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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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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喜氣的紅套裙的姐姐和姐夫站在門口招呼慶賀的親友。父親似乎老了一些,穿著非常適合他文雅氣質的黑西服,正在和親友寒暄。小叔也來幫忙,不斷笑著對陸續到來的親友指路:“三樓南山廳,六點半開宴。”又和悉的凌父公司裡的管理人員打招呼:“伍副總,先打打麻將,上面已經開了好幾桌了。”許錄擎安排周到,在門口和宴會的地點都放置了竊聽器。凌麟聽著父親姐姐的聲音,心裡又疼又酸,忍不住手肘向後一橫,在許錄擎的口狠狠撞了一下。

“唔…”許錄擎悶哼一聲,隨即安靜下來,只是抱著凌麟的不放。親友陸續到來,在門口招呼客人的人越來越多,幾個年輕的表妹也來幫忙。忽然一陣騷動,原來今晚的壽星到門口來了。

“爺爺!”凌麟輕呼一聲,貼上冰冷的車窗玻璃,呆呆這看著自小最疼愛他的長輩。老壽星今天神奕奕,穿了一身喜氣洋洋的唐裝,花白的鬍子也被孫女們心地修飾過。

“爸,你下來幹什麼?怎麼不在樓上坐。”凌父趕了過來,堆著笑問。

正攙扶著凌麟爺爺的凌母身上著了一套緻的繡花旗袍,份外雍容華貴,連忙解釋說:“爸說想下來看看親戚們可來齊了,隨便走動一下,疏散筋骨。”

“我來看看,今天人可來得不少。”老人家呵呵笑著,忽然皺起眉頭:“凌麟真的不來嗎?”聽到自己的名字,凌麟猛地一震。周圍的人為難地對視幾眼。

八十歲高齡的老爺子剛做了心臟手術,誰敢把凌麟去世的消息告訴他。發動全家上下的人,絞盡腦汁編出無數的謊話,才把他給矇住,沒想到這個時候又問起來。

“爸,凌麟要實習呢,這個算成績的,他趕不來。”小叔訕笑著解釋。其它人立即也行動起來,七嘴八舌地安著。

“現在的大學都這個樣子,要學生去下工廠實習,像咱們當年下鄉。”

“實習?”老人家不高興地哼哼一下:“放假都一個月了。

放假不回來也就算了,學習要緊。可怎麼爺爺大壽都不回來看一下?”他老氣橫生地用指頭點點凌父:“我看他是心裡沒我這個老頭子。你打個電話問他,從小誰最疼他?”凌父心裡像被刀戳的一樣疼,陪著笑臉說:“他昨天打了電話回來,請我們代他向爺爺問好,說回來要單獨陪爺爺補過生呢。”滿是皺紋的臉立即有了幾分神采,眼睛裡逸出笑意:“他打電話來了?我問你們要號碼,怎麼說他實習的地方不能打電話?”又板起面孔:“接了電話,為什麼不叫我聽?工廠裡只怕辛苦,我們家凌麟受不得的。”凌母急忙應道:“他是借了工廠裡師傅家的電話打的,求了人家不少時間才肯的呢。昨晚爸您睡了,我們沒敢吵。您今天是壽星啊,大局全靠您主持呢。個熊貓眼出來,親戚們不笑話嗎?”老人家朗地大笑起來,指著凌母說:“算你有理,算你有理!叫他快點回來吧,也沒見過這樣的學校,放假不讓學生回家團聚,把人去工廠的。也不想想人家父母不見兒子半年,心裡惦記著。”周圍的人都心裡垂著淚陪笑,點頭稱是。凌麟在車上聽得心如刀絞,眼淚早一串串往下墜。他咬著牙拼命地拉著車門的扳手,被許錄擎按住。

“凌麟,不許出去。”他盯著凌麟溼漉漉的眼睛,殘忍的說:“你已經死了,你的家人只當你已經死了。”

“你混蛋!”凌麟大吼。良好的隔音設備阻止了聲音的對外傳播。近在咫尺的親人並沒有意識到他們為之心疼的凌麟就在身邊。

“爸,這裡風大,你先上去吧。上面的客人不見了主人,這怎麼行呢?”

