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小梅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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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唐惜時做伴，唐惜又收拾了些吃的，結成一個大大的包袱叫唐惜時背，種種理所當然，簡直是拿唐惜時當現成的牲口使。他自己則拄著條木只一人輕輕鬆鬆的走路，而且，唐惜不忘給自己無恥找一個藉口:能者多勞。

唐惜時武功高強，氣力不虧，多背個包袱倒也沒啥，他就是看不慣唐惜一臉沾沾自喜的德行，道“還自詡是做大哥的，你就這樣照顧兄弟的？”唐惜從荷包裡摸塊乾出來，厚著臉皮拍拍唐惜時雄厚的肩膀，笑“哥哥年紀大了，當然就得仰仗弟弟啦。”還倚老賣老起來。

唐惜時並不真心介意此事，笑著給唐惜提個醒“雖說是師父叫你去上清宮請教算賬的事，你去了可要仔細些，畢竟都是女人。”

“什麼叫算賬的事？算術算術，知道什麼！”唐惜叼著乾抗議“還有，我哪裡有不仔細啦！你怕個球啊，難道我還能狂大發瞬間變身\\魔？就是以前翠柳，我也就拉拉手而已，正經事一樣沒幹！”結果挨頓苦打，要多冤有多冤！

唐惜時忍不住道“什麼叫正經事一樣沒幹！這是人說的話麼？那是正經事？”唐惜道“就是這麼個意思。你別總對我疑神疑鬼的，真是的，我現在本不喜歡女人！”唐惜沒啥心眼兒，話只隨口一說本不過心的。唐惜時卻是相反，此人恨不能渾身生出三萬六千個心眼子，唐惜隨口一說的話卻讓唐惜時驀然一驚，問“不喜歡女人？那你喜歡什麼？”唐惜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跳下兩階山石路一巴掌拍到唐惜時股上再掐一把，唐惜笑聲穿過積雪的樹叢，直上雲宵“喜歡男人！尤其喜歡像惜時你這樣的！”唐惜時驚悚一顫，回頭見唐惜笑的前仰後合，便知是被唐惜戲耍了，唐惜時角搐著，悶聲道“惜，你莫要這般不正經。”唐惜又陡然大笑起來，似乎唐惜時的話很好笑的樣子。唐惜時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望唐惜一眼，繼續悶頭趕路。唐惜半方止住笑，對唐惜時道“惜時，你知道嗎？一般對我有意思的侍女，我去捏她們的股時，她們都會含羞帶怯的說一句，‘大爺，你莫要這般不正經啦’。”唐惜裝模作樣的捏個蘭花指，將侍女拒還的模樣學個十成十，要多討厭有多討厭！他還一個勁兒的問“惜時，你跟誰學的啊，怎麼這樣扭捏矯情啦！”之後又是一陣笑。

唐惜時顏面無光，道“看路，小心摔跤。”他話音剛落，唐惜立刻腳下不穩，叭唧摔在了山路上。沒等唐惜時去扶他，唐惜拍拍股自己起來了，繼續笑眯眯笑眯眯的笑話唐惜時，本沒留心自己怎麼就忽然摔了。唐惜時默默:遇到唐惜這種傻瓜，又不能一把掐死，簡直毫無辦法，只得忍了。

儘管天氣寒冷，山間還是時不時的有松鼠野兔一樣的小動物探頭探腦，外出覓食，在薄薄的雪面上留下淺淺的爪痕。唐惜鼻息間呼出一團團的白氣，臉白的像玉，當中又暈出淡淡的粉，儘管半肚子草包，眼睛卻清澈的彷彿山中溪。

唐惜興致的問“惜時，咱們能逮只野兔烤來吃麼？”唐惜時道“野兔倒是好逮，哪裡來的柴禾？再說了，又沒帶調料，乾巴烤只兔子沒滋沒味兒的也不好吃。這就到寨子了，寨子裡有個小酒家，平常早上吃的燒餅胡餅炊餅之類，就是在這家買的。”唐惜靈光非常“小梅花兒他們家！”唐惜時瞥一眼唐惜的八卦臉，道“你要念書有這份兒機伶，什麼功名考不出來！”沒用的東西記得這樣牢，有用的一個字都記不住！簡直白長了一顆頭！

