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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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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年底就到了。一天,我剛吃了幾充做早飯的油條,老虎突然打來了一個電話,說有個來錢的生意想要跟我通通氣兒。一聽錢這個字,我的心立馬就緊了,眼前全是花花綠綠的鈔票,我說聲“救命的來了”讓他馬上過來找我。

給王東打了一個電話,問他在哪裡?王東說,在家餓著肚子看電視呢。我說,一會兒我帶老虎過去,有事兒商量。剛掛了電話,老虎就披著一身沙雪來了。我沒跟他羅嗦,一按他的肩膀,開門見山地問:“你說的是正當生意嗎?”老虎憋著嗓子笑:“正當生意我找你呀,沒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德行了?”我明白,這小子很可能跟我是一樣的想法,一偏頭:“跟我走。”路上,我給王東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先出去一下,留著門,我跟老虎談完事兒就給他打電話。

王東蔫蔫地說,不夠意思啊哥們兒,有事兒還揹著我商量?

我說,你就別羅嗦了,如果是好事兒我跟你彙報,如果是壞事兒,你知道了沒什麼好處的。

王東說,正好我要去給我媽上墳,完事兒我在外面聽你電話。

一進王東家的門,老虎咳嗽一聲,先湊到鏡子前把臉上沒刮乾淨的幾鬍鬚拔下來,然後著手衝我乾笑。我有些著急,催促道,虎哥,你就別跟我拿“怕頭”了,趕緊說,什麼來錢的買賣?老虎笑眯眯地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張報紙,指著上面照片裡的一個胖子說:“你看看,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我拿過報紙仔細打量,照片裡是一幫人在一座樓前剪綵,那個胖子滿面風地笑,面,好象他經常出現在電視上,我問:“這是誰?怎麼像個大官兒?”老虎委瑣地笑了:“不是大官兒,可是比大官兒還出名。唐一鳴,世邦集團的老總,喜歡冒充善人,經常搞個捐款什麼的。上鏡率很高啊,聽說省裡的領導都經常跟他吃吃喝喝的呢…”我打斷他道:“別羅嗦了,你想讓他幹什麼?”老虎收起照片,微微一笑:“他很有錢,蒯斌那麼十個也頂不了他一個。幹什麼?你說呢?”我一怔:“你不會是想要綁架他吧?”老虎反問道:“你沒有這個想法?”

“打住打住,”我的腦子一懍,故意裝憨“你不想活了?這樣的人你也敢動?不行不行,我還沒活夠呢。”

“給你看一樣東西啊,”老虎打開包,拿出一本捲了邊的書,砰地丟到桌子上“看看吧,張子強。”

“張子強?哦,想起來了,香港那邊的黑道大哥…”

“對,”老虎矜持地仰了仰下巴“最近我一直在研究他,兄弟我也想上個檔次了。你先看看那些我標出來的字兒。”綁架這樣的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魄力的,我有些退縮,胡亂掃了兩眼他劃出來的幾個章節,合上書搖了搖頭:“你不覺得依照咱們現在的實力,幹這樣的事情等於找死嗎?”老虎握著書,把身子往後一仰:“正是因為咱們落魄了才應該鋌而走險!如果我有錢,刀架到脖子上也不幹這樣的事情…寬哥,不瞞你說,兄弟這些年沒閒著修煉自己的智力和修養。我想過很多次了,要幹就幹大買賣!迅速崛起,你知道不知道這個道理?越是別人不敢幹的事情風險越小,相反利潤越大。如果你去綁架一個小包工頭,他的錢少,命也就不是那麼值錢,為了十萬八萬的,他可能會跟你拼命,警察很容易就把你抓到了。而這樣的大傢伙,他的一條命可以頂咱們十條命,錢在他們的眼裡,跟廢紙一樣。只要咱們第一步成功了…總之,這是一塊肥,而且正是最肥的時候,在這個時候,誰的眼尖,誰的手快,誰就發財,如果咱們下手慢了,機會就永遠失去了。”他說得很有道理…前幾天我跟蒯斌閒聊的時候,蒯斌就說過,現在老虎跟以前不一樣了,儘管當著瞭解他的人的面還裝魯鬼,格可是變化了許多。還舉了一個例子,說老虎在鄭州的時候曾經單槍匹馬綁了一個人,小小地發了一筆財。

