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孩子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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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夜午,正是一眾酒鬼最為癲狂的時候。在酒的刺下,男人們扯著脖子,或高聲喧譁,或相互吹噓,或彼此謾罵。
更有甚者,瞪著對手舉著木質酒杯一仰而盡,正進行著男人間酒量的比拼。酒跟血的混合讓他們個個兩眼發直,身子晃晃噹噹,看上去好像輕輕一碰便會倒下。
廉價的胭脂與香水其實並不好聞,摻雜其中劣的香散發出來,再跟男人身上出的濃烈汗味混合,便形成了這股下層酒吧中特有的令人暈眩的味道。
但整天塗抹著這些垃圾化妝品的底層女們卻並不這麼認為。胭脂、香水與口紅,就跟開領服、超短裙與高跟鞋一樣。
都已成為了這群依靠出賣體討生活的女人的標誌。也正是靠著這點後天的點綴,許多姿平庸卻也不得不幹這行的女人才能拉來寥寥無幾的客人,匆匆完事後也能換來些微薄的收入用來餬口。酒、賭博與情,正在不斷腐化侵蝕這座原本封閉自給的小鎮,就像一名自幼久居深山的孩子,本無力抵抗外面花花世界那燈紅酒綠般的誘惑。孩子長大了,原本簡單的他慢慢體驗到了社會的力量,從小時候欺負周圍氣力弱小同伴的壞孩子搖身變為跟從老大的掮客。小鎮發達了,位於橫貫大陸東西的販奴隊運輸線上的它逐漸地擴張了地盤,從十年前當地黑幫說一不二的時代進化為目前唯販奴隊老大馬首是瞻的現狀。
那名站在木質吧檯後面腆著大肚子忙碌著調酒的酒保與身後負責結賬收款的老闆,都是販奴隊特地安下來的明樁。
是啊,哪個賣酒的小生意人能夠有資格擁有半自動衝鋒槍?又有哪個酒吧裡會明目張膽地貼著如此的告示:酒吧規定第一條:本酒吧老闆及僱員於酒吧內及周邊殺人無罪。
第二條:其他人員於酒吧內或周邊殺人由酒吧老闆定罪。第三條:本酒吧老闆擁有以任何方式追討債務的權利。第四條:酒吧內發生糾紛自行解決,損壞物品加倍賠償。第五條:本酒吧老闆擁有酒吧內一切事務的最終解釋權。
酒保薩姆依舊漫不經心地用肥臉上兩隻小眼掃視著身前醉生夢死的一干人等,嘴角輕蔑地向下撇著,骨地透出其心中的鄙棄。他從不喝酒。作為販奴隊中藥劑師的前副組長,薩姆。
“鐵手”富蘭克林一直保持著從業人員那嚴格自律到近乎苛刻的生活方式:從不喝酒、從不毒、從不濫。在販奴隊這樣一個喪盡天良的惡組織內,竟然生活著這麼一位清教徒般的個體,實在是莫大的諷刺。
但正因如此,靠著自幼不輟的嚴酷訓練,薩姆的手部肌群的自然震顫幅度比常人要小上五倍之多,他的外號“鐵手”也正是由此得來,用於形容他調配試劑時那一絲不動如鐵架般穩定牢固的雙手。
在去年一次調配中因組長的疏忽發生了爆炸事故,與之不合的薩姆卻被他扣上了罪魁禍首的帽子,好在販奴隊首領念及薩姆為組織效命多年,特地法外開恩,免他一死。
否則這麼一位技藝湛的專業人才,又豈能屈居於如此彈丸之地,成為一名卑微的調酒師兼酒保呢?