唐惜倒沒似往常那般給唐惜時打擊的垂頭喪氣，他哼哼兩聲道“‘十乘加一等，百乘加二等，千乘加三等，萬乘加四等’都不懂的人閉嘴！”唐惜時低聲提醒唐惜一句“咱們就去吃飯，你莫亂說話。”唐惜翹下巴哼一聲，一幅要看大爺心情如何的欠扁模樣。

酒家就在寨子外挨著山道的地方，臨山繞溪的三五間房屋，外頭圍一圈竹籬巴，掩一扇柴門。若不是一面天青的酒幌高高的挑起來，上面用墨汁寫了個大大的“酒”字，實在看不出這是處酒家。

青雲觀的弟子同這酒家頗，唐惜時一進去，那胖胖的老闆娘就招呼起來“小唐來了。”裡面比唐惜想像的更為窄小，屋裡只擺了三兩張掉漆的老榆木桌子，簡單的很，唐惜時帶唐惜到一處桌旁坐下，問“嗯，老闆娘，有吃的沒？我們吃了要趕緊趕路。”老闆娘手腳麻利的將桌子又擦了一遍，笑“有有，你們來得巧，昨天壯他爹在山上逮了幾隻兔子，我晚上用山菇燉了，這會兒正熱乎呢。還有現成的燒餅，熱一熱就給你們端來。”說著就飛快的去端吃的了。

唐惜悄聲問“不用點菜嗎？”唐惜時小聲道“你還當是在成都城呢？寨子裡就這一處酒家，山上來的人並不多，冬天更沒多少吃食，也就那幾樣，都是碰到什麼吃什麼，沒菜叫你點。”唐惜問“有水沒？”他有些渴，趕了半路，水囊裡的水都已經冷了。

就見一個身量中等裹著件狼皮裘衣的年輕男人邁進屋來，那男人生得好一幅連腮鬍鬚，眉目獷，笑聲響亮“小兄弟，喝啥子水？俺有上等的好村酒。”又與唐惜時打過招呼“小唐哥來了。”搬過一個灰酒罈，那男人看唐惜一眼，見他穿著道觀的衣裳，問“這位小兄弟眼生，也是青雲師父的徒弟麼？”唐惜時道“我家裡兄長。”又對唐惜道“阿泰哥是酒家的老闆。”阿泰哥笑“啥子老闆不老闆的，是青雲師父賞口飯吃。”他家的主要生意就是做燒餅供應青雲觀的早晚間的主食。

唐惜笑著打聲招呼，不得不說唐惜的外表還是很有欺騙的，他人生的白淨俊俏，這麼乖乖巧巧的一說話，阿泰哥不笑起來，道“大唐哥當真是個斯文人。”說著篩起酒來。

待老闆娘呈上飯食，唐惜時便叫了這對夫婦一道吃。

老闆娘待人極是熱情，蜀人善飲，這酒也不過是低度的果酒，並不醉人，老闆娘跟著飲了幾碗，細膩圓潤的臉龐浮現淡淡紅暈，竟頗有幾分風情，直惹得阿泰哥瞅了好幾眼。老闆娘臉上愈紅，夾了一筷子油淋淋的兔子給老闆擱碗裡，舉手投足間盡顯親暱，可見的確是一對恩愛夫。

唐惜也喝了幾碗酒，身上暖烘烘的，八卦神上來，打聽道“大姐，你們這兒可有個擅長做白燒餅的小梅花兒姑娘，我最愛吃白燒過了，聽說梅花兒姑娘的燒餅做的尤為好。”老闆娘沒說話，反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阿泰哥臉一黑，筷子停在當中，問“是不是皓五那混球回來了？”

“沒沒，這是哪裡話喲。”唐惜素來眼明心活，機伶的給阿泰哥倒了碗酒，笑“怎麼大哥忽就惱了？來，喝酒喝酒！”阿泰哥端起酒倒嘴裡，將一揮手，嗨然一嘆“別跟我提皓五，哪怕我們夫多受青雲師父照顧，我阿泰也跟那皓五勢不兩立！”

