第一回痴道人助虛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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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佳公子尋遇女痴道人助虛贈丹丈夫崚贈俠骨,肯靡靡繞指,酣紅醇青,劍掃情魔,任笑書生酸腐。
嗤相如綠綺間挑,陋宋玉彩箋偷賦,須信是子女柔腸,不向英雄譜。
話說宋運將衰,道君皇帝傅位於太子,是為欽宗。佞未除,北金不時入寇,天下紛紛靡定。江南蘇州府長州縣,有一個少年文士,姓李名芳,字悅蘭,生得人物秀美,風灑落,人才出眾,家住城中吳趨坊。因祖上有功,皇上即位加聖恩,改擢嶺南安撫。此時喪父,己殯先塋,母服雖塋,尚未安葬,己待吉祭祀出殯確期。年登二九,佳偶未諧,銳志選才貌有情者,為伴終身。文比張謝,武賽孫吳。終在家飲酒賦詩,似若泳,不覺魂飛魄舞,與書童備馬,往郊外獵,取樂一回。
時值二月中,百花開放,桃紅柳綠,觀之不盡。遊蜂對對攜香去,舞蝶雙雙撲面來。那李公子在馬上東觀西望。只見正南上有座異院,數株楊柳。巉巖剻屴,層層碧氣沖霄。
虯幹磥砢,鬱郁青陰覆地。徐徐策馬前行,迤邐而來,己至異門。乃下馬離鞍,把馬系在一株枯楊樹上,著小童看守,獨自步過小橋,行至門邊。伸頭一望,只見園內景緻非凡,雕欄曲檻,山石周遮,花花草草,猶若桃源別境,不勝驚訝羨慕。心中暗想:“有此佳境,必是文人逸士所居,我李悅蘭此來,不為虛度。可恨矮垣隔目,園扉緊閉,不能身人其中暢玩片時。”正在躊躇之際,忽然一個遊蜂劈面飛來,把身軀靠門一閃,誰知園門是虛掩的,呀的一聲,幾乎撞了州跌,門己半啟。叫聲:“慚愧!正愁沒處進去,早知門是開的,賞玩亦已多時。”遂把衣巾一整,袖中取出名人詩扇,緩步挨身,往前行珞。搖搖擺擺,恣意遊觀,暢快之極。
轉過假山石畔。見一巧亭子,鋪設得齊齊整整,裡面排列著香方杌,器玩文房,俱是全備。李公子徘徊瞻眺,不心曠神怡,但靜悄悄並無人影。
步人亭中觀玩一會,詩與,遂將身坐下。蘸滿霜毫。復起身題詩於壁,以贊園中景緻:小檻臨上,疏窗傍竹開;繁陰依弱柳,清影落長槐。
合幽草,卷峰帶古苔;纖塵飛不到,啼鳥得頻來。
題畢擱筆,反手哦,自覺得意。完,又四圍觀看,只見柱縫中紙角微,探手取出,展開一看,蠅頭細楷,是一首詩:者鶯婦少問愁,幾度留不留;昨滿天落飛絮,閨人此後懶登樓。
看完,不覺大喜道:“此乃閨中所作,竟得才情如此。不知何等人家?容貌佳麗否?我李芳若得此女為偶,不枉人生一世。”正在沉,只聽叮噹佩響,又聞蘭麝香飄,恍如鶯囀喬林,喁喁細語道:“小姐,我們到亭手上去,玩耍一回。收了筆硯,再到綺樓,看牡丹可曾發蕊?”隱隱將近,李公子待上前去,恐其迴避,即身往太湖石邊立著,幸有花枝遮蔽。但見主婢二人,攜手而行。小姐生得面似芙蓉,如楊柳,兩眉儼然沒淡山,雙眸恍若盈盈秋水。金蓮窄窄,玉筍纖纖,風姿飄逸,媚態人。就是那侍女,也生得風出眾,月貌如花。但覺珠鮮玉潤,風采煥然。不要說別的,只這三寸金蓮,一枝玉筍與小姐不相上下。年可十五六,正在破瓜之時。棟種輕盈綽約,姿態絕世,真美娃也。
李公子看得神魂飄蕩,不覺失聲讚道:“美哉!豔麗如斯,雖傾城不足過耳!”小姐正與侍兒緩步輕移,手攙著手,剛走到亭邊。猛聽得有人讚美,吃驚回視,早見一個年少書生,潛立花下。生得面如傅粉,若塗朱,風俊雅,儀表超群。早已為之心動。前不能,後不可,忙把紈扇遮羞,退於侍兒身傍。
