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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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拿住軟肋,她無法亂泡一通,不然,怎麼對得起栽植這種好茶的辛苦茶農?
她暗吐一口氣兒,邊做邊在心裡默想,《茶經》所載,泡茶取二沸之水,而其沸如魚目、微有聲,為一沸,緣邊如湧泉連珠,為二沸,騰波鼓,為三沸,三沸水已老,泡茶不適…
一壺茶沏罷,熱氣冒出,茶香濃郁,她斂眉淺笑的端給侯爺第一杯茶。
韓朝仁接過茶杯,聞香再輕啜,甫入口微苦,但茶香慢慢在口中迴盪轉甘,茶氣上湧,回甘生津,他眼睛倏地一亮,大聲讚歎,“好茶!好茶啊,翎兒,你娘嗜茶,果真傳授給你一手泡茶絕技啊!”茶痴遇知音,韓朝仁心情愉悅的立即要唐翎天天都為他奉上一壺好茶,直言書房裡檀香嫋嫋,又有好茶入喉,豈非人間一大享受?
“父親,她是兒子的廚娘,不是父親的茶娘。”韓元殊也喝了好茶,卻是悔不當初。
韓朝仁大眼一瞪,“父親不可一無茶。”
“劉姑娘泡的茶也很好。”韓元殊口是心非的推薦另一個人。
見兒子為了搶唐翎竟然說出違心之論,讓韓朝仁是又好氣又好笑,“不成,兩者差太多,翎兒泡茶時不急不躁,香氣沉穩,讓人到閒適寧靜,茶湯入口,茶香盈滿,入胃暖和,茶氣走遍全身,那種全身的舒暢滿足,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父子兩人言詞纏鬥,最後,當父親的略勝一籌,唐翎每天都會為侯爺泡上一壺好茶,但在看到韓元殊繃著一張俊顏,唐翎以廚房還有事得忙,先行逃走。
韓朝仁也心滿意足的回書房,一直被忽略的董氏跟劉慧,相對無言。
終於,劉慧輕聲開口,“夫人,真的遠遠不及嗎?”她故意裝出楚楚可憐之態,在她喝來,兩者本沒有差異。
董氏搖頭安,“我覺得還好。”她有點無力了,怎麼也沒想到反而給唐翎機會表現,收買了丈夫嗜茶的胃。
只是她忍不住再喝一口唐翎泡的茶,真香呢。
這一秋高氣,皇上帶領幾名親信前往近郊皇家圍場,此地佔地極廣,森林河,獵物不少,足以讓皇室中人放心狩獵,練習騎。
這也是皇上治理國事時,一個可以排遣繁雜思緒、伸筋活骨的休閒活動。
同樣的,能陪同的都是皇上看重的朝臣。
這一次隨行的除了一些武將、侍從外,韓元殊、傅炆千、趙建寬及胡家兄弟都在列,他們個個高騎馬背,英姿煥發。
這幾個人,滿朝文武見了皆是妒忌又羨慕,皇上雖有皇子、皇女等骨至親,宮中后妃環繞,但親信一向就只有數人,其中又數趙建寬爬升得最快,登門求教者、攀親附貴者眾,所住的府第不時有人送上厚禮。
眾人策馬前行,馬蹄飛揚,皇上興致來,一拉韁繩,勒住馬兒,要眾人先比場,看誰中靶心?
幾名臣子不敢掃興,一一拉弓箭。
皇上策馬趨近傅炆千,看著正在箭的趙建寬,“朕注意到,趙卿多次在皇宴上,與傅愛卿攀談,但傅卿似乎不怎麼領情?”
“不瞞皇上,不知怎的此人令臣無法心。”傅炆千騎在皇上身邊,注意到韓元殊騎馬與皇上保持一定的距離。
“怎麼說?”皇上有心,他看重這五名年輕臣子,若五人能心,對國家絕對利多於弊。
傅炆千並未立即回答。有一回他與唐姍姍聊到趙建寬這名漸受到皇上重視的相爺女婿,沒想到,一向不在他人背後議論批評的唐姍姍脫口就道:“那廝非良臣。”他再問,她才很勉強的說:“只是曾在街上看到他,神情不善的對待一名老乞婦,因為聽到別人喊他“趙大人”所以多看他一眼,心地不慈的人無良臣之能。”這一席話,或許是唐姍姍說的,他便記住了,後,在朝堂上,趙建寬雖然多次展現想好的誠意,但他就是無法心,不過,這話若誠實說出,皇上聽來也只會說是婦人之言,不足採信,對他聽信婦人之話也會有微詞。
“啟稟皇上,臣只能說那是一種難言的直覺。”皇上沉一下,才道:“傅卿在戰場上征戰無數,必然磨練出過人直覺,朕會再觀察觀察趙卿,再決定是否足以付重責大任。換卿上陣了。”傅炆千微笑行禮,策馬奔向前,以背後揹著的弓箭進行靶。
皇上則回身示意韓元殊策馬上前,將他原本給趙建寬處理的庫銀案,給他。
韓元殊行禮領命,“臣今回府,就指派暗衛到各省去查朝廷撥至各省的庫銀,是否有大官私下挪用的情形。”
“好,甚好。”皇上頓了一下又笑道:“聽說你帶回來的廚娘手藝非凡,朕不知是否有口福?”
