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回火樹銀花積穢妖氛飛木難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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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正看著難過,恰值一個姓羅的道姑走來看見,問起何事。山民見她是個漢人還不肯說,正要轟她,被孟寨主一眼看出那道姑好些異相不似常人,一時福至心靈,略問答了幾句,想又看出幾分,恭恭敬敬接進寨去哭說完了經過。那道姑聞言好生不忿,力說無妨,立命將去人喚回,由她將種三娘這個妖孽處死。孟寨主居然相信,如言辨理。
去人前腳才回,種三娘原是受了孟寨主仇家高樓人的蠱惑,成心尋他晦氣,就使依她,仍要需索無厭,何況去人未吐允意,跟蹤追至,在寨前只罵了兩句惡語,便施展法放出惡蠱。誰知道姑是個仙人,趕出寨去,揚手就是滿天電火,數十丈長的電光將惡蠱全都燒死。種三娘見勢不佳,嚇得鬼叫一聲,身上放出一條黑氣,往空中逃去。那道姑也放出一道電光隨後追趕。兩下此去都未回頭,山民方知道姑是神仙下凡,料定種三娘必被雷火所誅,由此南疆中除卻一個大害。
當時傳說種三娘妖法異跡甚多,取人命易如反掌,那生相的醜惡汙穢正與今晚所見妖巫相似。如若真是種三娘昔年僥倖逃生,隱伏仙王內二次出世,這妖巫不比犛象、孽龍單憑力大凶猛,可以智取,吉凶實難預料呢。林璇想到這裡,打算詐她一下,一面追將過去,口中用土語大喝道:“大膽妖巫!當年菜花墟幸逃顯戮,羅仙姑那裡不曾尋到。敢在這裡興妖作怪,今是你伏誅之到了!”一句話居然將妖巫矇住,不大吃一驚,兇鋒頓斂,不敢遽下毒手。原來那妖巫果是種三娘,昔年被金姥姥羅紫煙雷火、飛劍追迫無路,逃到神泉池附近,萬般無奈,只得把鬼母所傳化血脫身妖法自破前,取出七滴心血,手掐靈訣向前彈去,一面咬破中指,用妖法祭起滿天血霧,遮蔽身後敵人慧目神光,本身卻行法往神泉池底鑽去。金姥姥正追之間,見妖巫忽放起彌天血霧,以為又鬧什鬼,忙發神雷震散妖氛,抬頭一看,前面有七團火光擁著妖巫,星奔電馳,其逃已遠,匆猝間沒看出那是妖巫脫身之計,仍然催動劍光加急追趕,又追有數百里之遙還未追上,剛自心疑,恰遇嵩山二老路過,遠遠看見妖火,各發神雷、飛劍將妖火消滅。金姥姥見面一問,只是七團妖火,並未見一人一物,方知中計。此巫不除,不知要害多少生靈!忙又一同趕回。妖巫得間,已然下隱黃泉,匿跡銷聲,哪還查得見蹤影?
三人一計議,料定妖巫必在血霧起時隱入地底,便尋往起霧所在又仔細查看了一陣,看出神泉池可疑,雖知妖巫十有九潛伏在彼,但在地底潛伏不敢出現,仍就奈何她不得。
尋思無計,為防後患,三人同時行使玄門制妙術,將那一帶地面封閉而去。