我說:“廢話咱們就不說了,你先說說這個人的基本情況。”老虎張口就來:“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前幾天又在郊區古前鎮開了一家水產加工廠,產品全部出口到本。那個廠很大,可智也許知道,鋼結構廠房有一部分是他的工程隊去幹的…”老虎見我聽得全神貫注,話說得越發沉穩“我去過世邦水產,無論從設備上還是從管理上,絕對一,整個廠區得有你以前上班的那個工廠十個大…我簡單點兒說,他是剛從本回來的,因為世邦水產剛剛上馬,他幾乎天天靠在那裡,下班自己開著車,有時候連個保鏢都沒有,這也證明他很狂,本想不到有人還敢去琢磨他…哈哈,我就敢。我老虎這個人就是為世邦水產這種生意準備的,他是牛羊,我是獅虎!我已經觀察過他好幾天了,策劃好了,咱們這幾天就可以行動。”

“這事兒你跟別人透過沒有?”我忽然有些動心,好肥的一塊啊。

“兄弟不傻。”老虎說話的口氣漫不經心。

“就咱們兩個去辦這麼大的事情?”我皺了一下眉頭。

“不可以嗎?”老虎笑得一臉壞水。盡在。1…6k(1…6k。

我點了兩菸,遞給他一:“虎哥啊,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上次我跟王東他們‘黑’洪武那一把,到現在心裡還有陰影,我坐了好幾年的牢呢…不說了,你再好好考慮考慮,這事兒究竟值不值得冒險…”老虎猛地把煙戳在菸灰缸裡:“冒什麼險?手到擒來的事情!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唐一鳴不比洪武,洪武是混江湖的出身,唐一鳴呢?一個六十年代的大學生,腦子裡裝的全是生意和虛榮,他本考慮不到社會上還生存著咱們這一路人。我打聽過了,以前不是沒有人‘滾’過他,可是他太幸福了,‘滾’他的人全是一幫沒有素質的小混混,連我以前的級別都不到。他每次都能化險為夷,所以在他的腦子裡全是不壓正這個歪理,他以為只要他有政府支持著,任何人奈何不了他…我聽說有一次他跟身邊的人吹牛,他說,我老唐什麼風沒見過?黑社會那點道道兒到了我這裡不好使。他還舉了張子強綁架李嘉誠兒子的例子,說李嘉誠無能,如果換了他,他先給錢,後黑道白道一起使,不把他抓起來誓不為人。你說這不是個膘子是個什麼?李嘉誠多大的資本?他算個什麼玩意兒?標準的井底之蛙。我仔細研究過張子強,他的那套路子非常值得借鑑,他最後為什麼出事兒了?不是出在他綁架上,而是出在他販賣軍火上,咱們不跟他學,幹哪一行就幹哪一行,不能隨便幹一些不悉的行業…”我強壓著心跳,把他的書拿過來,用力一拍:“你說的這事兒,這本書上面有記載嗎?”老虎探過身子,嘩啦一下翻到中間,指著他標出來的幾行字說:“好好看吧,就從這裡看。”我接過書,老虎訕笑著說:“寬哥,不是兄弟在指揮你,這事兒我有經驗,能者為先嘛。”我說:“別去想這些,一切為了銀子。”重新點了一菸,我皺著眉頭,快速地掃著那一章的情節。上面描述著張子強綁架了一個姓郭家的公子,在路上綁架成功,把郭公子帶到一個房子裡以後,然後給他父親打電話,要幾十億港幣,那老頭兒跟他兜圈子,張子強就把身上綁了炸藥,親自去了郭府,軟硬兼施,最終拿到了錢,而郭公子也安然無恙地回了家。我點了點頭:“這個老張是條漢子,我佩服。”老虎哈哈大笑:“世上不光他這麼一條好漢!老子也不是‘一個眼的逛魚’,這次我要辦得比他還漂亮。”我沉了一會兒,開口說:“唐一鳴下班的路線和下班的時間你都瞭解清楚了?”老虎說:“基本清楚了,細節我還沒來得及瞭解。”我有些擔心:“是你自己親自去的嗎?”老虎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笑道:“這事兒我必須親自出馬,任何紕漏我都不想出。你是不是覺得我這麼做很危險?沒事兒,我偽裝得很好,幾乎沒有下車…本來我想派個兄弟去,可是那樣才叫危險呢,以後不管成沒成功,這個兄弟一定是個隱患,最後不好要殺人滅那什麼…呵,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的心不黑,呵呵,命比錢大,圖財不能害命。”

“你確定他沒注意你嗎?”

