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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少波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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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少波是偵察員出生,據說解放戰爭攻打中原某城之前曾經帶小分隊溜進城裡轉了一圈,把守城司令的小姨子給糊了一把,分手的時候把個小娘們的直抹眼淚,鬧著要跟他私奔。少波是吉林開安人,祖上留有百十來垧地,算是殷實人家,讀高二那年,林彪部隊進東北,他跟著一幫同學參加瞭解放大軍。韓少波人生的機靈、又有些文化,很招團長喜歡,便留在身邊當警衛員,幹了不到兩月,趕上組建偵察連,師長一眼瞧上了韓少波,團長捨不得,又拗不過師長,便打哈哈不表態,說讓小傢伙自己做主。少波步出隊列,衝著師長一個標準的軍禮,說:“謝謝師長偏愛,老話說,好女不嫁二夫,好男不事二主。我願意跟著團長幹。”師長複姓申屠,燕京大學出身,舉止儒雅,卻不迂腐,手下多有猛將,眼前捨不得放走韓少波的團長,就是申屠師長一手提拔的。他被韓少波一席話逗樂了,拍著小夥子肩膀說:“我申屠向來喜歡成人之美,但今天不得不奪人之愛了,聽我命令:113團韓少波,即起到偵查連報到!”韓少波左右為難,團長兩眼一瞪,吼道:“執行命令!”

“是!”便去了偵察連。部隊一路南下,一直打到了襄陽,師長升為軍長、團長升成師長,少波也排長、連長、營長的往上升,始終在老團長的麾下。

襄陽解放後,地方急需幹部,韓少波跟著老團長留在了襄陽,解放初期,全憑資歷提拔幹部,幾年後老團長做了行署副專員,韓少波升任行署辦公室副主任。一個學生娃,跟著部隊參了軍,團長喜歡,師長中意,順風順水的當上辦公室副主任,可謂少年得志。在襄陽安頓了幾年,師長接來家眷,子女中唯一的女兒年方十七,韓少波不知道咋鼓搗的,把姑娘的心給撥起來了,老團長本來就喜歡韓少波,順水推舟收了女婿。

辦公室的工作多是來送往,韓少波上下支應周到,頗得領導讚許,又有老團長照應,三十二歲那年,被任命為行署副秘書長。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電話還不是很普及,信函文件全靠通訊員送達,辦公室有六七個通訊員,再加上幾個打字員,男男女女十好幾個,把個韓少波捧的啊,有點飄飄然了。

有回去省城辦事,韓少波便想賣一下,對同行的通訊員小李子說,前面那兩人是便衣警察。小李子雖然聽過韓少波做偵察員的傳奇經歷,但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那兩個相貌一般的人是便衣警察,他搖搖頭,朝韓少波笑笑,表示不相信。韓少波朝小李子使了個眼,快步攆上那兩個人,做出鬼鬼祟祟的樣子,然後往旁邊巷子裡走去,立刻引起那倆人的注意,便被跟上了。一路上韓少波或蹲下繫鞋帶或者回頭點菸,藉機觀察他們,的兩個便衣如臨大敵,一直跟到了省委招待所。韓少波對小李子說,他們一會要來房間檢查,你看眼行事啊。果然沒一會,有人敲門,進來的除了那兩個便衣又多了兩個穿制服的。韓少波坐在沙發裡裝模做樣的看報紙,來人客氣的說:“同志,我們是公安局的,檢查一下證件。”小李子是農村娃,沒見過這陣勢,看看來人又看看韓少波,不知如何應付。韓少波放下報紙,定神看看幾位警察,忽然大聲喊:“通訊員!”小李子本能的兩腳一併,回答:“到!”幾個警察嚇了一跳,不由自主退後半步,手往間摸去。韓少波說:“把證件拿給警察同志看看。”幾位警察驗過證件,看著眼前的年輕的幹部,不肅然起敬,連忙說對不起。韓少波大大咧咧站起來,說:“沒關係,兄弟們辛苦了。”送警察到門口又說:“我和你們楊局長是老戰友,那年打開封,我倆摸進城去,把敵情報副官堵在了得月樓上,嚇得他的相好褲子都溼了。”韓少波哈哈大笑,彷彿事情就發生在昨天。他握著警察的手說:“回去跟你們局長帶個好,說我老韓辦完事情去看他。”送走警察,見小李子傻傻的看著自己,頗為得意,笑著說:“逗他們樂樂,警惕雖高,本事可不怎麼的。回頭我們去老楊家,看我怎麼損損他。”小李子甚是欽佩,連連點頭。韓少波來了勁,拉著小李子去看電影,那時候電影票難買,兩個人碰了一鼻子灰回來了。小李子畢竟是小孩,沒看上電影就悶悶不樂,韓少波問:“真想看?”小李子抬起眼睛,點點頭。韓少波在屋裡踱了兩圈,拿起電話要通電影院:“喂,大光明電影院嗎?-----哦-----我是省委招待所-----哦-----我姓申屠-----哦-----給我們送兩張今天晚上七點二十的電影票來-----對、對-----哦----哦-----我在302房間-----現在就要,-----請你們立刻送過來。”小李子不清韓少波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愣愣的傻站著,不知道該幹什麼了。後來小李子才知道,申屠就是副省長申屠,也就是當年一眼看中韓少波的申屠師長。申屠這個姓氏很稀有,大凡說起省委姓申屠的很自然會聯想到副省長申屠。果然,不大一會有人把票子送了過來,韓少波依然是不動聲的坐在沙發裡看報紙,小李子付了錢,把來人打發走了。韓少波趕緊要通了申屠省長的電話,恭敬的說:“老師長嗎?我是少波啊,今天打著您的名義了兩張電影票,你別見怪啊。”不知道對方怎麼回答的,反正韓少波一陣大笑,雙腳併攏“是,老師長!”放下了電話。

省城之行,把小李子服了,回家逢人便說,把韓少波吹的神乎其神。不久韓少波岳父調去了省裡,據組織部門內部消息說,韓少波被內定為培養對象,或是當副專員、或去省裡重用,說法很多,反正前途一片光明。

韓少波三十八歲那年,開始文化大革命,韓少波重用的事情也就沒人再說,倒是大鳴大放大辯論大字報一開始,有人提起了韓少波當年戲公安人員和冒充申屠省長的事情,政治對手落井下石,把一個年輕人的荒唐搞成了專案,後來越挖越深,連小李子一塊給判了刑,韓少波便從襄陽政治舞臺上消失了。

多少年以後,韓少波重新出現在人們視野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百之人了,十多年的牢獄之苦,把人改變不少,雖然恢復了待遇,但老師長老團長都已經故去,沒有了背景,始終掛著閒差,也能坦然應之。有朋友小聚,談起仕途不順,多為其抱不平,少波澹然一笑,道:“三國魏人李康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我韓少波雖無過人之處,當年也算少年得志,可惜沉穩不足,張狂有餘,被人落井當在情理之中。獄中十年,恨過、怒過,後來終於明白,此乃當頭喝,否則不知還會鬧出什麼荒唐事體來?所謂: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不坐這十年大牢,說不定還會有什麼大劫吶,能否與諸位在此對飲還真的很難說!”聽者莫不凝神。

韓少波一九八八年離休,起居生活頗有規律,每臨池不倦,一手顏體寫的敦厚大氣,出過一本書,曰《獄中隨想》,所思所想盡現書裡。韓少波如今八十有二,鶴髮童顏,身板筆直,不減當年俊朗。

韓少波膝下兩子一女,一子從政,官至廳級;一子從商,身家過億;小女從文,多有著述。

2009-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