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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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的酒吧金碧輝煌,賞心悅目的酒保,繽紛絢爛的調酒盛裝在琉璃杯中,杯杯相叩發出的清脆聲響此起彼落,低語與琅琅的笑聲動在歌手耳語式的呢喃唱腔中。
駱紫蔓懷裡擁摟著一隻黑的大肥貓,極其詭異。
身畔輕搭她肩的自戀美少年噙著一抹高傲的淡笑,亦相當詭異。
“你確定他是說今晚會下榻這間飯店?”威廉低聲問。
“嗯,我記得他…”說著,她的麗顏倏地一震,摟著貓的十指不自覺攏緊,掐出貓肚一圈肥油和牠懶懶的抬眸斜瞪。
“幹嘛,見鬼啦?”威廉順著她含怨凝睇的方向望去,瞧見有個人正背對著他們坐在吧檯前,對方極其慵懶的將雙肘支在吧檯上,及肩的長髮不羈的披散著,身側還坐著兩道他很眼的人影。
“就是他?真湊巧,居然跟我小叔坐在一塊兒…嘿,他還跟我小叔說話耶,哪來不怕死的傢伙?”威廉眯細瞳眸打量著那道蓄滿迫人氣息的背影。
駱紫蔓淚水凝在眼眶裡,墜未墜。原來那個魔王本不擔心她的安危,還有閒情逸致飲酒作樂?可惡的壞蛋…
“哭什麼哭?就說嘛,女人全是些沒路用的廢物。”威廉扯扯她肩頭,嫌惡的斥責,再不屑的瞄了眼目標物,然後稍稍換個方向,將對方手中的鮮紅鋁罐瞧個仔細,忍不住嗤笑。
“搞什麼鬼,竟然在這種地方喝可樂,懂不懂什麼叫作格調啊?等等,家裡有個怪咖也超愛喝可樂…不可能吧,這些年他早就躲得不見人影,沒這麼碰巧吧?”聽不清楚威廉含糊在嘴裡的喃語,駱紫蔓勒緊黑伯爵肥到消失界線的胖脖子,緊張地支吾道:“算、算了,我看還是算了。”
“算你個大頭鬼!沒用的女人。”威廉吐槽,揪起想臨陣脫逃的膽小表,推著像走鋼索的她緩慢地前進。
拜託,他這個黑心鬼難得大發慈悲想幫她一把,沒把她口中的爛男人整一整怎麼可能罷休!當人家月旅行的拖油瓶已經夠悲慘啦,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能鬧一鬧,他怎可能就這樣算了?他還買了串大蒜送她壓驚耶。
威廉仰高漂亮的下頷,忍住噁心,故作親密的攬擁著駱紫蔓的纖肩,不改高貴優雅之姿,自戀又目中無人地走近吧檯,靠近打算惡整一番的目標。
“我說──”好欠扁的嗓音,連被迫靠著威廉肩側的駱紫蔓都不秀眉猛蹙。
“這位品味爛到爆的導遊,你會不會太可笑…”怪了,為什麼老是沉著一張酷臉的惡藍眼小叔對他拋來一記輕笑,超難得的,又為什麼白雪笑趴在吧檯上?
不管了,該說的還是要繼續。
“駱紫蔓聽過吧,就是被你這種爛人玩過就扔的…哎,你安靜啦,別扯。”威廉不理會身旁漲紅臉蛋的人猛晃他的胳臂,忍住反胃的覺,一臉痞笑的扯些不三不四的謊,“這個差強人意的女生,她呀,剛剛才滾過我的,當然啦,不僅僅是像躺豬圈一樣的那種滾,而是那種滾…”一句“滾”從高亢到低鳴,像測試麥克風的迴音般不絕於耳。
威廉最引以為傲的慘白俊臉剎那轉為慘綠,皮膚上的每一寒倏然豎立,寒顫陡冒,仍搭在駱紫蔓纖肩上的五長指咯噠、咯噠的硬成鉛條。
前方,淡然偏首的俊美臉龐睥睨著化為石雕的威廉,薄雖噙著笑,神情卻陰鷙冷戾,總能迅速瞄準敵人致命傷一擊斃命的鋒銳雙眸,宛若狙擊槍的紅外線掃瞄,凍骨駭人,更準確的說法是,這雙幽魅冰冷的眼是一雙森峻的死神之瞳。
威廉機械似的扭轉脖子,眼睛凸瞪,僵著聲問駱紫蔓,“你你你…說的不專業導遊,很壞、很野蠻,好像有犯罪前科的,就是他?”駱紫蔓比他還要恐慌,齒猛打顫。
“對、對啊,就是他。”果然找錯了幫手,美少年居然比她還沒用!好孬的美少年!
威廉眼珠倏瞪,狠狠倒一口冷氣,搭在她纖肩上的胳臂像毒癮發作似的,猛抖個不停,得用另只一手幫忙回來,臉比滑壘坐上一坨狗屎還要難看。
雜碎、爛男人…媽呀,他到底還罵過哪些鬼話?他是哪條神經線接錯啦!