薩姆剛剛調好一杯血腥瑪麗,這杯紅的酒漿價格比起外面那群漢子喝掉的廉價啤酒要貴出十倍,屬於是有錢人才能喝得起的高檔貨。
還沒等薩姆用低沉的嗓音喊出這杯酒的主人名字,一名佝僂著身子緩慢走來的老人便伸出蒲扇般的巨掌,將緻的高腳玻璃杯一把抓過。
“錢記在我賬上…”說完,老頭便抿著嘴喝掉了小半杯摻雜了原生番茄汁的雞尾酒,然後邁著搖晃的步伐慢慢地踱回了角落中屬於他自己的特定位子。
“他孃的,老東西!”薩姆小聲暗罵“整天在這裡蹭吃蹭喝,還不是因為有個好女婿!”抱怨歸抱怨,他還是按照酒吧中的規定,從櫃中取來賬本,翻開首頁,用筆重重地記下了今天的又一筆欠賬:弗蘭克。
格林4月21血腥瑪麗一杯10。5元總計欠款數147。6元十年,醉與夢糾纏。模樣大變的弗蘭克神情瑟索地縮著身子坐在角落處的陰影內,昏花的老眼眯縫成一條細線,眼前這杯甜美甘醇的雞尾酒聚焦了他全部的視線。
如果說十年前的他尚是一名肌虯結的彪形大漢,如今的他不過是一名萎縮成人乾的乾癟老頭。年過五十的他的額頭早已是溝渠遍佈,頰邊也爬滿了黃褐的老人斑。
原本由鼓脹凸起的肌支撐著的四肢早退化為被枯瘦乾癟的糙皮所包裹,只有肚腹處的形狀因為酒的大量攝入而向外突出,滿是脂膏的肚腩白花花的,好像一隻死魚肚。
“呼…”弗蘭克張開門牙稀疏的大嘴,將剩下的上好酒漿一飲而盡,隨後從喉管中吐出腹腔內的那股腥臭酒氣。
乾涸的靈魂內,那片記憶沙灘上的浮沙正在被酒反覆沖刷,空虛的腦海中依稀可見幾枚昔的殘片。酒,這種能麻痺人類神,破壞腦部神經的飲品,從那時候起,已成為他生命中的全部。
從愛麗絲三年前出嫁的那晚起。那個冷清的夜晚,天氣很好,月很美。淡紅的光影柔和地籠罩著小鎮,大自然像是善解人意般,為即將出嫁的新娘鋪上了象徵著幸福未來的紅地毯。
愛麗絲早早洗淨了全身,連頭髮都仔細地拜託其它婦女打整過,身上也已披上了潔白的婚紗…其實,那原本不過是從剛剛發掘出某個戰地醫院的探險隊中買來的單。
然後經鎮上女人的巧手改造而成…象徵著新人的純潔與無垢。剛滿十六歲,已經步入成人年齡的愛麗絲出落得尤為標緻動人。
長長的暗金頭髮如同細碎的銅絲,在火光掩映下泛著動人的光澤,優美而潔白的臉龐上嵌著一對誘人的碧眼,只需一個媚眼就彷彿能勾走男人的魂魄。
小巧的鼻子,秀氣的嘴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動人,雖然剛剛步入適婚年限,眉宇間還殘留著幾分稚之氣。
然而高聳的脯卻雄辯地證明了面前女人的體發育已臻成,現在正是最適合採摘的時間。荒原上的女人都早的很,十歲不到就來了初,很多原始部族中的女孩十二三歲已誕下了好幾胎。
只有小鎮這樣的文明環境還維持著悠久傳統下的民俗,男女都要到十六歲才被視為成人。但這也標誌著他們必須承擔起成人世界中個體應盡的義務:男人自然要為了鎮子而忙碌奔波,拋灑熱血。
女子無疑便需服從人類的生殖天,成為保證族群生存與繁衍的主力。成人禮,即結婚,而對於愛麗絲。格林這樣的美女來說,這永遠都不會成為一個問題,至少在別人看來。
小鎮的統治者,黑幫的領導人,冷血的殺戮魔…斯科爾首領…一早便親自上門來提親。無時無刻不保持著一股陰冷肅殺之氣的男人在見到未來的“岳父大人”弗蘭克的時候,竟也難得地擠出一絲微笑。
當然,事實上那要比哭還難看,而誠惶誠恐的弗蘭克也代表女方家長毫不遲疑地應準了斯科爾的求婚,愛麗絲也表現出對這門親事的默許,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順利與圓滿。
只有常年與女兒生活在一起的父親心中明白,這個被戀父畸念糾纏的女兒,是不會輕易地接受自己如此的安排的。果然,斯科爾前腳剛走,弗蘭克連忙把木門關嚴,身後的女兒已是淚滿面。
“乖…不許哭…”父親摟著低聲啜泣的女兒輕聲安撫著,軟弱的語調聽起來都難以說服自己“哭紅了眼睛會被人看出來的…聽話…不許哭了啊…”
“爸爸…你為什麼答應?!”愛麗絲嘶啞的嗓音中摻雜了濃厚的絕望氣息“沒別的選擇了麼?我們可以離開這裡啊!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去!我們一起!”離開?走遠?
穿越浩瀚的沙海?抵禦變異的猛獸?前往陌生的城鎮?知人與環境的父親知道,這只不過是女兒的一個夢,一個能掙脫現實桎梏的夢,與她心目中的愛人一起遠走高飛的夢。夢,全都是會醒的。人,畢竟是現實的。作為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父親,骨相連的至親血緣讓他必須以女兒終生的幸福為前提去考量。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值此亂世,能夠寄人籬下託人庇護已是求之不得,何況是一躍成為號令一方的實權人物的子?也許短期內愛麗絲的腦筋還賺不過來,但隨著時間逝,孩子的誕生,她的力會慢慢轉移過去,情緒也定會逐漸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