那化血脫身之法最損真靈,又被神雷擊散收回不得,這一來無異打落了她多一半功行,非苦修數十年不能復原,況又封閉在內,只能下穿地底,不到元神復原滿了法年限無法出世。妖巫巧成拙,尚幸保住殘生,強忍著大仇奇忿,在池底苦煉多年。因為不能上升,以穢土為糧,便一意往地底清處鑽去,無意中在地肺近處得到一隻前古異蟲,名為飛賒,久埋土內,身已成了化石。她到手以後,終在土內摸索祭煉。她以前煉蠱比人厲害,就為她能使蠱與自身合為一體,在將成未成之際由自身養育一次,和婦人產子一般,在腹內結胎生出,再用心血祭煉。雖然厲害非常,煉時人也吃苦,稍一不慎便要被小蠱咬傷。自得了這惡蟲,她知此蟲生時必定狠惡,又久得地底靈氣,如用法術加以自身血將它煉得有了靈,再借它來煉蠱,既省受罪,還比以前厲害。也不知費了多少神心血,居然將石飛賒煉得有了靈,雖還不能破土飛行,每當上下旬月圓前後地氣滋潤之期,已然栩栩生動,形態活了。
妖巫身旁原存有未死完的餘蠱,又在地底尋到幾種毒物,試用石飛蜍一化育,覺收奇效。後來在地底熬滿年限,法失效,本可出世,偏生那石飛蛛在地底已萬千年,成了純陰之,不到通靈能飛食過幾個生人心血後,不能出見天光,自己所煉又是太陰秘魔之術,多少犯著一點同樣忌諱。尤其久伏暗土雙目畏明,不便一舉即出,只得仍在地底苦煉。先是每月一兩次,在有星無月之際自己先試探著出土。旋又改著月明之夜升。
她因常聽地面上有人走動,知左近必有山民墟,雖在困厄之中,仍然未改以前妖術惑眾之習,出時必放起一片彩光故示神奇,以為異害人地步。
未後一年,地下暗泉衝動,事先未防備,壞了她的居處,稍嫌汙溼難耐,順著地脈旁行,又被她無心發現那個仙王,大稱心意,便將地底開通一直達上面,又移了一塊大石封住,自己仍藏在下面,卻使飛蛛棲身石上,再逐漸煉到移向月之下。這一脫了困,又想起前仇,立志報復。一面將地底苦煉數十年未成的厲害妖法玄告珠加功緊煉,一面用妖法將所有蠱種全數度向飛蛛腹內,使其輪孕育。等產卵之後,再每月兩次逢丁逢癸有星月之夜飛出外,在妖煙擁護之下收天空靈氣。她雖怨毒甚深,積惡不俊,但因忙著祭煉妖法惡蠱,又恐害人多了,法未成時被仇敵查知惹下禍事,除乍出時為要取生人心血與飛蜍食用害過十多人外,不是遇到她每月兩次出現之期自去送死,便走進她去,只不過於大聲將她驚動,也無妨害。她輕易從不出傷人,門外更是從沒去過。林、、餘三入前所見發光石卵,便是初生而未成形的惡蠱。
妖巫滿擬一切成功,一出先尋孟寨主害他全族,然後擾遍南疆,到處尋找那姓羅的道姑以報前仇,誰知惡貫滿盈,大限已終。玄眚珠尚未煉成,頭兩撥惡蠱已然到了成形出世時期,這些蠱卵每次經她用妖法指揮飛出去,挨班收靈氣,到了天明收轉,隨意存放在壁鐘之上,高高下下,燦若明星。每出之先,必將妖煙放出,凡在仙王左近貢身迭死的眾人和一批蟲蛇鳥獸各種生物,全數俱被捲入去,以備大嚼。移居不久,每都有,從不脫空,無須以人為糧,還可以用生人心血祭煉妖蜍,原未打算就出生事,當出時,忽然發現壁間鍾上的蠱卵被人破了一個,本期所生三個又有兩個不見。近來只有牲畜,又無人再來送死,心疑那些供祭的山民乘自己在內入定煉法之時偷偷入所為,不由暴怒如狂,本就想用妖法將今同外上祭的山民一律捲入去,拷間情由,再行死,萬設想到煙光才起,便為敵人所破。她在內窺見林、、餘三人所用劍光竟不在金姥姥以下,當是仇入得信趕來,嚇得縮身入,躲在地底,不敢再出,以為仇敵定要跟蹤入搜尋。恰巧退時妖蛛又在產卵,天地問至惡奇穢之氣所萃,未生時還可,每當初產落生之際奇臭異常,經不散,與卵破臭味相同,卻要濃烈十倍。
