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老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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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惜在家過完中秋便去了上清宮繼續他的星象研究，阿玄自然相隨。

唐惜給他老爹忽悠的已經不再掛念唐惜時，只是偶爾閒了才拿出來想一想，他現在心的是阿玄的親事。唐惜再三後悔“當時忘了叮囑黑炭一聲，若是在帝都瞧見好後生，給你搶一個回家才好。”帝都免費榜下捉婿。

阿玄人前仍是一派冷意，私下相處時溫暖許多，聞言笑道“大哥別為我心了，我要想嫁，雖不是義父親生的，可憑義父的地位，也能嫁得不錯人家。我還沒遇上特別想嫁的人，現在跟大哥在一處，不是好的麼。”唐惜道“你要什麼時候遇著順眼的人，可別害羞，只管跟我說。”阿玄一笑“好。”唐惜做事情極為投入，頗有些寒暑不知年的意思。他自海上歸來，又去鎮南王府耽擱了一段時間，學了新本事回來，這會兒重新投入到觀星上面，連重陽都沒回家，害老太太在家朝兒子一頓唸叨“咱們惜最喜歡秘螃蟹了，收拾兩大簍子給他送上清宮去。不回家，也不能少了他的螃蟹吃。”唐盛笑應“母親放心吧，我來安排就是。”其實，唐惜在上清宮哪裡會沒螃蟹吃，重陽尚未到時，唐惜就跟他師父吃過好幾遭螃蟹宴了。如今唐家又差人送了肥螃蟹來，唐惜百吃不厭，跟蜀太妃唸叨“師父，我聽說江蘇那裡的蟹才是真正好吃，你吃過沒？”蜀太妃笑“小時候父親在江浙一帶做官，的確豐腴鮮美，非他處可比。”唐惜頓時羨慕非常，蜀太妃笑“你還年輕，以後哪裡去不得？瞎嘆什麼氣？”唐惜認真道“世上好吃的東西太多了，怕一輩子也吃不完。怪道那些秀才們時不時的做詩就說人生苦短，以前覺著他們這話有些酸，現在想想，是有點兒苦短。”蜀太妃只嘗兩個便擱下筷子，慢飲熱酒，道“螃蟹好吃，也要適量，這東西寒，吃多了對身子無益。”唐惜嘴巴刁，他吃蟹只吃蟹黃，蜀太妃一算，得三十個黃子不止了，這才出聲提醒。

唐惜個大嘴巴，說話素來不過大腦，想都不想便道“沒事。以前我也常見有人吃兩個螃蟹就不能再吃的，真是沒福。我祖母常說，能吃才是有福呢。我有一次，吃了五十隻螃蟹，啥事沒有，就是捱了老爹一頓揍，哈哈哈。”蜀太妃含笑點頭，看來她就是那沒福的。瞅著唐惜漂亮的臉孔，蜀太妃想，要不是生得這樣一張臉，真讓人想一巴掌死他！

蜀太妃原不是個八卦的人，且她也知道唐惜在家常捱揍，心下對唐盛的教子方式並不是很贊同，這還是頭一遭，蜀太妃覺著，教育自有其道理所在哪。蜀太妃狀似不經意的問“不過吃了幾隻螃蟹，怎麼還捱揍了？”唐惜喝口暖酒，哈哈直笑“那會兒老爹才做七品縣令，俸祿也低，沒多少錢。他又是個挑剔的人，吃東西只吃好的，買的大螃蟹可好了，肥美的很，一咬牙一跺腳的買了五十隻，準備家裡吃一頓，還要做些醉蟹以後放著吃。我忘了因什麼同他吵架，一生氣就把五十隻螃蟹擱鍋裡煮煮吃了，他一隻沒吃著，就打了我一頓。”蜀太妃不覺微笑，她很喜歡聽唐惜說這些趣事，天真又自然，從唐惜嘴裡說出來格外有趣，蜀太妃問“後來怎麼樣了？”唐惜又掰開一隻螃蟹，夾出滿滿的蟹黃，眯著眼睛道“後來我整個股都是巴掌印子，腫的跟饅頭似的。我又一生氣，把他珍藏的‮花菊‬酒喝了半罈子。”當然，那小酒罈本也不大。