那侍兒正待發作,見是個文士,便道:“郎君何方人氏?無故擅入園中,輒敢偷看俺小姐,是何規鉅?快些出去,休討沒趣!”李公手就趨上前一步,深深作揖答道:“小生乃本郡人氏,先君曾授招討,後贈樞密使。老母聞氏也封一品夫人,去世三年,單養小生一人,並無兄妹。姓李名芳,表字悅蘭,年方十八,尚未受室。因愛光明媚,獵郊原。不覺經過貴園,誤入桃源,得逢二位仙子,三生有幸。未知闔姓芳名?乞道其詳。”那侍女笑道:“原來是一位公子,失敬了。但是,一說又不與你比勢,又不與你做媒,嘮嘮叨叨講這許多何用?快些出去!我們要關園門哩。”那小姐見侍兒搶白他,低聲道:“小娟!既是他問姓名,你就說也不妨。”侍女見小姐留情。遂微笑道:“俺家姓羅,老爺單諱一個忠字,乃維楊人氏。曾授本處江寧路提舉。止生俺一位小姐,名喚翠雲。自幼夫人過世,老爺自己訓授文墨,隨任在此,喬合西異已有二年了。今老爺往楊州探望內侄還未回來。”那李公子聽得無人在家,心中暗暗歡喜,正打算挑撥。只見童兒牽了馬匹,一路叫將進來道:“相公!天晚了,恐進城不及,快些四去罷!”高聲吆喝而來。
那小姐見有人進來。把李公子仔細看了一眼,忙與小娟轉身進內。李公子看他花枝招展,繡帶飄揚,緩緩而去,又攔阻他不得。只得呆呆立著,險些掉不淚來。正在出神。
那安童上前叫一聲:“相公!去罷。”李公手沒處出氣,把安童罵了幾句,洋洋步出園門。臨轉身又望裡邊張張,方跨上雕鞍,揚鞭縱馬。安童在後緊緊跟著。
約行四五里之遙,忽見一個雪白的兔兒,在馬前竄過。李公子隨向安童手裡取了弓箭,暗暗禱祝:“俺李芳若與羅翠雲該有姻緣之分,此箭中兔兒。”以卜先兆。說時遲那時快,左手彎弓,右子搭箭,叫聲:“著!”颼的一聲,不偏不斜,剛剛在兔兒左腿上。那兔兒負痛,徑刺裡望北而走。
李公子拍著馬,揮鞭緊趕。那兔兒見人追趕,緊追緊走,慢趕慢行,追有二里之外。堪堪天晚,心下有些著急,不覺狂風驟起,霎時間這兔兒竟不見了。公子驚疑,回頭看看安童,杳無蹤影,正在著忙之際,只見一個老年道人,頭戴七星巾,身穿淡黃衲襖,足履芒鞋,手執塵尾,揹負葫蘆,繫麻絛。一路口中唱著歌詞,飄然有出世風姿。來到馬前。看見李公子執馬沉,乃含笑稽首道:“郎君何事沉,可得相聞否?”李公子即忙下馬。欠身拜道:“小生李芳,因兔錯路,望乞仙師指示。”道人呵呵大笑道:“郎君心事,我己盡知,也是合當有緣,天假之遇,豈為無故。自後汝之奇遇頗多,我有九轉金丹一粒與汝飲之,以固後天不致損元傷身。”就在背上取下葫蘆,揭蓋傾出一粒丹藥,道:“還有錦囊三函,急難之際開看,自有妙用。待汝功成名遂後,我來探望。”李公子拜受問道:“仙師行蹤,何處留雲?更請大名,以便弟子不時奉祀,聊酬盛意。”道人說:“若問俺的住處,不在楊柳岸晚風殘月,決在小橋邊杏塢桃溪。俺俗家姓程,江湖上傅說廣陽即是也。”言畢,化陣清風,條然不見。
公子驚訝不定,遲疑半晌,方見安童飛奔尋來,走得汗脊背,氣吁吁,叫道:“相公慢走!一徑往前,還不住步。”公子見他著忙,遂招呼道:“安童!我在這裡!”童兒回頭,見主人站在那邊,正要上馬,就立往了,一頭吼氣,便問道:“相公方才著的兔兒呢?”公子遂將遇著道人之事,對他說了。童兒不勝欣喜。隨手將弓接了,笑道:“可皆失失卻一枝鵰翎羽箭。”主僕遂慢慢轉出塘口,望東策馬而行。但見天晴朗,殘月在樹,一路歸家。
未知此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