飛蛛近來飽經祭煉得了靈氣,產時已能發聲,林、、餘三人所聞惡臭和底嘆息怪聲便是此物。
妖巫不知敵人為惡臭所阻,在地底勉強捱到子夜將近,始終不見有人下來,卻聽上面山民樂歌之聲大作,心想再過兩三個時辰,一到天明,小蠱如不破卵飛出,勢必活生生悶死在內。越想越痛惜,又想起敵人間斬斷妖煙未放雷火,又未入搜尋,未必是什真正能手,忍耐不住,試探著放起煙光。為了能急於收轉,並未分佈開來,只是朝空直上連試兩次,未見敵人來犯,膽子漸大,又猜不是敵人當自己被劍光殺死走去,只剩山民,久不見煙光上升,在那裡歌舞賀功,便是敵人雖有利器不能飛起,心中痛恨已極。
原意連用妖法將蠱破殼脫了胎,再使它飛出害人,正自聚會神運用妖法,先使四十九個蠱卵在空中變幻奇光,自相撞,一面將所煉內丹噴上高空,化為一團陰火。剛剛升起將蠱包住,就待化生,忽聽地面上有人急馳之聲。先前把敵人當作了送上門來的禮物,明聽人來,不去理他,幾乎吃了大虧,如何還肯大意?料定是裡仇敵,無奈時機緊要,空中蠱卵此時收回,無異於前功盡棄,當下把心一橫,決計與來人拼個高下。縱身出一看,三個仇敵俱都站在地下向空中觀望,好似並非道術之士,又是俗家打扮,只不過手中寶劍光華遠,芒如電,似是神物罷了。寬心大放,反而怒上加怒,必得而甘心,正要下手暗算三人,卻被林璇一眼瞥見,一聲清叱追蹤過去就是一劍。
妖巫見敵人手中一珠一劍俱是仙家異寶,劍並不大,使起光芒卻長,如非見機神速,差一點沒被刺中,怎敢怠慢?剛一轉身形行法躲過,忽被林璇道破她的姓名來歷,哪得不心驚害怕、心想敵人既知數十年前底細,必與前仇一-黨,不是好惹的人,否則手裡也不會有那樣的寶物,一膽虛氣餒恐蹈覆轍,不由改了主意,只想捱到惡蠱成形化生便收入內,仍向地底潛伏,索等玄青珠煉成之後再尋這些仇敵算賬較有勝算,一味閃避,不查清虛實不敢妄使妖法致敗。這一審慎,卻使林、。餘三人少受一場災難,否則一動手行法,三人早暈倒了。
先是餘、二人跟隨林璇身後一同上前追殺,繼見妖巫滿身黑氣疾轉如飛,那長劍光竟不到她的身上,一賭氣,三人便品字形分三面堵截殺上前去。妖巫見三人劍光厲害,本來有些害怕,加以身手又是迅捷異常,這一換了戰法,格外緊,自己心神還要顧到上面,時候一久非受重傷不可。心裡一著急,猛想起自己真是成了驚弓之烏,見人就怕,看敵人劍不離手追逐神氣,不特不能絕跡飛行,連寶劍也不能放出傷人。三個凡夫俗子,怕他何來!即使法術無功鬥他不過,上天入地均可遁走,決不致有什大失閃。
念頭一轉,一橫手中怪巫杖,二次方要行使妖法。
林璇因知妖巫是當年的神婆種三娘,也是時刻提心在意,屢向、餘二人打暗號,巴不得在妖法施出以前一劍將她刺死,才能免患,嗣見妖巫一味躲閃滿口毒罵,並不還手,更料定她早晚必要鬧鬼。加以天中妖煙瀰漫,大火球逐漸暴漲,不知有什麼玄虛。
本就有些驚疑,及見妖巫手持妖杖亂舞、目兇光、口中喃喃之狀,益知不妙。心裡一著急,暗忖:這東西忒已狡猾,憑我三人三面夾攻,竟沾不著她分毫。記得賈本治筆記上所載,此劍本能飛出殺人,可惜事前沒有試它一下,否則就此發將出去將妖巫殺了,豈不痛快!正尋思問,猛覺手中仙劍顫動活,大有脫手擊出之慨。手指虎口震得生疼,幾乎把握不住,不觸動靈機,心中默祝道:“仙劍神物,多蒙仙人相賜,幸得佩用。
