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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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

夜幕降臨，天空沒有星星，亦是沒有多少光亮，大地之上，一望無際的黑暗。

“不就是下雨麼，怎麼會這麼黑？”管可的聲音很細，也很弱，聽得出她的緊張。

夜裡，不僅是沒有屬於平常夜晚應該有的光亮，連空氣都很冰冷，還沒有躲避雨水的地方，她覺得很不舒服。

李裕宸在一旁坐著，任由雨水浸著身體，還是在思索，但好了許多。

並不是因為他想通了，只是多了管可，注意力稍有轉移，想的沒有那麼認真，想的少了，也便是好了許多。

“喂，那個…李裕宸，你…冷不冷？”管可細聲問道。

聞言，李裕宸睜開眼睛，向著管可所在的方向，卻是因為天黑，沒有看到她的身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冷。”只是“哦”了一聲，管可便是沉寂。

除了雨水不斷擊打樹葉與地面，發出滴答的碰撞聲，再沒有了其他聲音。

雨聲，也早已經悉。

又一次閉上眼睛，李裕宸想要繼續沉寂，卻是覺得不安穩，可又不知道是為何，短暫的思索，再度睜開了眼睛。

“管可…”他喊了一聲。

“什麼事？”管可回道。

“你…冷不冷？”他張了張嘴，緩慢說道。

“冷。”管可沒有猶豫，也不客氣。

他“哦”了一聲，陷入沉默，沒有辦法改變現狀，也不知道還能夠說些什麼，更覺得問得有些多餘，就不應該問，只是，話已經問出去了，沒有辦法收回，那就必須要想些辦法。

管可亦是沒有說話，在等待著他說話，等待著他給一些安。

一陣風吹，清冷的雨更加有了觸。

風中，李裕宸身形微顫，把不多的思緒打斷，不再多想。

“管可，我這裡有一件衣服，你穿不穿？”他說道，決定應該做，便不用等到回答，開始脫著身上的衣服。

脫著衣服的同時，他意識到衣服是溼的，並不能夠起到保暖的作用，稍有停頓，但話都已經說出去了，沒有理由不做，興許…會有一些效果呢？

“嗯，謝謝！”管可說道，臉上帶起微笑，只是被黑夜掩蓋。

她只是需要幫助，哪怕…沒有實際的效果也無所謂，她要的，不過是心靈的藉。

“拿去吧。”微弱的光芒中，李裕宸依稀看到了管可，把完全打溼的衣服給她，臉龐浮現出微紅，但看不到，也很快消失。

“謝謝你！”

“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應該是應該做的…吧。”李裕宸將理由說的很牽強，其實也不用說什麼的。

管可笑了，笑得很輕，說不上有多麼開心的事，但笑得很開心。

似乎是受到她的笑，雨水不再追趕，漸漸慢了下來，及至最後，只有樹葉間還殘留著雨水的痕跡，偶爾還會滴落，打得地面微疼。

“雨不下了，停了。”管可輕聲道，抬起頭，眼眸映出烏雲離開後的光芒，笑容依然。

至此，天空明朗，星光灑耀世間，帶來少了熱度的白的光明。

“嗯，停了。”李裕宸點點頭，“你可不可以把衣服還給我？”略顯稚的臉龐微微泛紅，還有些害羞。

管可低頭，看到了一張害羞的稚臉龐，又忍不住輕笑，說道:“既然都給我了，你還想要回去啊？”見李裕宸不答，美麗緻的臉上的笑容更盛，“還有，我都不臉紅，你可是男的，又怎麼能夠臉紅？”李裕宸仍舊是低著頭，很想說話的，卻是找不到話說。

“真不知道你怎麼會這樣？”管可又道，只是聲音變得小了，在不覺中，臉龐微微有些熱。

她做得有些過了，她自己是知道的，卻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或許…就是因為這件衣服，是一種安，是很久沒有過的覺。

自從穿上，她便不願將衣服脫下，在她心中，短時間應該是不會的…就像是遇上了失去了的東西，一旦抓住，便是不願放手。

一陣清風吹過，樹葉輕輕晃動，有著雨水從樹葉間落下，她意識到，不能夠自私。

“好了，不逗你了。”她微笑著說道，將披在最外面的衣服脫下，丟給李裕宸。

“謝謝！”李裕宸接過衣服，快速穿在身上，面帶微笑。

管可忽然升起一絲歉意，是她穿了李裕宸的衣服，謝謝應該是由她說的，但是她沒有，還小小的自私了一次，將衣服“扣留”了一些時間，得到一句不應該有的謝。

“是我應該謝謝你。”她說的很真誠，心中有著喜意，亦是有著心酸。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覺，她幾乎遺忘了，曾經認定是遺忘了的，也沒有想過會再有，可如今遇上了，她思緒複雜，一瞬間，她忽然很想哭，想要傾訴。

她好想說，說她很不想按照別人的意願活著，說她失去了太多太多，說她的心酸，也說她此時的不多的快樂…

眼眸，隱著水花，卻始終沒有掉下，還輕輕笑了。

“你怎麼了？”李裕宸輕聲問道，臉上帶著些許疑惑，似察覺到了一絲不正常。

“沒什麼。”管可依舊微笑，很多話，想說，但已經不需要說了。

“哦。”李裕宸點頭，並不多問。

星光灑在夜裡，清涼卻不是冷，在寧靜的森林中走動，還帶著些柔順。

森林中，兩道單薄的身影映著零星的星光，看似寧靜，卻都是不寧。

李裕宸不想睡覺，因為他害怕睡下去會做噩夢，強撐著眼皮，使其不往下掉，可是，他真的覺得累了，是身體的，更是內心，若是不睡，卻又是真的太難。

所以，他想到說話，猶豫許久，方才開口。

“管可。”他喊道。

“什麼事？”管可回應。

“我們…說一會兒話吧。”

“說些什麼？”

“我不知道。”

“那你想說什麼？”

“還是不知道。”

“那…還是我說吧。”最終，管可把大部分說話的時間留給自己，講了一些很蠢，也很無聊的，並且自認為不會說出的話，講到了星星消失，太陽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