驀地,鋁罐被徒手捏爆的響聲驟起,碳酸飲料的香氣瀰漫著,須臾,冷汗自威廉慘白得快成殭屍的俊臉上一顆顆下,幾乎涓成河。
天呀,此時此刻此地,他將會被四肢離軀、渾身上下最最值錢的俊俏臉皮被活生生剝下,浸入福爾馬林、筋放血…
駱紫蔓硬著頭皮扯動威廉的手腕,極力忽略那個大魔頭的凜瞪,俯近汗如雨下的慘白俊臉悄聲問:“威廉,你怎麼了?我們不是說好…”威廉像呆住一般回瞪著她。
“白目,真白目,我怎麼都忘了…”恐懼的喃喃自語像躺入棺材前最後的祈禱。
他居然忘了家族裡有個舉世聞名的混世魔王,生散漫,幾年前毫無預警便銷聲匿跡,自行宣佈金盆洗手過起退休生活,還聽說近年來還當起導遊…
雪萊慵懶的揚起,“威廉,你剛才說的滾,究竟是滾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一字一句極為清晰,抑揚頓挫毫不含糊,教人聞之膽戰心驚。
駱紫蔓雙膝驟然一軟,身子斜斜倒向威廉。
“你、你認識他?!”她驚愕的水眸來回梭巡著威廉與那個大惡魔,難以置信。
雪萊肅殺之意漸濃的眸子眯細,半邊勾揚的冷笑陰沉沉的,“威廉,幾年不見,你那顆鼠膽養得強壯的,連我的人都敢帶去上滾。”威廉一驚,旋即甩開駱紫蔓,換上諂媚討好的燦笑撲上去。
“四叔──”不用懷疑,嗲到令人渾身冒疙瘩、超撒嬌的稚聲音確實出自於美少年之口。
啪一聲,雪萊一拳摑開黏上來的慘白俊臉,那股狠勁連旁邊的人都忍不住倒口氣。
威廉捂著受傷俊臉繼續求饒,“四叔,我是同戀啊,怎麼可能對這個噁心女有興趣?都是因為那隻蠢貓跑去纏著她…那時,這傢伙躲在飯店角落像女鬼一樣哭個不停,我看她可憐,所以才幫忙…”白雪涼涼的補了句,“你是想著之後能教她去你那裡當免費女傭吧?”威廉瞪了愛扯後腿的白雪一眼,連忙抓過傻愣在一旁的駱紫蔓來幫腔脫罪,“真的,我沒瞎掰,她真的躲在那裡猛哭,不信你看,她的眼睛紅得像金魚的凸眼…喔!吧嘛打我,我只是實話實說嘛!”說錯話被扁成豬頭的俊臉哭無淚。
凌厲的長腿一腳掃開威廉這個龐大的障礙物,雪萊微怒的幽眸凝睇駱紫蔓紅腫的核桃眼,徐緩地撫上她的臉頰,手勁是全然的輕柔,瞥見麗容上難掩的憔悴,他雙眉間的摺痕更深。
“為什麼亂跑?”他沙啞含怒的責問聲中蟄藏著一絲淡淡的不捨。
“不然要杵在那裡看你跟你前女友親熱,當電燈泡嗎?”遲鈍的駱紫蔓沒能察覺他難得釋放的溫柔,氣憤不平的鼓著雙頰,滿是委屈的淚珠乍湧,眨睫落。
“只是恰巧偶遇。”哼,這極為隨便的口吻,一點撇清、解釋的意味都嗅不出來。
“你想騙誰啊?會這麼剛好你早上說要來摩納哥,才來不到半個鐘頭就巧遇前女友,而她還這麼剛好正預備逃婚,你本是早就計劃好來接她!”
“是又如何?”
“還有,你…”駱紫蔓失控飆罵的小嘴驀然一頓,淚水再次湧上眼眶,就快溢出來。
“你、你說什麼?你說…是又如何?”雪萊仍一臉平靜,“她要我來這裡接應她,我剛好順便帶你來摩納哥走走,一舉兩得。”駱紫蔓眼淚倏湧,又不知該用什麼立場和身分責問,抿抿,她啜泣著低吼:“你怎麼可以公器私用!這是我的假期,我的旅行,憑什麼要變成你和前女友舊情復燃的跟香團,那我算什麼?”她拐彎抹角的質問,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定位。
“頭號顧客。”一句淡淡的話,將一顆剔透的心徹底粉碎。
這聲“頭號顧客”不斷在腦海裡迴響,駱紫蔓先是愣愣的淚,接著秀眉驟挑,猝不及防的抬腿忿忿地踹向雪萊的小腿脛骨。
見他竟然無動於衷,她擦去臉頰奔的淚水,一把拽起仍笑得諂媚的威廉。
“我決定取消跟你們旅行社的合作,從現在開始,我不是你的顧客,你也不是我的導遊!”趁哭慘之前強撐起最後一絲骨氣,駱紫蔓抱緊了黑貓與一臉錯愕的威廉,轉身就跑。
“喂!你拉著我做什麼?我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啊!臭女人,快放開我啦!我會被你害死──”威廉淒厲尖拔的嗓子逐漸消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