現與妖巫對敵,自慚凡庸,不識使用之法,不敢妄自出手。適覺仙劍大有自起之勢,想系通靈神物助我成功,但恐不知收法,去而不歸,未敢冒昧。如蒙鑑憐默佑,能以自去自回,便請飛出,斬卻妖巫仍然回我手內。”剛想到飛出斬妖,未一句祝告未終,那仙劍竟似有千斤大力奪手而出,一道銀光驚虹掣電般直朝妖巫飛去,把林璇嚇了一大跳。
,餘二人正追之間,瞥見一道數十丈長的銀虹自林璇手內飛起,也自驚異非常,忙跟蹤趕去時,妖巫法剛要發動,偏巧林璇劍隨念動比她快了一步,不等妖巫手中怪杖祭起己自飛到。這口仙劍乃玄門降魔斬妖異寶,厲害非常,未煉到身劍合一時,使用的人一發出手去,不見血傷物,任你逃到天邊也決不飛回。妖巫一見銀虹飛來,才知敵人用的果是飛劍,自己不該小覷她,上了大當,以前吃過飛劍大苦,危機瞬息,知難抵禦,怪叫一聲,就地一滾,化成一條黑煙便想逃避。滿擬遁法迅速,又能行法隱身,只須避開來勢隱卻身形,仍可行法暗算,相機進止。誰知惡貫滿盈,劫數臨頭,一心惦記著天空惡蠱,不肯逃回底,那飛劍又是不傷人物不止,緊追在後,竟不容她行法隱身。
妖巫見身後銀虹兀自追逐不捨,眼看追上,心裡一害怕,萬般無奈,只得兩害相權取其輕,且作脫身之計要緊,徑把手中那怪巫杖發將出去,抵敵一陣再說。這很怪巫杖乃妖巫採取地底萬年鐵所制,經過數十年苦功祭煉而成,與身相臺。初煉時因飛蜍是上古惡蟲,恐通靈之後難制,於是把飛蜍真靈也寄在杖頭之上,以便異飛蛛煉到飛行變化時,生死悉隨己意,除每期使飛蛛產卵出收天空靈氣而外,平輕易也不開,以防惡蠱得了靈乘隙遁走,所以林。。餘三人初見飛蛛和死物一般。這一離開妖巫之手,便是一團黑煙圍著一個脅生飛翼的三足怪物飛起,其大數丈,口中發火,眼藍光,揚著前後三隻兩丈多長的利爪,著劍光便要抓去。這惡蠱在古昔雖然厲害,畢竟死去萬年,僅仗妖巫心血祭煉略通靈,身受法制駕御進止,只知一味猛撲上前,如何能是仙劍之敵?
說時遲,那時快!飛蛛的三隻利爪著劍光還未抓將下去,銀光電掣略一屈伸絞動之間“唉”的一聲怪叫,惡蜍真靈為劍所斬,隨著妖煙消滅,丁丁幾聲,怪巫杖斷成十來殘鐵墜落山石上面。妖巫原意藉此杖稍微支持,等隱卻身形再行收轉,不料葬送得這般迅速,不又痛又惜,嚇了個亡魂皆冒!幸而經此一頓逃出稍遠,身形業已隱去,同時林璇因自己不會收法,見仙劍飛出,妖巫升空遁走,晃眼工夫追出老遠,那麼長一道銀虹僅剩一線銀光在天際閃動,惟恐失去,追又無法去追,不住口在那裡望空禱告:“請仙劍速回!妖巫既然逃遠,不必追了。”筠玉也想試將手中仙劍如法祝告飛出追敵,見了這般情況,惟恐有失,也自息念。林璇正望空渴盼,恰好那劍斬斷妖杖應念而歸。
林、、餘三人見銀光居然飛回,俱都又驚又喜,又不知怎樣接法,眼望長虹飛墜,不敢冒昧伸手,方自惶急。林璇猛覺眼前奇亮,劍光已當頭飛落,心中未免害怕,勉強藏起寶珠,乍著膽子閉了雙目,把雙手往前剛一伸,忽覺有物觸手,睜眼一看,光芒大斂處,劍已回到手內,仍是先握劍的手,寒芒如電依舊原來神氣,方知此劍竟有這等靈異,不由心花大放,喜極狂。
