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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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他伸手抓起她的皓腕,糙的指腹遊移在她的手背與手腕上,剎那間,她的雪膚漾開淺粉的澤,又愣然又不解地看著他垂眸像注視著什麼。
半晌後,他揚起眉不置可否的輕哼,“沒傷沒疤,不過是脈搏速度快了點。”駱紫蔓的臉上倏地湧起數朵綺霞,侷促不安又忿忿地回皓腕,縮到身後。
好尷尬、好尷尬、好尷尬!她又不是追逐享受的狂蜂蝶,為什麼在他輕輕一個碰觸之下便亂了方寸?
“光用目測的哪準啊…”她咕噥著。
雪萊睨了她的麗顏一眼,隱帶嘲的角不自覺地往上微揚。
目光再懶懶地上下梭巡過她一身碎花背小洋裝的纖軀,視線所能觸及的肌膚得像嬰兒一般,金細帶涼鞋系繞的腿雙勻稱白皙,讓他想起曾經在臺灣嘗過的一道菜…
“況且機場裡全面菸耶!”駱紫蔓氣呼呼的斥責倏然拉回他的視線。
這傢伙會不會太跩了點?斜前方就有兩名機場警衛,雖然那兩位腦滿腸肥的警衛正在打混時間,他這樣公然菸本是明目張膽的觸犯規定!
聞言,雪萊冷酷的俊眸先是瞟她一眼,然後象是懶得轉動眼珠,極其緩慢地滑動視線瞥過四周,想當然耳,也沒有忽略牆上的菸標誌。
許久,他張開的薄淡淡地問:“那又如何?”駱紫蔓既傻眼又沒轍,敢情她是找了個氓還是痞子當導遊就對了?瞧他這傲慢的模樣,撇開隨的衣著不談,那散漫的神態活像中古世紀的王公貴族,彷佛應該被服侍的人是他。
好吧,如今她也只能認栽了。
“算了。還有一件事,雪、雪萊,下次沒有我的同意,請你不要隨便碰我。”駱紫蔓憤惱又略帶窘澀地提醒他,但匪夷所思的是,被佔便宜的是她,但在說這句話時,她竟然莫名的有些許心虛。
雪萊的俊眉始終半挑,慵懶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回睇著她,矜傲地回了一句,“客人的請求,一律照辦。”說這話時,他墨藍的眼瞳迸發出一抹幽邃的光,教人不寒而慄。
駱紫蔓頓覺一陣寒意從腳心直竄而上,不知怎地,明明是烈陽璀璨的大熱天,她卻無端打起哆嗦來。
這種充滿危險的貼身導遊,她能不能退貨啊?
雪萊徐緩地挪回過於銳利的視線,大掌探向口袋裡壓扁的煙包,冷不防地接收到頭號客人看穿他意圖所出的不滿神情,他冷哼一聲,將滿是繭的手收回來。
“你這個頭號客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他沒好氣地低。
“啊?”駱紫蔓以為自己漏聽了什麼,趕緊湊上前豎耳仔細聆聽。
雪萊鎖眉斂眸,銳的嗅覺聞到來自纖瘦馨軀飄來的淡香。是小蒼蘭,碰巧是他不太排斥的花香氣味。好吧,放她一馬。
他又瞟了那張秀美的小臉幾眼,似笑非笑地問道:“聽說,這是你的畢業旅行?”
“嗯。”她為之前沒聽清楚的那一句話而滿臉狐疑。
“其實我原本並不打算請導遊,但席德先生強烈推薦,加上他說你自小生長在法國…”
“席德真這樣告訴你?”雪萊半眯起眸子,臉上隱約透出冷肅之氣。
“是啊,有什麼不對勁?”覷過他懾人的目光,駱紫蔓不頭皮發麻。
“沒有。”半晌,陰沉的神情驀然一換,再度恢復原先漫不經心的慵懶神態,宛若大衛魔術般快得讓駱紫蔓傻眼。
現在是怎樣?為什麼她這個花大錢的消費者要看一個導遊的臉…好吧,說句良心話,是小錢,不是大錢。
“既然是畢業旅行,當然不能太隨便,我保證一定讓你終生難忘。”霍地,雪萊像信誓旦旦般如是道,但眸中躍動著一抹另有打算的芒。
駱紫蔓勉為其難的擠出一絲淺笑,頭皮依舊發麻,因為,聽完他這樣保證,反而使她心底湧起一種不太妙的預。
瘋狂之旅究竟是一間什麼樣的旅行社啊?
