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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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16下午兩點，婆婆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幾天來，我一直想寫些文字懷念婆婆，可是卻一直害怕觸及內心的痛處，每每想起10號和愛人離開家的情景，我的眼淚就難以自制。那天我和愛人向婆婆告別，婆婆用她枯瘦的手握著我，那時婆婆已病得不能自己進食，平時說話嗓門比較高的婆婆連說話的氣力都不足了，她用力抬頭看了看我，雖然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卻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叮囑，那一幕，已成為定格，那一握，已成為永別…

婆婆今年七十四歲，得肺心症臥已近三年了。前兩年，因為愛人身體的緣故，我們一直沒有回去過年。今年節，是我們和婆婆在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節。我們的到來，讓婆婆特別高興，那時，她尚能自己吃飯，神頭足的時候還和我聊天，聊從前的事，聊愛人小時候的事。

婆婆共生養了八個子女，五男三女，愛人是第四個孩子，是男孩中的老三，也是婆婆最大的驕傲——家裡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婆婆是個勤勞善良的傳統婦女，她的一生特別辛苦和勞，十七歲嫁給比她大七歲的公公，就開始挑起了家庭的重擔。公公是個教師，後來又擔任校長，工作特別忙，所有的家務和照顧孩子的重任就都落在了婆婆一個人的身上，婆婆心靈手巧，人也特別能幹，炕上一把剪子，地上一把鏟子，活細活樣樣都拿得起，放得下。女兒四五歲以前，所穿的鞋子差不多都是婆婆做的，每雙鞋子都繡著不同的花樣，女兒穿著這絕無僅有的鞋子總會來許多讚歎和羨慕的目光。

我和愛人能成為夫應該謝婆婆。那是1988年節前，我有一隻眼睛因視網膜脫離，做了手術。當時我正讀大四，和愛人還在戀愛中，他雖然在醫院一直陪我到出院，然而在他回家過節的前一天，我還是向他提出了分手，因為不知道自己的視力能恢復到什麼程度，也不知道以後眼疾還會不會再度復發，所以我不想連累他一輩子。愛人當時沒有同意。他回到家裡，婆婆知道了我的情況後，就對他說，眼睛有病最怕哭了，你還是回去陪阿茹一起過節吧，別讓她上火。就這樣，那個寒假，愛人在家裡沒待幾天，就被婆婆給攆回了我身邊，他的突然回來，讓我又驚又喜，善良的婆婆啊，為了讓我安心養病，卻犧牲了假期短暫的母子團聚，也給我和愛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婆婆這八個子女中，只有愛人和他的大妹妹離家遠。結婚二十一年，婆婆共來過我家兩次。第一次是我生女兒的時候，那時我和愛人兩地生活，我結婚後一直住在孃家。接到愛人發的母女平安的電報，婆婆和公公事先也沒有通知我們說要來，就從老家趕來了，當時真是讓我到又驚又喜，因為婆婆住在農村，當時通也不便利，沒有直接到市的客車，早上只有一班到縣裡的客車，然後從縣裡換乘到市的客車，再從市裡坐五個小時的火車才能到我母親家，公婆那時也是年過半百的老人了，途中辛勞不說還得輾轉幾次換車，那情景一直讓我很動。第二次是2001年，我去廣州學習，愛人把婆婆接來幫著照顧上小學的女兒，那時我們早已結束兩地分居，並且有了自己的房子，我在廣州學習了四個月，婆婆也在我家“堅持”了四個月。其實婆婆是很喜歡熱鬧的人，在農村老家她閒不住，也喜歡去左鄰右舍串門，而我家那時住在六樓，上下樓不方便不說，還沒有認識的鄰居，那四個月，真是難為婆婆了。第二年，我們又換了九十多平的大房子，而且樓層也比以前低了，一直想讓婆婆再過來住些子，但婆婆的身體每況愈下，最終未能成行。如今，我們卻已經是陰陽相隔兩世間了，再也不能看到您開心的笑容，再也不能吃到您親手做的豆腐，再也聽不到您和我講那過去的事情…我惟有用心靈追憶婆媳相處的往事，用鍵盤敲出兒媳對您老人家的深切懷念。

願婆婆在天堂裡安好！

作於2010年4月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