“莫不是皓五得罪過阿泰哥？”唐惜又給阿泰哥倒了碗酒，腳下捱了唐惜時一踢，怪他多嘴。唐惜本不理，只管打聽其中八卦內情。

阿泰哥伸手握住老闆娘乎乎的一隻手捏了捏，道“我跟阿梅自小一道長大，早早約定婚姻。尋常俺當皓五是個好人，不想他心存歹意，竟想霸佔俺的阿梅！俺如何容得下他！”唐惜手裡的筷子啪的掉在桌上，不可置信的看著老闆娘，原來這就是小梅花兒！俄的了個神哪！好一朵圓潤飽滿的胖梅花兒喲！嘴裡卻道“原來皓五竟做出這等人神共憤之事來！”梅花兒老闆娘笑“小五兒跟我開個玩笑，這憨貨就鬧的天地不寧，只得早早嫁了他了事。”阿泰哥不依不饒“哪裡是玩笑，他還捏你的手哩，我親眼看到的。”梅花兒老闆娘笑“他雖捏我的手，我嫁的不還是你麼。”阿泰哥正要說什麼，屋裡傳來一陣小孩兒哭聲，梅花兒老闆娘使喚男人道“去瞧瞧，壯哥兒醒了！看可是了！”阿泰哥顧不得說皓五，連忙撂下筷子屋裡抱孩子去了。

兄弟兩個也已吃的酒足飯飽，唐惜時付了飯菜錢，起身告辭。梅花兒老闆娘直送到大門口，掩一笑，悄聲道“唐小哥，若是小五兒回來只管叫他過來，我專門給他做白燒餅吃。”唐惜時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梅花兒老闆娘又對唐惜笑“唐大哥喜歡吃白燒餅，什麼時候想吃了，著人下來說一聲，我給你做。”

“多謝梅花兒姐。”唐惜肚子裡已然笑翻。

梅花兒老闆娘直樂“斯文人說話就是不一樣，還叫人家姐來著。”揮揮手目送他們離開。

離開酒家，唐惜才笑起來，尤其是看著唐惜時一臉鬱悶，唐惜心情大好，與唐惜時打聽“惜時，你當初就是喜歡梅花兒姐啊？”

“都說了是年少輕狂跟皓五鬧著玩兒。”唐惜問“惜時，你是不是格外喜歡圓潤的女人哪？”怪道屋裡的丫環唐惜時碰都不碰的，莫非是太瘦了，不合唐惜時的心意？哎，唐惜偏愛消瘦嫋娜的女子，不想唐惜時的眼光竟與他大相徑庭，果然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啊。

“小梅花兒以前沒這麼胖，這是生了孩子給補的。”唐惜有些小欣喜的問“惜時，你說，她是不是對我有意思，還說要做白燒餅給我吃呢。”不是他吹牛，他比唐惜時更討女孩子喜歡這是肯定的。哪怕是‮婦少‬，也應該更偏愛他這一類型！

唐惜時道“你就甭想了。小梅花兒就是這樣，皓五不知道給她佔了多少便宜，當初皓五覺著勝了我滿心得意。輸贏已分，他又不是真心喜歡梅花兒，就琢磨著該尋個法子去跟梅花兒說分手的事兒。不想甫一下山，正遇著梅花兒和阿泰成親。皓五自詡情場高手，從來都是他負別人，不想這回還沒分手，就被小梅花兒給辜負了。當下貼上二層臉皮沒羞恥的去找梅花兒問個究竟，梅花兒說，她成親前有皓五這樣的男孩子來討她喜歡，她已經心滿意足。不過，她從沒想過要嫁給皓五。若是皓五當真有心，就叫皓五立刻去請了師父下山，梅花兒願意與阿泰和離，轉嫁皓五。”

“皓五當下啞然無語，一敗塗地，自此羞於再去見梅花兒。”不想還有此曲折後續，唐惜笑“梅花兒姐真是個聰明人，她早知道皓五不是真心的吧。”唐惜時罕見一笑“是因為她知道阿泰是真正會對她好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