蜀太妃笑“不會又捱揍了吧？”

“沒，那酒倒沒多少，也不難喝，就是喝了怪暈的，後勁足，我足足醉了三天三夜，把老爹嚇個半死。”唐惜哈哈笑“我醒了也沒跟他和好，還是老爹請我去館子裡了一頓，我們才和好啦。”要說蜀太妃喜歡唐惜的算術腦袋，靖安覺著有情可原，蜀太妃自己是算術高手，如靖安，他也對武功出眾的人心存敬意。可靖安實在不能明白，唐惜除了算術上有些過人天分，其餘著實沒啥別的優點。成天淨說些沒用的口水話，竟還能將蜀太妃逗的笑逐顏開。

我的神哪，依蜀太妃的智商，怎麼能因這些雞蒜皮的蠢事開懷呢？

靖安覺著，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能明白女人的邏輯了。

唐惜因明年要去鎮南王府，他認真做一件事時其實想的也很周全，他與蜀太妃商量“我去信問世子殿下了，鎮南王府以往也沒天文司，這些觀測的儀器更沒有。師父，我想照著咱們宮裡的做一套，到時帶去鎮南王府，你說可好？”蜀太妃對唐惜素來大方，道“行，我叫素兒去找工匠。”

“不用別的工匠，以前教我的吳夫子，就特會做這些東西，活兒可好了，叫吳夫子來做就成，明年吳夫子也跟我去鎮南王府。”

“吳算子也與你一道去？”

“是啊，我跟世子殿下說過吳夫子的事，世子殿下覺著他有本領，讓我帶他一道去。”唐惜道“吳夫子算學也好，只可惜，他不懂星象。在蜀中，衙門裡沒處用他，在山上，書院的學生都是一腦袋扎四書五經裡去，鮮少有人深學算術的。吳夫子的話都沒什麼人上，只有王師孃隔三差五的去給他收拾院子，不然他得活成個野人。我想著，世子殿下是個有眼光的人，就跟世子殿下提了吳夫子的本領，明年我們一道去。幹得好就在鎮南王府幹，若是幹得不好就回來，反正他跟王師孃情好，大不了重新當夫子就是。”蜀太妃笑“請吳算子來也成，只是你先把他洗涮乾淨了，再叫他進上清宮的大門。”吳算子顏值不夠，蜀太妃都能答應他上門，可見對他的本事是極信服的。

“沒問題沒問題。”唐惜深知自家師父的潔癖。

因為與唐惜的情，吳算子也沒拒絕去上清宮給唐惜做天文儀器的事兒，就是這種去上清宮之前還得洗澡梳頭換衫整裝的事兒，吳算子唸叨唐惜“跟娘們兒住久了，一身娘們兒身上的臭病。”唐惜“切”一聲“你倒是沒臭病，你整個都是臭的。別成天抱怨師孃當年怎麼不選你，誰樂意天天跟個臭雞蛋一塊兒過子！”吳算子泡在浴桶裡，嘀咕“你設的那桃花陣，本不靈，半朵桃花運都沒有。”當然，更沒能將阿璇女神自王老頭那裡搶過來。

“難道今兒設了桃花陣，明兒就有桃花運？你天天窩在密室裡搗機關，就是桃花運來了，他也得是個會開密室門的桃花運才能找著你呢。”唐惜拂開額前濡溼的碎髮，靠著桶壁，拈一枚梅花瓣拍額間，信誓旦旦“跟你直說吧，咱們的桃花運沒在蜀中，肯定是在大理呢。你是沒去過大理，那裡的女孩子可大方了。等你去了，得一屋子一屋子的桃花運，數都數不過來！當然，你得先改改這臭雞蛋的作風！”天地良心，這都十月穿夾襖的季節了，吳算子硬能餿了，怪道他師父強調，一定要吳算子梳洗乾淨才能進上清宮大門。