“回皇上,她忙於試食譜菜,可能沒空。”他直覺的婉拒。
“到御膳房替朕張羅一餐也沒空?愛卿這廚娘的架子端得可比朕這天子還要大。”皇上刻意為難,雖然天天山珍海味,但總是出自同一批御廚之手,了無新意。
皇上如此說,當臣子的哪能再推辭?他只能一拱手,“臣有一請求,讓微臣作伴,陪皇上用膳。”不是他多想,唐翎有時笨笨的,就怕不會說話觸怒龍顏。
皇上忍不住瞪大了眼,這是擔心他這皇上會欺壓民女嗎?
偏偏韓元殊還一臉認真,另一旁隨侍在馬背上的老太監忍俊不住的“噗哧”笑出聲來,連忙捂住嘴。
胡家兄弟也互看一眼,同時一笑後,策馬上前,雙雙向皇上拱手,“臣等斗膽,臣等也想伴君側共享美食。”韓元殊一張俊臉差點黑掉,他們三不五時就往侯府跑,直接拎了食材請唐翎煮食大快朵頤,他們以為他不知道?現在還想吃?!
皇上哈哈大笑,“好,朕就特許今中紅心的都能嚐嚐那位廚娘的手藝。”此言一出,胡家兄弟倆愉快的翻身下馬,一一箭,正中紅心。
輪到韓元殊上場時,就見他利落下馬背,出背後的羽箭,搭弓拉弦,再放箭咻地一聲,羽箭筆直的破風而去,正中靶心。
這一趟圍場狩獵在午後三刻即結束,皇上收穫不少,龍心大悅,但也累了,要眾臣子進京就各自回府。
韓元殊策馬回府,心情欠佳,他只獵到一隻鹿,但這不是他心情不好的主因,而是,連皇上都打起唐翎的主意,他不知道等皇上這一桌筵席辦完後,會不會有更多皇親國戚打唐翎的主意?!
他在侯府大門下了馬背,沒想到,一路跟著他的傅炆千竟然沒有繼續往自己的王府去,而是跟著下馬。
傅炆千直言他要找翎兒,韓元殊沒理由不讓兩人見面,但他們見面,他杵著又奇怪,只能再次在廳堂外晃來晃去。
哼,唐翎這傢伙一看到傅炆千就滿臉笑總,似接下來——他看到傅炆千拿了一支珍珠玉釵送給她,幽人還不知道說了什麼,傅炆千的俊臉似乎有點紅,然後,他拿起珍珠玉釵往唐翎的頭上——韓元殊眼內冒火,傅炆千還真沒費時間,陪完皇上狩獵,就來這裡談情說愛!他抿抿,強忍著不去下逐客令。
好在,兩人此時走出來,傅炆千向他點個頭,隨即離去。
韓元殊見到唐翎正要往後方院落走,“等等,傅王爺跟你說什麼?”他還刻意看了她頭上的珍珠髮釵一眼,醜斃了!謗本就不適合!
她笑道:“我娘請傅王爺傳話,說她想我了,要我回一趟慈幼莊園,所以,準備好你的晚膳後,傅王爺會陪我一起回去。”
“他陪你回去做什麼?”他雙手環。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她問的直接。
他俊臉確定黑了,“我問你就答。”
“哦,傅王爺準備不少各地買來的名茶,要送給我娘,所以跟我一起回去。”哼!真賊,竟然還巴結長輩!但能讓她不去嗎?
晚膳過後,他眼睜睜的看著傅擦千的馬車來載她,氣呼呼的走回廳堂,就聽見他那從下人口中得知唐翎回家之事的母親說:“傅王爺跟翎兒還真匹配啊,慧,你說是不是?”
“夫人,聽說王爺親自接唐姑娘上車,還替她拿那隻沉重的大包袱,神情溫柔,兩人看來極好…”真是令人討厭的女人,連話都不會說,難怪他連看她一眼都懶。
劉慧見韓元殊甩袖就又離開廳堂,回自己的院落,不輕咬著下,看著臉也黑了的董氏,兩人心中有底,在韓元殊心中,唐翎恐怕不只是一個廚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