驟然,一隻胳臂在她恍惚之際拽過行李箱,又相當稔的將小型行李袋攬在肩上,那印有粉紅小兔子圖騰的行李袋,和他那張冷峻傲然的臉龐呈現極端對比。
雪萊對此似乎全然不在意,對旁人的側目和竊笑視若無睹,一派自然的睨向駱紫蔓,薄微揚,“走。”風吹過他深褐的髮絲,半遮的俊臉側向她,渾身散發魔魅懾魂的氣息,尤其是淡淡投來的幻眼神,直教人猛咽口水。
駱紫蔓像著魔似的僅能半僵著身子點頭,對雪萊那囂張又跋扈的模樣毫無招架之力,從前這種會讓她暗嗤為花痴的舉止,想不到竟然會出現在她身上,果真是現世報不成…
見她終於有了回應,雪萊徑自旋身踱出機場大廳。
光是拔的背影一路上便引了許多火辣洋妞的注目,更遑論三三兩兩上前假借問路實則想乘機搭訕的少女,不過,這些鶯鶯燕燕全在雪萊冷掃一眼後自動知難而退。
他身上籠罩著一股生人勿近的野氣息,她總覺得他是礙於工作才願意接近她,否則像她這種東方小女生哪有這麼大的能耐。
走在雪萊後頭,駱紫蔓沒來由的心生一股虛榮,垂望著他略有些磨損的黑靴走過的足跡,她一腳一腳踩著他的影子似的跟著,從沒想過自己也會幹這種蠢事。
真是完美啊,除去身上不修邊幅的裝扮,這男人從頭到腳沒有一樣能挑剔,比美術館裡的雕像還要令人驚豔。
駱紫蔓邊想邊吃吃竊笑,一個不留神,在跨下階梯時右腳一滑,整個人斜斜地撞上前方高的身軀。
她滿臉通紅,差點岔了氣,可是心底卻反常地有些竊喜。
喔,她真是神經不正常了!
“對不…”還未說完,她瞪圓的晶眸赫然上一輛舊款老爺車。她認得這個車款,一九七二年自美國福特出廠的grantorino,但那漆得俗豔赤紅的復古車體不僅破了單邊車燈,車尾更似乎曾歷經過一場極速追撞,嚴重凹陷了大半。
駱紫蔓的下巴差點掉下來,雙眼再三確認,又左顧右盼,發現後頭還停著另一輛比較象話的舊款別克,這才鬆了口氣,連忙拍拍受驚過度的口。
“慢著,你走錯方向了。”突地,一略有些歪斜的手指拎起她輕薄的洋裝後領,像揪小白兔一般輕輕鬆鬆將她拉回來。
她連別克的車門都還沒碰著就猝然被拖開,然後直接被進那輛報廢車的前座。
她就這麼傻在座位上,睜大的杏眸看著雪萊利落地將她的行李拋進後車廂,再探出單手撐在車門上,彎身探入前座,將粉的行李袋進完全呆住的她懷裡。
“這、這是什麼?”駱紫蔓仍處於震驚狀態,偏首瞪著剛滑進駕駛座的昂藏身軀。
“車,讓你能舒服度過這個假期的通工具。”雪萊淡淡瞥她一眼,拉起排檔桿,腳下一踩,刺耳的引擎聲嘎拉、嘎拉作響,立時引來周遭許多人側目。
駱紫蔓呆愣了許久,聞著車裡濃重刺鼻的怪異氣息,只覺渾身無力,眼前陡然一黑,險些暈厥。
這輛可以報廢的grantorino會出現在機場已十分詭譎,更何況這輛車帶給人的印象向來是黑幫電影中火併的畫面…
她夢想中的完美假期呢?他方才那句“顧客至上,要求一律照辦”本有說跟沒說一樣!
駱紫蔓硬擠開一抹僵笑,“你是開玩笑的吧?這輛車應該只是你臨時租來的吧?明天我應該可以坐到禮車…不然一般的轎車也可以…”
“不,我手邊就只有這輛車。”雪萊散漫淡然的態度比車外的熱還要能挑起人的怒火。
“什麼?!席德在電話中明明不是這樣跟我說的!”她真是誤上賊船!
“這裡,我說了算。”半晌,他邊瞟向她邊撂下這一句,口吻聽似輕柔,實則蘊含駭人的嚴峻。
見狀,駱紫蔓倒一口氣,傾向駕駛座的身子連忙縮回去,直往車窗蹭,委屈的抿緊雙,垂首瞪著懷裡的行李袋,只敢用眼角餘光覷視身旁的人。
散發出一種教人不得不屈服的懾人氣息後,雪萊又迅速恢復淡漠慵懶的模樣,和方才撂話時的森冷判若兩人。
這…這傢伙簡直是雙面人!
天啊,不該是這樣的,她幻想中的完美假期不是這樣的!而且,她明明是顧客,為什麼必須像只綿羊乖乖聽他的話?
可惡,就知道外表完美的男人沒有完美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