吳算子換了三桶水，泡得渾身皮都粉了，足洗了兩個時辰，才算符合唐惜的標準。

唐惜再叫人給他把鬍子刮一刮，這麼一瞧，吳算子其實還相當俊郎哩。唐惜嘖融道“你這麼幹淨的出去，我都有些不認得你了。”吳算子憶往昔風光“想當初，我也是書院有名的美男子。”唐惜掖揄“你現在也是臭雞蛋榜的榜首。”吳算子不理他，道“咱們雖有情，該收的銀子，可一分都不能少。”別看吳算子人邋遢，他也是小有身家的，他於機關術，請他出手，向來價錢不菲。不然，吳算子也買不了那一屋子的書，裡頭可是有許多孤本善本呢。

唐惜道“成，你要多少給多少，咱們親兄弟明算賬。”

“，你乖乖的叫夫子，我還算你尊師重道。”吳算子強調自己的輩份，道“你再說我是臭雞蛋，我可要打你板子的。”真是不，他臭麼？他怎麼一點都沒聞到哩！

唐惜壞笑“那就叫吳臭臭。”吳算子白他一眼“唐香香。”唐惜大笑“聽著咱們跟一對似的。”吳算子:…

吳算子不排斥去上清宮，不然他也不能任憑唐惜帶著他洗澡梳頭改頭換面。事實上，吳算子在上清宮也住得身心愉悅，除了每天必須洗澡洗臉換衣裳的規矩有些不外，他與唐惜、蜀太妃都能說到一處去。

吳算子於機關，蜀太妃於星象，蜀太妃對於一個觀星記錄的儀器也有一些自己的見解，再加上唐惜，三人已經琢磨著做一點改進的觀星儀器，別的不說，混儀格外複雜，吳算子勸唐惜“不如到了鎮南王府再做新的，觀星的東西不比別的，失之毫釐，謬之千里，路遠迢迢的，運去不便，何況路上有個坑啊坎的，人顛簸些沒事，這東西一顛一簸的容易傷著，就不準了。”專家意見，唐惜只得同意。

蜀太妃是想簡化一下渾儀，她提出一些構想，吳算子測算，看能不能改動，唐惜也跟著提意見，三人商量的興致。吳算子年都沒回山上過，唐惜是有家的人，不論如何得回去祭祖的，吳算子跟蜀太妃說“你讓下人給我置辦一份年貨。”又對唐惜道“幫我送給你師孃，說我不回去過年了，年貨是我送她的，吃餃子時想著我些。”這種麻兮兮的話，唐惜生怕原話帶回去，王山長又得吃二壇老陳醋。蜀太妃笑“吳先生原來喜結連理了。”吳算子臉頰一，唐惜跟他師父解釋“王師孃是山長的老婆，吳夫子的舊。”蜀太妃笑“你給別人老婆送年貨？”吳算子也算一奇人，在蜀太妃的美貌面前，他硬能視無睹，心裡只當王師孃是女神，正道“你們懂什麼。阿璇是我的親人，我們自小一起長大的。”唐惜吐槽“分明是師孃養你長大的成不成？”吳算子不“也沒差幾歲啊。”同唐惜鬥了幾句嘴，吳算子再三叮囑“我再寫封信，你一併給阿璇送去。”結果，吳算子一心想著改良渾儀的事，待唐惜走前找他要信，他早忘腦後去了，反問唐惜“信？什麼信啊？”唐惜道“你不是說要給師孃寫信嗎？”吳算子哪裡有空，將手一揮“我跟阿璇是心有靈犀不點通，不用寫信，她啥都明白。走吧走吧，寫信是俗人的作法。別忘了把年貨給她啊。”

“年貨不是更俗？”

