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問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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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椰站著覺腿雙發抖,跪坐於地,輕聲道:“慢慢說,不要著急。先告訴奴婢你們的名字。”人若雙手掐住自己脖頸,缺氧之後自然就會放鬆,這是哪個時代的人,也懂得的基本常識。人不可能將自己掐死。或許是花椰的冷漠與清澈的聲音令她們心情穩定了一些,四人也坐了下來,一個圓臉年輕婢女的道:“我叫如紅,她叫如藍。”向那尖下巴婢女一指。一個婆子道:“我夫家姓牛。”另一個婆子道:“我原姓費。”又道:“你是王爺的貼身丫環麼?”花椰覺得向她們解釋自己的身分會很費時,而且與她們毫無幫助,便不答,道:“你們可還記得出事那天的情形?”四人互望一眼,費嬤道:“那夜裡,我們都睡下了,突然聽到房子裡有東西摔打的聲音,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起去看…”花椰道:“你們本是侍奉鶯哥姑娘的下人,怎能不在房中,沒有和鶯哥姑娘住在一起?”費嬤辯解道:“姑娘數來神情一直怪怪的,有時半夜醒了,也被她嚇一跳…”如紅口道:“是這樣,鶯哥姑娘自殺之前幾,整天神情恍惚,也不起,也不梳妝,飯也不怎麼吃,就一直臥在上,盯著手中的小銅鏡看。
有時半夜會突然起,穿了最華麗漂亮的衣裙,掌了燈慢慢梳頭上妝,化眉描紅,把所有的珠花都到頭上。
是以我們四人晚上不敢在鶯哥屋中侍奉,都擠在外院屋中,抱團而眠。”其餘三人皆點頭。花椰點頭,牛嬤繼續道:“出事那天因為幾天一直沒什麼事做,就早早睡下了,卻突然聽到屋子裡有東西摔打的聲音。
是如紅先聽見的我和費嬤年紀大了,耳朵不怎麼靈光。”如紅點頭,道:“聲音很大,卻不連貫,聽起來不像是有人在砸東西,到像是有人將什麼東西撞倒了。我雖被驚醒,卻沒注意,看看她們三個都沒醒,我也不敢一個人去看。”她頓了一下,繼續道:“可是我剛剛要繼續睡,卻突然聽到一聲悶哼,似乎有人脖子被掐住了,呼出最後一口氣一般。我覺得不太對勁,就把如藍搖醒,然後卻又聽到一下摔打聲。”她口氣,如藍接道:“我本來也是隱隱聽到的,也覺得不對,就和如紅一起穿了衣服走到院子。
那天是個晴天,夜裡很冷,月亮特別好,我倆擠在一起,來到院中,隔著窗戶,就看到鶯哥姑娘的身影,側面站在窗邊,雙手直直的向前伸著,似乎在掐著什麼一樣,尖尖的十指的影子,隔著窗戶都看得到”花椰道:“那麼說來,屋裡是點著燈的。”這個時代的窗戶都是用紙糊的,並不透明,若是能從院子裡看到人影,必是屋中點著燈的了。如藍和如紅卻似乎沒想到這一點,回憶了一下,才驚訝道:“是,屋中掌著燈。”牛嬤更驚訝:“你們確定?等我們起來時,屋裡可沒什麼燈光。”如紅道:“點著的燈的,鶯哥十手指又尖又長,直直的向前伸著,那景象…”她還未說完,如藍便打了個哆嗦:“別…別說了!”四人靜了一靜,驚恐的睜著眼睛四下看,似乎鶯哥此時就站在她們身側,尖尖的十指向前伸著,直對著她們一般。
四人擠了擠,靠的更緊了些,費嬤聲音有些發鮞:“然後…然後她們兩個就回來叫醒了我們兩個老婆子,我們一齊到院中,只見鶯哥姑娘房中黑呼呼的一片,我叫如紅去點蠟燭,和牛嬤去拍門,卻不見有人聲。”四人點頭,表示當時的情景就是這樣,如藍道:“鶯哥平睡的最淺,有時我們早上起來碰倒了木桶,她在屋中聽到了都要罵人,可那費嬤和牛嬤拍了半天門,鶯哥都沒反應。
如紅拿著蠟燭站在旁邊,我們三人將門晃開,闖到屋裡,如紅拿著蠟燭一進來就見…”她還沒說,如紅驚叫一聲,緊緊縮起了頭,可見當時的情景如何恐怖。如藍被她打斷,自己的臉也變的很是難看,不敢再說。
牛嬤接過她的話來,道:“就見鶯哥腳雖在上,上身卻滑在了下,雙手緊扼著自急的喉嚨,十分用力,她口大張著,牙齒全凸在外,眼睛睜得老大,直直的瞪著我們!”她一語落,連費嬤也變了臉,四人同時沉默。花椰只覺得神似有些恍惚,伸手扶住柵欄,也不出言相催。待四人神鎮定一些,費嬤繼續道:“我們真是嚇壞了,急忙掌了燈,上前去掰她的手,她的手卻似乎卡在脖子裡一般,怎麼也掰不下來。
我們又去掐她人中,戳她腳心,可一摸鶯哥的鼻自,竟然已經斷了氣我們不知該如何是好,王爺派我們來,是為了伺候鶯哥,如今這鶯哥卻死的這般離奇,王爺若是發怒,我們四人就怕命都不保。
我們商量之後,待鶯哥屍身軟些,就將她手放下,眼睛臺上,對外謊稱病死,本想人只要入了土,事情就掩下去了…”說到這裡,眼圈一紅,兩個小丫頭一起掉下淚來。花椰別開臉,輕聲道:“鶯哥姑娘平時待你們怎樣?”如紅擦去眼淚,道:“還…還不壞罷…”花椰望了她們一眼,垂下眼道:“為何主子過世了,你們不為主子悲哀,心中卻只擔心自己?”四人一怔,如藍叫道:“你懂什麼?那鶯哥人都死了,你卻教我們怎麼辦?又不像你,侍奉的是王爺,我們四人在鶯哥房中吃苦受罪,求天不靈,叫地不應,誰管過我們?”花椰不與她爭辯,從懷中拿出一面銅製手鏡,道:“這可是鶯哥的鏡子?”如藍情緒動,看也不看,如紅接過仔細打量一翻,道:“正是。”突然想起,道:“鶯哥本來特別愛照鏡子,可在出事前幾天罷,突然不照了,還要我們將所有鏡子統統扔掉,一樣也不許留。”牛嬤也有印象:“對,我還記得,她連澡也不敢洗,只讓我用巾為她淨身。”花椰皺眉道:“你還記得,她要你們扔掉鏡子時,表情是恐懼,是憤怒,是絕望,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