這時妖巫不知去向,不知伏誅也未。妖煙織成的彩幕和那一大團紅火仍是高懸空中,益發漲大了些。三人計議了一陣,筠玉因林璇之劍既能飛去飛回,何不徑將三口仙劍同時放起空中?將妖煙妖火掃蕩淨盡,再放它入去斬石怪。林璇終是要謹慎些,力說:“賈記上所說仙人試劍時只這一口,並說那兩口常人不可妄動,我等俱不明用法,萬一化龍飛去豈不可惜?便是我這口因才得不久,沒有刺破指血去試,如非它自己掙著飛出握它不住,我也不敢鬆手。我還恐它一去不歸,好擔心呢!”筠玉聞言,一眼看到林璇握劍的手,失驚道“姊姊手上哪來的血?怎麼破了呢?”林璇低頭一看,有手果然破了好幾處,虎口和五指都有小小裂痕,鮮血點滴未止,正順著劍柄往下呢。這才想起仙劍飛起之前在手中掙了一下,當時只覺虎口和手指疼脹裂,想必那時已然指破血出到劍上,無怪仙劍去而能歸,後來專心向天凝望所以未覺,忙取止血傷藥搽上,止住筠五劍勿輕發,一面將手中仙劍向空一舉,照前默祝,果又一道銀光破空而起,照準當中大火球去。光過處,砰的一聲爆裂巨響,火球立即分為兩片,似輕雲之遇疾風,連卷兩卷,往斜刺裡飛落一晃無蹤。接著從火球中散出無數奇形怪狀小蟲,見風緊張,各帶著五顏六的彩光,口裡發出怪聲,卿卿啾啾區區——叫個不已,飛舞滿天。
這時妖巫早已遁回,潛伏在側,那些怪蟲便是成形初孕的惡蠱,適被妖巫內丹陰火化去外殼,正當要出未出之際,妖巫收得又緩了一步,蠱雖成形飛出、卻吃飛劍斬傷了內丹,益發恨上加恨,仇上加仇,同時又看出三人仍只有仙劍厲害,到底不會法術,膽氣一壯,頓生毒計。飛賒已斬,內丹又傷了真元,發狠一橫心,意拼著再死傷些惡蠱,來換取仇敵的命。暗中行法,一口氣噴向空中,那四十九卵化生出來的惡蠱為數何止千百,立時飛躍起來,林、、餘三人中,以林璇最明白南疆中的異物奇事,一望而知。、餘二人雖不如她從小生長南疆,養父又悉邊情,耳儒目染,多聞多見,但也是從小奔走江湖,久在邊境中來往,妖巫出現時又經林璇一提說,俱知此物厲害,非同小可,各自目注空中按劍戒備,以防不測。林璇卻向空中仙劍祝告:“務請將惡蠱斬盡殺絕,不留一個!”眼望劍光所及之處,蠱群雖似星隕一般,十八成群,帶著餘光死傷飛墜,無奈數目大多,飛得又散漫迅疾異常,饒你劍電光一般快,往復追殺,一時半時殺它不完,總是神物有靈,那多惡蠱競沒一個能活著飛上傷人的。
這時候天中一道銀虹與千百點彩光星飛電掣,跳擲追逐,夾以光下墜,彩芒亂,比起先時奇景還要好看得多,三人當妖巫已死,不疑有他,一心只防到空中,正在呆看,妖巫法已自發動。一陣陰風起處,沙石驚飛,三人只覺眼前一暗,立時天昏地黑,慘霧沉沉,星月之光全被隱蔽,鬼聲四起,大大小小的石塊似雨點一般打到身前,陰雲暗影之中,只有那道銀虹和千百點蠱火妖光仍在當空馳逐隱現,如非手中持有仙劍,幾於伸手不見五指。三人中除筠玉手中握有那粒月珠寶光照耀、身容畢現而外,餘獨也僅仗著仙劍光華映照略可辨別面目。二人知是妖巫法,忙舞動劍光抵禦時,一找林璇不見人影,心中大驚,剛要張口呼喚,忽聽林璇“噯”了一聲,像似受傷神氣。
筠玉著了急,首先循聲趕去,珠光照處,一眼瞥見林璇用雙手護住身上要害,蹲伏在地,見筠玉到來,急喊道:“妖法厲害!我在黑暗中已被石塊打中了幾下,幸而不重。
