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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死神不再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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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不是很好嗎,只有新年假期喝個幾杯。”

“不行!而且,我說的是要請您戒酒,而不是隻有這段新年期間,從今以後都不能再喝酒了。”

“什麼!你竟然、你竟然說出這麼殘忍的話。這麼狠心地奪走別人的樂趣。”

“請爺爺和我約定,從今以後都不可以喝酒,連一滿酒都不能沾。”

“你、你、你這不知好歹的傢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啊?”

“我也要拜託胡留乃阿姨和居子太太。”外公硬是被提出不講理的要求,因而大發雷霆。我對他的氣憤視若無睹,朝若阿姨她們躬身請求。

“如果爺爺不守約定而喝了酒,請告知我一聲。”

“喂,等一下,等等!我可沒跟你約定過什麼!我可沒答應你,怎麼可能會答應,為什麼要做那種笨約定。”

“對了,爺爺,河添董事長最近好嗎?”我語帶暗示的聲音,連自己聽了都覺得厭惡,不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釣井真由小姐又怎麼樣了?沒有聯絡嗎?哎呀,好像回絕了看照片的事呢!至少見個面也好嘛。

碰!簡直像是開關打開了一樣,陷入了鮮明的沉默。外公的眼珠像是快掉落在地上,下顎微微發顫,嘴動了好幾次,不過卻沒發出聲音,像是想要開口說話卻說不成話的覺。藥效似乎太強了?我打從心底開始擔憂。要是換成不是飲酒過量而死,而是因為打擊太大而死,那我可就笑不出來了。

“當然,那些事只有我知道。”雖然不知道能緩和多少衝擊,我仍然慌張補上了這句話。

“只有我知道而已。所以全看外公要不要我向其他人說明?”

“你們在說什麼?”胡留乃阿姨雖然清楚具體狀況,但似乎察覺背後有什麼嚴重的事,她擔心地望了望我們。

“到底在說些什麼?”但外公講話依然吐吐,大概是到呼困難吧?他的肩膀劇烈地上下晃動,連眼睛要對焦都很費力,那雙瞪視著我的眼睛,時而偏離失焦。

“…我答應你。”在漫長的沉默後,外公如此嘟囔著。

“我跟你約定不再喝酒了。”

“如你們所聽見的,阿姨、居子太太。請一起當見證人,讓這約定能一直遵守下去。”

“只有這些嗎?”外公搶先在想發問的胡留乃阿姨之前話。

“你想說的,真的只有這些嗎?”

“您的意思是說,我想要約定的只有喝酒的事嗎?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容我再多作請求。請把我從胡留乃阿姨的養子候選名單裡剔除,還有,友理小姐也是,因為她內心也這麼盼望著。”

“我知道了,那就這麼辦。”外公聽完條件後,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似乎恢復成平的模樣了,嘴角輕揚地說道:“不好意思,胡留乃、居子,可以讓我們兩人獨處一下嗎?”也許是看到外公恢復平靜而到安心,胡留乃阿姨和居子太太都沒有想發出疑問的覺,便離開主屋了。

“我想,你的爸爸與…”外公的神情,與其說是真心懺悔,倒不如說從長年的束縛中解脫,即使說是朗也不為過。

“…鍾之江,我對他們做了壞事。”

“為什麼您要做那種事?真的那麼憎恨我媽與葉名阿姨嗎?”

“或許吧!有過那種不擇手段,不計後果的心態。想想還真是可怕。對於自己與胡留乃曾經受過的遭遇,或許抱持著以牙還牙的心態,覺得不論做了怎樣殘酷的事,都是可以被原諒的。不!這種事多說無益,反正我沒什麼好辯解的,請你原諒我吧!”

“這些話,請對我爸爸以及姨丈說吧!”

“我知道,我真的做了蠢事,連自己也無法置信。”

“是鬼心竅了吧!”

“嗯?”

“誰都有過鬼心竅的時候啊!”瑠奈姊姊在前一輪的癲狂神態,深深地烙印在我腦海裡。

“剛好在那個時點,身邊沒有能勸阻自己的人,便走到命運的岔路去了。是這樣子吧?”

“嗯”

“那些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我跟爺爺就這麼約定。既然爺爺都已深後悔,也沒必要強迫您對著大家懺悔。不過,換條件就是請爺爺遵守和我之間的約定。”

“戒酒是吧?我明白了,絕不會再喝了。”

“到死為止都不能喝喔!”