“好!我上去,你們也快點,等下就開席!”老人家笑花了臉,讓凌母攙扶著上樓去了。眾人目送老爺子上門,才沉重地吐出一口氣。凌父哀傷地嘆息一聲,對凌麟的姐姐說:“你去買份禮物,就說是凌麟寄過來給爺爺的。”凌麟姐姐輕輕點頭,忽然眼眶一紅,眼淚就要滾下來。姐夫連忙握著她的手,低聲說:“別哭,等下紅了眼睛,爺爺問起怎麼辦呢?”她也不想哭,但心裡越來越痛,再也壓抑不住,纖手摔開丈夫,捂著嘴就跑開了。眾人心下側然,臉都不免有悲切之情。痛失弟弟的女子跑了幾步,在豪華房車的一側藏了起來。

眼淚已經滿了整張化著淡淡粉妝的臉,她靠在車窗外,拼命捂著嘴巴,不敢放聲。嬌柔的肩膀搐著,比尖聲的哭泣更讓人悲涼。

“姐姐…”凌麟望著窗外緊貼在玻璃上的悉背影,呆呆這呼喚著。他突然用力將身邊的許錄擎推開,大叫起來:“姐姐!姐姐!姐姐!我在這裡!我在這裡!”他一邊拼命大叫著,一邊發瘋似的用雙手捶著單面可視的防彈玻璃。凌麟的聲音並沒有傳出去,姐姐只是轉身,疑惑地看一眼發出輕微敲擊聲音的玻璃。似乎覺得自己不應該靠在別人的車窗上,她通紅的眼睛,啜泣著離開。

“不要走,不要走…”凌麟瞪大眼睛,喃喃地重複著。他看著姐姐慢慢離開房車,走到姐夫的身邊,讓姐夫為她擦眼淚。

“不要走!不要走!”凌麟發了一會呆,像被丟棄的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我沒有死!我沒有死!”

“凌麟…”許錄擎心疼地抱住凌麟,用低沉磁的聲音呼喚他。這讓凌麟瞬間想起他所有悲慘的製造者是誰。他吼叫著,轉身給了許錄擎嘴角一拳:“滾開!別碰我!讓我走!”他持續揮舞著拳頭,但許錄擎反應很快,即使在狹窄的車廂中,凌麟的拳頭也三番五次地擊空。發洩不了滿腔的委屈,凌麟轉頭用拳攻擊厚厚的防彈玻璃││只要打碎這東西,我就可以出去。

一拳、兩拳、三拳…玻璃染上少許凌麟指間鮮紅的血。

“夠了,凌麟。”許錄擎抓住凌麟的手,把他面對面強硬地摟進懷裡,桎梏著他,溫柔地說:“夠了,凌麟。”雙手擺脫不了許錄擎的箝制,凌麟像被怒的小獸,張開嘴在許錄擎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似乎在牙齒上用了全身的力氣。許錄擎皺著眉頭,覺肩膀一陣狠疼。

鮮血滲過襯衣和絲制的西裝,讓凌麟的口中蔓延一陣陣甜腥。許錄擎沒有阻止凌麟的行為,他摟著凌麟的,伸手撫摸凌麟柔順的發,使凌麟漸漸平靜下來。

“我恨你,我恨你…”凌麟小貓一樣伏在許錄擎懷中,啜泣著說:“我恨你…”這重複的三個字讓許錄擎心裡發寒。他低頭輕吻凌麟被淚染溼的涼冰冰的臉龐。凌麟沒有反抗,他溫馴地接受許錄擎的吻,嘴裡卻依然重複著。