“身在俗世，入鄉隨俗。走吧，別打攏我，沒空理你。”唐惜大年二十九到的家，年三十著緊將年貨給王師孃送了去，午飯都沒吃趕回家忙祭祖的事。唐盛道“你如今比我這布政司還忙哪。”唐惜跟他爹帶領著唐惜夏擦祭祖用的銀器，道“爹，你乾的那些事，前人都幹過，照本宣科就成。我乾的事，前人沒幹過，當然是不一樣的。”唐盛教導唐惜夏“這次知道什麼叫吹牛了吧？”唐惜夏抿嘴直樂，唐惜伸長脖子對他爹吹兩口氣，對唐惜夏道“這才叫吹牛呢。”唐盛笑斥“我看你是找揍。”唐惜夏已經笑得直哆嗦，唐惜一手指捅他肋條，道“又不是丫頭，笑還憋著，難道還笑不齒啦！”唐惜夏有癢癢，給他哥一捅，頓時身子一扭，大笑出聲，手裡的銀盤都掉在地上去。他也去戳他哥肋下，兩兄弟玩笑起來，銀盤銀碗叮叮噹噹掉一地，唐盛忍無可忍“都給我老實點！看摔了傢什！”唐惜夏立刻老實了，唐惜說“爹，明年我就去鎮南王府了，你可得對我好一點。”

“都說八百回了。”自唐惜回來得了鎮南王世子殿下許給的六品官，唐惜興致上頭便要強調一遍自己將去鎮南王府的事，的唐盛一點離愁都沒了。

唐惜閒來又唱起小黃曲兒“夜深深靜梢，明朗朗月高，小院兒無人到。小妞兒你今夜且休睡著，有句話低低道:半扇兒窗欞，不須輕敲，我來時將花樹兒搖。你可便記著，便休要忘了，影兒動咱來到…”唐惜夏又開始偷笑，唐盛罵“這是在給擦祭器，你給我莊重些。”唐惜忽想到一天大要緊之事，忙問他爹“爹，這些年，咱們年年祭祖，燒紙錢船馬、屋廈樓宇，可有給祖宗燒過嬌婢孌童？祖宗在地上，可有人使喚？”唐盛角了又，唐惜夏是個正經人，道“怎麼沒有？大哥你忘了，去歲…哦，去歲大哥不在家。咱家扎的好紙馬宅院，那宅院扎的緻極了，裡頭丫環婆子小子管事，都齊全的，燒給了祖宗，肯定有的使喚。”

“那就好那就好。”其實唐惜也一片孝心，待擦好祭器，樣樣都準備齊全，一家子男女到位，分排站好，就準備祭祖了。唐惜自袖子裡拿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投到火盆裡，唐盛瞟他一眼，沒說話。

一家子恭恭敬敬的祭過祖宗，唐盛又削了祭給兩個兒子吃過，沾一沾祖宗的福氣。

待出了祠堂，唐盛方問唐惜“你偷偷的在火盆裡燒什麼了？”唐惜偷笑兩聲，得意洋洋道“不告訴你。”唐盛直接給了唐惜股一腳，罵他“祠堂何等莊重之地，你再偷偷幹這種沒臉的事，仔細你的皮。”唐惜瞪圓一雙大大的桃花眼，不能置信“爹，你看到了？”唐盛一聲冷笑，不善的打量著唐惜。唐惜強詞狡辯“我是想著，啥都給祖宗燒了，在地底下，不缺吃不缺喝的，有大宅有美女，就是估計沒新鮮的宮，我這也是一片孝心，祖宗在地下見著這新鮮的宮秘戲圖，也學幾樣新招式，是不是？不然豈不辜負了咱們給燒的美婢驕童了。”他媽的！

祭祖的，你去給祖宗燒宮！

因是大年下的，唐盛強忍著沒扒唐惜的皮。唐惜瞅著他爹莫名神，粉無辜的說一句“老爹，你怎麼了，臉怪怪的。”唐盛摸摸兒子粉俊俏的臉“老爹沒事，老爹只是在想像，老爹百年之後，你也就這樣給老爺燒東西吧。”

“當然啦。我肯定給老爹你燒當年最新鮮最緻的官署造的宮，次等的咱不要。”唐惜表白著自己的孝心“老爹你只管放心啦！”唐盛默默地:老爹放心，老爹簡直放心的死都不敢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更了林小四，更了趙長卿，當然也要更我家惜大人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