“絕對沒有!我遠遠地跟著他,看見他的車進了車庫就知道他回家了。”

“你怎麼知道他的車進了車庫?”

“海園別墅的車庫全在外面,這個我不說你也明白。”

“他走的是直通市區的路嗎?”

“經過一小段,然後就直接上了前海,從前海走大約十幾分鍾就到了別墅區,有一段路很僻靜。”我記得從那邊的立橋拐上前海可以直通海園別墅,的確有一段比較僻靜的路,路上車輛很少,行人也基本都是外地觀光客,在那段路上動手應該比較安全。我想了想,眯著眼睛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老虎笑了:“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我忽地站了起來:“馬上!”說著撥通了王東的手機,老虎捏著下巴嘿嘿:“對,應該喊上王東,他幹這事兒也是一把好手。”我說:“他不是什麼好手,可是他跟我一樣,窮瘋了。”老虎繼續嘿嘿:“窮則思變啊,總這樣下去,不但別人瞧不起,連自己活得都沒勁,不定哪天就餓死在下街了。”這話對我的刺很大,是啊,如果我有錢,楊波會跟西真偷情,會跟我離婚嗎?

說話間王東就到了,我讓他坐下先口氣,將老虎說的事情簡單對他說了一下。

王東不說話,眼神沉鬱地盯著老虎看,似乎是在研究一件剛從泥土裡挖出來的古董。

老虎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閃開他的目光,嘟嘟囔囔地說了自己設計的綁架過程。

王東垂著頭想了一會兒,目光炯炯地問老虎:“這個唐一鳴認識你嗎?”老虎笑道:“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就像你認識李嘉誠,李嘉誠不認識你一樣。”王東說:“我不太注意這些大款。我問你,他是咱們這個城市最有錢的人嗎?”老虎說:“據我瞭解,他不算最有錢的也差不多,反正最近風頭很勁。我也瞭解過了,別看這個人那麼有錢,可是他沒經過什麼風,屬於一帆風順起來的那種,這樣的人是很容易對付的。”王東說:“那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這樣的事情風險太大了,一旦出事兒就不是一年兩年的‘口子’。剛才我想了想,你的設計有漏,你讓寬哥在別的路上等著,你跟我去綁他,那可是在大白天,一旦發生意想不到的情況,寬哥想過去幫咱們都沒辦法幫…反正我覺得這樣的設計不是那麼完美,最好是去他家裡綁,或者在晚上行動。我沒幹過這樣的事情,心裡沒底,應該好好商量商量再說,任何事情不能之過急。”老虎不置可否,哦哦兩聲,起身走到了窗口。我的目光跟著他瞟向窗外,外面飄著很大的雪花,像是樓上有人撕開了一鴨絨被。老虎把窗簾拉上,房間裡頓時朦朧起來,我想過去開燈,老虎過來人似的擺了擺手:“別開燈,策劃這樣的事情需要的就是這種環境,黑暗中尋找黎明嘛…寬哥,剛才王東說得很有道理,你再想一想,應該怎麼辦才是最穩妥的?”