“真是讓人討厭的說法!嗯,我知道了。”看著往本館走去的外公背影,我頓時慨萬千。這麼一來,我終於可以回家了。只要外公遵守的定,滴酒不沾,外公在這一輪——不,該說是“今下天”了,因為即將是一月二的“決定版”了——就不會死去了吧!或許吧!當然,我不是神,不能做出絕對的保證。外公的身體好壞,也得有醫學上的診斷,說不定今天沒有死,但明天就突然暴斃了。不過,至少今天是沒問題的。我們今天可以平安無事地回家了吧。

似乎要更加強我的確信似地,過了中午之後,眾人在客廳集合。外公在眾人面前說出了按約定在今天公佈遺囑的話。

即使不聽外公所說的話,我也早已得知遺囑內容。按照“時程”瑠奈姊姊和富士高哥哥應該已經向外公請求過,希望因為兩人決定結婚,而能一同成為淵上家的繼承人。外公也應允了這件事,遺囑的內容當然也依照當時的決定來寫了。果不其然,外公當真說了,以結婚作為前提條件,讓瑠奈姊姊和富士高哥哥兩人一起繼承淵上家,edge-up集團給兩人接班。另外,還宣佈了遺產的部分會與律師討論,平均分配給每個人。而且以經理的職位,聘請失業的家父與姨丈到edge-up集團任職。

每個人的反應各有不同。媽媽與葉名阿姨雖然覺得自己的小孩不能獨自成為繼承人有些可惜,但也慶幸能分到財產,臉上明顯浮現出安心的神情。另外,由於失業的丈夫馬上就有工作,心裡也十分雀躍,情失和的兩姊妹也對著彼此相視微笑。世史夫哥哥與槌矢先生則是一副“明明就是我比較有資格”的不滿神情,在沒辦法的情形下,兩人也只能被迫接受這個事實。友理小姐沒有出什麼特別的表情,但我心裡明白,她因為自己沒被指名而鬆了口氣。

我最擔心的就是舞姊姊了。她一直暗戀著的富士高哥哥,與讓自己到自卑的妹妹決定結婚,不可能沒受到任何打擊,即使突然大吵大鬧,也不足為奇。我不動聲私下預備,想在有狀況的時候能迅速阻止她,但她卻出乎意料平靜。舞姊姊大概也有。心理準備了,認為那既然是外公的決定,一切便成了定局。雖然面臨相同的震撼,但因為身處的條件與狀況不同,人的反應也會隨之改變。

不久,餐廳裡開起宴會。或許是反作用力的緣故,原本氣氛凝重的新年會,轉變成為歡樂的酒筵。爺爺也切實遵守約定,滴酒未沾,從頭到尾都只喝烏龍茶。雖然如此,他的心情倒也十分愉快,興高采烈地唱著卡拉ok。喜愛熱鬧場面的世史夫哥哥也乘機狂歡了一番。先前原本像是喪禮一樣的新年會,竟然變成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快樂時光。

在度過了宴會上短暫卻充實的歡樂時光後,葉名阿姨與她的女兒們,心情愉悅地向外公與胡留乃阿姨鞠躬告辭;我們大庭家一行人,也坐入世史夫哥哥的車子準備回家。然而,世史夫哥哥因為興奮過度而喝了太多的酒,車子便由媽媽駕駛了。

如果就這樣回家,在(真正的)明天早上,我就會在自己家裡醒來,漫長的一月二,總算宣告結束。光是這麼想,累積已久的疲勞便霎時一湧而上。已經不必再擔心有麻煩事出現了——我對著自己這麼說,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鬆懈下來。

然而,不知何故,我突然覺如坐針氈,覺得似乎是忘記了什麼,而且還是極為重要的事。究竟是忘記了什麼?

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我這麼想著。可能因為渡過了漫長的一月二確地說,是隻有我一個人),而變得有些神經過吧,我如此說服自己,但卻沒有用。渾身不對勁的覺,不但沒有消減,反而更加嚴重。

“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腦中有種警鈴大作的覺。

車子發動了。外公與胡留乃阿姨及居子太太,在玄關目送著我們離開。

當我望著他們揮手的姿態時,我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對了,那個…

宗像先生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