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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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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節:跡(三)(1)跡(三)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胤祥皺眉思考著,我衝他指指裡間,示意迴避然後就徑自進去了,只聽他在外面說:"叫他進來吧。"沒一會兒,一個稍顯慵懶的嗓音響起:"奴才給十三爺請安。"

"呦嗬,是你啊亮工,你個四川巡撫怎麼尋到這兒來了?"胤祥的聲音帶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戒備。原來是年羹堯,我倒有些好奇起來。

"奴才管的那地界兒這一年出的事多,奴才遞了摺子,眼下年底了回京述職,聽得十三爺在這兒私訪,順道來瞧瞧爺也是奴才的孝心。"如果我沒親耳聽到,從來不知道能有人用如此憊懶的聲音說出如此諂媚的話。

"你跟我也算老情了,就別來這些個廢話。不瞞你說,爺我如今也是不便跟人套近乎,不過你既來了,回去該問好的…"胤祥說到這頓了頓,"都問個好兒吧,喜兒,倒茶!"他衝裡間喊了一句。

喜兒早已倒了茶,我說:"我來吧。"接過茶盤轉身走出去。看清坐在胤祥隔桌的那個人,身量與胤祥相仿,只是少了些魁梧,顯得修長。長的倒是文文氣氣,嘴角的弧度總是恰到好處,臉上也是恭謹謙和。就只有他的眼睛,他所有的情緒都在那鬼魅一般的眼神裡,含著一絲戾氣,讓人十分不舒服,被他看上一眼,就好像被癩蛤蟆了一口那麼叫人骨悚然。

我過去把茶放下,年羹堯趕緊站起來:"奴才年羹堯給福晉請安。"

"年大人是朝廷命官,這句'奴才'叫我怎麼當得起。"我後退半步站在胤祥身邊。

"福晉這話折煞奴才了,'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奴才走到哪兒也時刻記得謹守本分。"年羹堯嘴上謙恭,卻揚著頭不帶一點卑微直視我。

"哈哈,亮工,你這個識時務的眼力見兒,恐怕朝野內外都找不著幾個能跟你比呢。"胤祥打著哈哈,順便遞了個眼神給我。我略微點點頭,重新回到裡間。

等胤祥進屋的時候,已近深夜了,我歪在裡看書,了無睡意。"他走了?"我問。

胤祥"嗯"了一聲,坐在桌前沉思,左手手指輕敲著桌面,右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咬著指關節。

"年羹堯是怎麼知道你在這兒的?老爺子派來的?"我就不願意看他靜默的樣子,一般來說都是倒黴的前兆。

"你覺得可能麼?身邊已經有這麼多了,沒必要再巴巴地把他派了來吧。"他搖頭。

我下,走到桌前:"難道,他是四爺的人?"胤祥猛地抬頭驚訝得看著我:"你怎麼知道的?"

"我混猜的。"趕緊辯解。

"嚇我一跳,你猜得也太準了。"他改用右手支著腮,歪頭看我,"其實年羹堯早先一直都名不見經傳,四十七年頭一回廢太子以後,他跟他父親就突然倒向四哥了,趕上他妹妹參選,他父親年遐齡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嫁給四哥作小,愣是抬了個側福晉呢。只是我一直覺得這個人不是個善碴兒,私底下他也是幾個派系之間來回地竄,我是朝堂上明裡被圈了的人,他今天來這麼一出,倒叫我不能不防了。我說,你得收拾收拾,也許咱們得換個地方了。"我走到他後面,兩手撐住他的肩膀:"又要搬啊,我還沒住夠呢。也說不定就是四爺派來看看你的,你也要防麼?"

"四哥派的也不是好事啊,皇父不是說了麼,之所以把我成這樣,就是為了不結黨,他這麼明目張膽的一來,若是四哥的意思,就是四哥不懂事;若不是四哥的意思,就是這奴才用心險了,不知道是哪個暗裡的主子教唆他的了。"我聽得頭暈腦脹,著他的肩說:"什麼主子奴才怪亂的,依我說,你也不用分析誰是他的主子,你只搞清楚誰是你的主子罷。這麼的,我們再呆上兩天,打發他們幾個再去採買些路上用的東西,我收拾收拾就走,可好?"

"行,由著你安排。你先睡吧,讓我自己呆會兒,嗯?"他反手拍拍我的手背。

"不,你又自己坐在這胡思亂想的。我說,咱們現在這樣你覺不覺得有點悶?"我從後面摟住他輕輕晃著。

"悶?幹嗎?看我看煩了?還是又想興什麼新鮮事兒呢?"他把玩著我的手說。

我在他耳邊吹著氣說:"嗯,要是,我們能有個女兒,可能就會有意思多了。你說呢?"幾聲吃吃的悶笑讓我臉大紅起來,我放開他憋著嘴不再言語。他站起來扳過我的肩笑道:"原來是這個啊,這個行,這個要多少都給。"溺在一個深吻裡,我還來得及說出最後一句話:"哎,銀票我今天換地方了。"天剛剛泛白,我就醒了過來。自從住在這裡,我的睡眠時間明顯減少,常常都是這樣早早醒來看著他。這個原本只能搜尋畫像來找覺的人,竟然就這樣真實地在每個清晨陪在我身邊,這個史書上一字一字堆砌起來的呆板的名字,竟就這樣有血有地纏繞在我的生活裡。

手指從他的鼻樑撫至底,我不恍惚起來。以三百年後的審美來講,他不是個英俊的男人,可是那種深刻於骨子裡的皇家氣質卻是現代再也找不到的。即使被冷落,也冷不掉他與生俱來的自信;即使被打壓,也壓不住他渾然天成的尊貴。回想初到清朝那幾年的混亂,叫人無法不嘆人生的奇妙,十幾年竟就這樣一路走來,我與他之間益柔軟,益融合。

第65節:跡(三)(2)被覆在手下的臉輕顫了兩下,眼皮微微抖動。我推他:"醒了還裝什麼。"他仍舊閉著眼,角微翹:"你笑得那麼瘮人,我怕嚇著。"

"那我不看你了,以後也不看了。"我又躺下去。他轉過臉睜開眼說:"我怎麼覺得你近年越發地黏人了。"

"這樣不好麼?"我很認真地看他的眼。

"不是,只是有時想起大婚頭幾年你跟我那生分勁兒,現在反而讓我時常惶恐。"他輕輕伸個懶,把雙手枕在腦後。

"惶恐?這話怎麼說?"他看著我:"我總有個不好的覺,好像不知道哪天哪個時辰在哪個地方你就會突然不見了。"他的口氣很玄,我聽得一陣發冷,問:"你還是想著在天津那回事?我再不敢跟你開那樣的玩笑了。"輕嘆一聲,他把我拉到臂彎下:"在天津這種覺最明顯,所以我不想再去那兒了。"我用手抹著他緊皺的額頭,想抹去他一瞬間的脆弱:"你聽我跟你說,要是哪天我真的找不見了,你不要亂跑去找我,你就站在原地等,我認路,我一定會自己走回來的。"

"真的?"

"真的!"我答應他,渾然不知多年後,這個約定竟真的變成封印,延綿一世。

為出發準備了兩天,東西較之來時竟然又多了好多。走之前胤祥聽某個雜役說近兩年兩江管轄地區災害連連,就決定去看看。於是我們南下進了安徽界,一路向東走走停停,最終在新年之前駐在江蘇徐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