“我恨你,我恨你…”許錄擎站在被海風不斷呼嘯著穿過的走廊上。他靜靜望著凌麟緊鎖的門,已經站了很久很久。

強硬地把凌麟帶回到島上,沉重悲哀的傷就在這裡蔓延,讓人窒息的絕望從凌麟原本應該屬於陽光的身上發散出來,把許錄擎的心千成一團。

彷佛忽然領悟到自己已經永遠在家人的心中死去,凌麟的悲傷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不再提出要許錄擎放他回去,他知道許錄擎已經斷了他所有的後路。

他也不再充滿恨意地對許錄擎說:我恨你。凌麟沉默得讓許錄擎害怕。面對著凌麟靜悄悄的房門,許錄擎恐懼得想跪下痛哭。他後悔一時的心軟,這愚蠢的行為也許會讓他失去凌麟。

他不想失去凌麟,他已經嘗試過一次,不想再體會那比死還痛苦的折磨。海在溫柔的起伏,擊打在岩石上,開出朵朵白花。多美的景…這裡不應該是埋葬凌麟的地方。許錄擎自嘲地想起,他曾經抱著凌麟的“屍體”對凌麟說││求你不要死。即使你離開我,即使你永遠不愛我。去找你的小花貓,去找你的喻峒,去打你的籃球。

我答應你,永遠不再出現在你面前,永遠讓你忘記我曾經出現在你的生命裡…他曾經真心誠意地說過。連嘆息也無法衝出壓抑的心情逸出薄,許錄擎撥通了談鋒的電話…凌麟發現許錄擎不見了。也許他已經不見了很久…他把自己獨自留在島上,要讓自己慢慢餓死嗎?凌麟冷笑著,無所謂地走出屋子,在被太陽曬得微微發燙的沙灘上躺了下來。

餓死又如何?反正我已經死了。凌麟已經死了。閉上眼睛想象自己腐爛著這沙灘上的情景,耳邊傳來“沙沙”的聲音,那是鞋子踩在沙上的聲音。凌麟輕輕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不算陌生的人影。

“談鋒?”他說:“看來他嫌餓死太慢了,叫你來解決我。”談鋒深深望凌麟一眼,彎下,將凌麟扯了起來。

“跟我走。”談鋒冷淡地說,臉上帶著一種莫明的悲哀。凌麟不做聲,溫順地跟在他背後。談鋒把他帶上小型飛機。幾天前,才坐過的小型飛機。凌麟還記得,那撕扯著心肺的被遺棄的覺。

飛機翱翔在蔚藍的天空中,凌麟冷靜地望著窗外,即使談鋒忽然告訴他許錄擎要把他從這裡扔下去,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這是你的身份資料。”談鋒遞給他一迭厚厚的文件。凌麟回過頭,瞄一瞄談鋒手上的東西。

“以後你就是一個叫許夢飛的自由人了。”談鋒揚一揚手上的文件,很專業地說:“你的家人為了安你爺爺,正在秘密找尋與你相像的人,希望可以繼續把噩耗隱瞞一段時間。”凌麟靜靜接過手中的文件,疑惑地看談鋒一眼。但他沒有說什麼,甚至連謝謝也沒有說,別過頭,繼續欣賞窗外的美景。

談鋒冷漠地觀察著凌麟,直到飛機降落在機場,他還是看不出凌麟對這件事情有什麼表示,他是否對許錄擎…有那麼一點點的眷戀。

“凌麟。”談鋒看著凌麟沉默地下了飛機,瀟灑地轉身預備離去,終於忍不住喚住他。凌麟拿著檔,身形一滯,微微側身等著談鋒繼續往下說。

“是二少爺…是二少爺叫我這麼做的。”凌麟靜靜聽著,邊忽然逸出一絲絕美的笑“我知道。”他輕輕回答,不再說話,向著充滿陽光的出口走去。

“凌麟以新的身份接近了家裡人,他的爺爺完全把他當成自己的孫子,其它的親人也慢慢把他當成原本的凌麟了。”陰暗的房間內,瀰漫著濃濃的煙霧。談鋒對著坐在寬大辦公椅上的男人沉著地報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