“剛才我看了一下張子強綁架郭公子的那段情節,裡面有個細節我注意到了,”我說“當時他們決定動手的那條路是一條單行道,張子強讓手下的一輛車卡住了路口,這樣,別的車就進不來了,完事兒以後把郭公子的車丟棄在一個停車場裡,他們很從容地走了。我覺得咱們也應該這樣。我想過了,從前海到海園別墅,起碼有兩公里的路程是單行道,路很窄,兩旁全是松樹,僻靜得很。咱們先去偷兩輛車,你和王東開一輛去綁人,我可以開著我的那輛提前到路口等著,一旦接到你發出的信號,我就裝做車壞了,把車停在那裡,後面的車就被我卡住了,等你得手以後,我就在後面跟著你,一直護送你們到咱們租的房子。注意,房子不能租得太遠,康家窪棚戶區那邊就很好,人多,但大部分是外地的生意人在那裡租房子…”老虎微笑著打斷我道:“這個不用你擔心,我已經踅摸好了哪裡有房子,也不遠,不經過海園別墅,在別墅後面的一個漁村,村頭有一個晾曬鮁魚的農戶,我看見他家門口的電線杆子上貼著有房子出租的小廣告…”我揮了揮手:“這是後話。我接著說,萬一你失手了,我可以馬上過去幫你。再就是,這次行動咱們得作好一切準備,帶上重傢伙,防備出大亂子。”王東贊同道:“應該。萬一出了事兒,保命要緊,指不定會跟警察遭遇。”老虎搖頭道:“你想得也太多了,就算是失手,警察趕到的時候,咱們早已經跑沒影了。”王東推他一把,正道:“不管結局怎麼樣,防備著點兒不吃虧。”老虎挨這一推,似乎又回到了當小弟時的狀態,著嘴笑了:“就是就是,東哥英明。”王東沉默片刻,突然冒了一句:“如果人抓到了,錢怎麼要?”我一怔:“你說呢?”老虎燙著似的怪叫一聲:“這還用怎麼說?順理成章嘛!綁到咱們‘家’以後,直接著他給他老婆或者他手下管錢的人打電話。不能跟他羅嗦,夜長夢多,限制時間,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以內湊足五百萬,不然撕票。”王東搖了搖頭:“絕對不能讓他給手下的人打電話,那樣肯定出事兒。他的手下會問,你一下子要這麼多錢幹什麼?他只要一吐,那個人馬上就會聯想到什麼,咱們又不在身邊,那個人一衝動就容易報案,只要驚動了警察,這事兒辦起來就困難了…”

“這事兒我已經想過了,這個電話應該直接打給他老婆,任何人不牽扯。”老虎說。

“萬一他老婆是個老錢式的人物呢?要錢不要命啊。”我笑道。

“我瞭解過了,他們是一起下過鄉的患難夫情鐵得很,她絕對不可能做老錢那樣的人。”

“消息準確?”

“絕對準確,我老虎打從十五歲就策劃過綁架的事情,我辦事兒很仔細的。”

“他老婆是幹什麼工作的?”

“以前在外地的一家商場裡幹出納,唐一鳴發達了以後,她就辭職跟著她男人幹,”老虎娓娓道來“唐一鳴是以賣電器發的家,後來接二連三地開了幾家賣電器的商店,前幾年開了一個電子工廠,生產環保儀器,他老婆一直在環保儀器廠工作,那個廠目前由她管理著。她每天都在那裡上班,據說是個女強人。他有個兒子,在英國留學,平常就他們夫二人在家。”我稍一思考,猛地點了點頭:“我有數了哥兒幾個!來,聽聽我的設想啊…我想這樣,在綁架唐一鳴之前,我親自去接觸接觸他的老婆,用拉廣告的形式。她不是開著一個工廠嗎?我先找個地方去印一盒名片,上面吹得牛氣一些,什麼國際傳媒企業推廣啦,什麼跨國廣告架設金橋啦…反正她也不會親自去調查。我可以親自去她的廠裡,以最優惠的價格跟他談廣告的事情,女人都喜歡沾點兒小便宜,興許就跟我熱乎上了。然後我再利用這層關係,跟她吃吃喝喝…”

“我怎麼越聽越糊塗?”王東納悶道“咱們想要綁架的是她的男人,跟她有什麼關係?”

“別打岔,聽寬哥說,”老虎似乎聽出了我的意思“寬哥,繼續說你的。”

“基本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不明白就先糊塗著吧,”我皺了一下眉頭“不過…這事兒還需要人手。”

“人多了會亂的。”老虎不同意我的想法。

“聽我的,”我的口氣不容置否“拿錢的時候,沒有第三個人很危險!”

“對啊。再找誰?”老虎盯著我的眼睛說“不是鐵嘴鋼牙的人,最好別攙和這事兒。”

“大光。我瞭解他,他辦這樣的事情很輕鬆,牙口也不錯。”我抬頭看了一眼掛鐘,直接撥通了大光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