敵暗我明,我的寶劍要防惡蠱飛下不能收回,速喚餘大哥來,將我夾在當中,先殺出霧陣以外再作計較。”說時,林璇背上又中了兩石塊,幸而天生異稟,未致重傷。筠玉知是吃了黑暗的虧,見她間隱隱透出寶光,急叫道:“你的寶珠呢?”一句話把林璇提醒,才想起適才伸手去接仙劍,將寶珠放入囊內,繼見妖巫施展法,忙中有錯,只顧想奔向、餘二人身側求助,忘了取出,因知惡蠱厲害甚於法,此時全仗仙劍在空中堵御誅殺,不敢收回,白捱了幾下冤枉打,聞言忙即取出,餘獨也跟蹤快到。三人合在一起,餘前後,林璇居中,魚貫往回路退走。
這時鬼聲啾啾,魅影幢幢,沙石飛投宛如驟雨,休說林璇,連餘獨也著了好幾下。
自從月雙珠一合壁,頓顯此寶妙用,不特光大盛,離身數十丈纖微畢現,比前明亮十倍。那些由暗雲慘霧中現形來撲的許多奇鬼惡魅,都無須再用仙劍敵,空自張牙舞爪悲號厲嘯,一個也不敢近前,便是沙礫石塊也再打不到人身上來。三人見狀互相一說,才知筠玉適才獨未受傷,乃是此珠之力,不由大。珠光照處,隱約似見妖巫在暗影中手舞足蹈,嘴皮亂動,意追來,卻不敢迫近。筠玉心想妖巫法既已不能傷人,理宜改退為進除了她為是,似這樣退到何處才好?便和林、餘二人說了,林璇起初原因積年所聞,先人之見太深,臨事心怯,匆匆打不起好主意,只有全身暫退再說,及聽筠玉一說,極口稱善。因自己無有兵刃,來時連那犛象骨朵也因嫌它累贅,手有寶珠仙劍用它不著,沒有攜帶,想起餘獨身後帶有一,雖然不比汕劍有用,到底要好得多,忙要過手來,一同朝著妖巫現形所在回身殺去。
妖巫本想行使法驅遣陰魂厲魄害死三入報仇雪恨,陰風一起,見那用飛劍斬斷自己巫杖亂殺空中惡蠱的第一個大仇人首先受了傷,蹲伏在地,心中大喜,先意用白渭,穿心箭將林璇死,後又想起這個仇敵太已可惡,死太便宜了。她以為敵明我暗,敵人可不會法術,雖有兩個同伴,俱不如她,看神氣自顧尚且不暇,決難相援,這等靈秀有基的少女,去活擒到手來生吃她的心腦,再制住她的生魂以為己用,豈非絕妙?
她這一改主意,卻使林璇免去一箭之災。
妖巫雖是行動如飛,無奈林、二女相隔甚近,又有珠光照路,聞聲追尋,數步即得。妖巫起初被敵人珠光照破行藏,更恐再遭飛劍之厄,行法時離開頗遠,等飛身切近,正要暗下毒手抓起仇人就走,筠玉已先一步趕到,手上仙劍。寶珠似火蛇亂竄,碧月騰輝。妖巫氣餒,微一停頓,林璇又取出一顆寶珠,餘獨也自趕到,一青一紅兩道劍光,加上兩顆月珠,驚虹掣電,幻彩騰輝,大放光華,芒萬道,不但鬼物潛形妖法無功,連走近身去都不能夠。法不能傷入,巫杖又被毀去,手中持著三支白骨穿心箭,也不知是發好不發好,忽見三個仇敵走而復轉,反倒追將前來,匆匆未暇尋思,便將三支白骨箭照準三入發去。筠玉在前,一見三條綠火從妖巫手中發出,縱身舉仙劍,一個“狂風絞雪”之勢,個正著,將三條綠火斬為六七段,各帶著尺許磷光墜入暗影之中而滅。
妖巫見狀,情急拼命,手掐惡訣,口誦咒,從身畔取出入皮袋向北一甩,立時飛起幹條黑絲,直向三人當頭罩去。、餘二人手舉仙劍一揮,雖將前頭半截黑絲斬斷,無奈這黑絲乃地底千年黑眚之氣,毒惡異常,層出不窮。越發越多,稍微疏懈,便要被它纏向身上,一面還得顧注林璇,正自抵禦吃力,忽被妖巫看出破旋,手一指,將煉而未成的玄眚珠發將出來,照準林璇打去。筠玉見一團黑影打到,恐傷林璇,側身舉劍一,那團黑影應時爆散,千絲萬縷分散開來。、餘二人手有仙劍,還算未被捆住,內中一股正網向林璇頭上。
