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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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回去之後，葉東旭回到家，躺上，心裡有些忐忑。

他應該告訴她的，有關於他的過去，有關於他之前的身分。

坦白說，律師是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職業，尤其是他這種極具爭議的刑事辯護律師。

他曾經替許多嫌犯脫罪，就算明知對方一點兒也不無辜，他卻還是替對方開了路，以一個“公正客觀”之名。但事實上，他只是在賣法條，他只是手段比別人高明，他只不過是比別人更懂得如何司法而已。

這樣的他，她能接受嗎？

想起了吻她的覺，他有些懊悔，卻也不想放開她。她就像是天的朝陽，溫暖，柔和，不刺眼；在她的身邊，他會忘記自己的擔子、他會忘記自己所造出來的業，就彷彿自己真的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快炒店老闆。

思緒至此，他覺得煩躁，索翻身下，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之後便往澡室裡走去。

也許，先緩著比較好。

他還不確定兩人會走到哪裡，畢竟才剛有個譜，到底能不能穩定長久往下去也還是個未知數。

好吧，就先緩著。

他關上門，脫去衣服，站在蓮篷頭前扭開水龍頭。溫水從頂上淋下，他驀地想起了那名受害少女的遺容。

“你滾！你給我滾出去！”她母親那聲嘶力竭的哭喊，至今仍然深刻地烙在他的心口上。

他閉上眼，眉頭緊鎖，呼不自覺困難了些。那一瞬間，他又再次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愛人…或是被愛。

是啊，他哪來這種資格？

他沒有這種資格。

或許打從一開始，他就不該任由自己對她的那絲好一地放肆滋長，然而，她的笑顏卻在這個時候溜進了他的腦海裡，輕輕刺痛了他。

人類總是如此。一旦傷口癒合了，便也就忘了受傷時的痛。他是否也是健忘的那一個？

翌一大早，梁若穎下樓的時候，葉東旭的車子已經停在那兒了。

她上了車，兩人彼此微笑了一笑。

“早安…”她的笑容顯得有些不自然。

一切來得實在太快。

甚至直到三秒鐘之前，她還是覺得昨夜的那一吻是如此地不真實，簡直就像是一場餅度清晰的夢罷了。

“要吃早餐嗎？”他問，然後發動引擎。

“不用，我不太餓。”其實是因為這一吃她可能就會遲到。

葉東旭沒說什麼，輕淺揚，只是將車子啟動上路。

“你今天不用去市場？”她轉頭望向他的側臉。

“去過了。”

“嗄？這麼快？”

“還好，才提早一個小時而已。”他並未回望她，而是專注在前方路況，偶爾看看左右的後照鏡。

是錯覺嗎？梁若穎覺得他有些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