林璇一見勢急,百忙中手持犛象骨朵,使一個“撥雲見”的解數向上一蕩,頓覺骨朵被黑絲攪住,其力絕大,喊聲“不好”奮起神威,運足全身之力握緊骨朵一舞,黑絲雖沒網在身上,卻將骨朵網了個結實,力重萬斤,再下放手,連人都被拽走。幸而筠玉手疾眼快,一面抵禦,空回手一劍將骨朵上黑絲斬斷,林璇才得脫險,無意中右手沾了一骨朵上斷落的殘絲,立覺渾身冷戰,瑟瑟亂抖,急中生智,試使寶珠向手沾處一擦,黑絲居然隨手化去,方始無恙,知道厲害,忙囑餘、二人小心,千萬不可使這妖絲沾向身上。說時,黑絲蔽滿天空,越聚越密,剛吃仙劍斬斷,被後飛出來的一合,又復接上,此斷彼續,鬧得三人手忙腳亂。
眼看危機緊迫,筠玉忙喊:“林姊姊:你還不將你仙劍收回來,要等死麼!”一句話把林璇提醒,暗忖自己真是糊塗!三口仙劍只有自己這口能隨意飛出誅敵,擒賊擒王,怎不收回斬卻妖巫再說,卻放它常留空中,中她妖巫聲東擊西的詭計!隨想隨即祝告:“仙劍速歸!”這次有了經驗,不似先前慌亂,將手中骨朵並在左手,單伸右手接劍。
方見一道銀虹自天飛墜,就要落到手上,忽聽震天價一個大霹靂,夾著畝許方圓一團雷火,自來路天空中向三人存身的所在打將下來,聲勢猛烈,震得山搖地撼,目眩耳鳴。
三人只當又是妖巫法,幾乎驚倒。昏眩了一陣,林璇劍已入手,見三人未受傷,好骨朵,正待二次飛出去斬妖巫,忽聽筠玉清叱之聲,定睛往四外一看,天空中黑絲業已化為輕煙,在星光之下隨風飛散,適才所見惡蠱約有數百,似一隊星成群飛墜,大約已為迅雷震死。妖幕無蹤,月朗星稀,依舊清明,鬥了半夜,東方已微現曙,只妖巫不知去向。
跟蹤尋將過去一看,適才妖巫立處,土內出大半個人頭,發如亂草,仔細查認,正是妖巫,頭頂心有一小,有雷火燒焦痕跡。猶恐未死,筠玉又用劍將她劈斬成了數片。再掘開土一看,漸漸現出妖巫全身,當也有雷火穿透小孔。三人又是一陣亂劍,斬成無數碎塊。再走向仙王口,惡臭之氣只比前稍遜,仍舊濃烈,不能下入,三人急於斬草除,天明上路,一商量,由筠玉取出靈丹向鼻孔,試著下,如能闢臭,再行同入。林璇知筠玉最怕臭,堅先行,餘獨也搶著人內。筠玉笑道:“既承二位仁兄賢姊盛意佔先,就請一同下去吧,恕小妹不作客套了,我還有點事要辦呢。”說罷,取出四粒靈丹遞與林、餘二人,徑自回身走去。
林、餘二人只當她要覓僻靜之處便解,匆匆接丹人鼻孔下去,果然一股清香,惡臭不侵。到了底,入內一看,裡石怪不知被何人斬兩段。二人不知此物與妖巫手持杖頭一體,存亡與共,息息相關,想起適才雷火不像來自天空,甚覺奇怪,莫非又和掃蕩鐵鍋衝一般,有什異人從旁暗助、可惜當時只顧尋覓妖巫蹤跡,沒有留神查視,再出不知能否相遇,大約又要失之臂了。且壁間鍾上懸擱著怪石卵甚多,五光十,鮮豔奪目,知非佳物,留必為害,各用寶劍一路窮搜亂斫,應手而碎,滿腥涎四,好在鼻有靈丹,也聞不出什臭味。等將所有石卵全數消滅一個不留,又將那似鳥非烏似蟲非蟲的石怪斫了幾劍,發現怪腹之內還有少許鮮血和未化盡的碎骨,知能食人為禍,益發不敢大意。二人雙劍齊揮,將它斬為粉碎才行住手。遍查全,似已肅清,無什可疑,聽得上面筠玉催喚之聲,一同縱出。說起底之事,筠玉道:“你們可知那雷火是天發、是人發的麼?”林璇道:“我正還想問你呢。”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