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彩票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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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上班,穿過一片樹林,頭上的喜鵲喳喳叫個不停,覺是個好兆頭,今天運氣一定不錯。抬頭瞅瞅樹尖,就見一隻黑白相間的鳥兒衝著我叫個不停,我想肯定有什麼喜事在等著我,就衝著喜鵲做了個鬼臉,等會哥們買張彩票去。
我上了會班,就溜出辦公樓進了一家彩票室,隨機選了一組數據,看看彩池有四億之巨,就買了八十倍,心想要是中了頭獎,我這輩子可就有得玩的了。
打完彩票,正要離去,就聽旁邊有人說:“撐心的很哦,想把彩池掏空啊。”我循聲望去,就看見一個五十出頭的哥們坐在角落裡,手裡拿著紙頭,上面寫滿彩號,覺得此人有些眼,近前一看,就認出是我高中同學梁小飛,就說“哎呦,是你呀。”我本以為梁小飛會很熱情跟我招呼的,因為畢竟有幾十年沒見過面,可他跟沒認出我一樣,坐在角落裡依舊不動,調笑道:“中了大獎別忘了請我們喝酒啊。”我知道梁小飛眼睛不大好,高度近視,當初在學校的時候外號叫“眯眯眼”就走進他跟前,問:“你不認識我啦?”他眯著眼睛看了一會,搖搖頭說:“想不起來了。”我就說我是你同學艾戈吶,他又看了我一會,傻笑笑,也不知道想沒想起來。賣彩票的老闆看樣子跟梁小飛相,就說:“叫你娃子喝酒啊,喝了一輩子酒,腦瓜子喝壞了吧?連老同學都認不得了。”我就問他現在幹啥子呢?
梁小飛依舊傻笑笑,百無聊賴的說:“還能幹啥子?內退了,辛苦了一輩子說不要就不要了,等死唄。”我一聽他這口氣,就曉得心態很不平衡,就勸道:“想恁多幹啥子?有的飯吃就可以啦,還有很多人拿不到工資呢。”梁小飛就覺得自己很拽,說道:“那是的,一天三頓酒少不了我的。”我呵呵一笑,就想起年輕時候的梁小飛可不是這個樣子。
我記得梁小飛他爸爸做過供電局的副局長,他媽在五化公司工作,他們家條件在我們班上屬於較好的,他是個獨子,爹媽對他管得很嚴,不許他到社會上去玩,怕他學壞了,他就經常拉我去他家裡一塊做作業,其實就是跟他一塊玩,他爹媽看我人長得瘦小,就覺得我不是壞孩子。
梁小飛當時比我高半個頭,人很瘦,眼睛近視戴副眼鏡,麵皮白白淨淨,長相斯文,很有些幹部子弟的範,不過他跟班上幾個氣一點的同學倒蠻玩得來,雖然談不上稱王稱霸,在班上也算是個人物,屬於暈著壞得那種。他處處都能罩著我,當時我們班上有個傻大個子經常欺負我,梁小飛曉得後,上去薅住那同學的領口,罵道:“你媽的,你憑你的啥子惹人家?”那同學不敵梁小飛的狠氣,沒敢多犟嘴,嗯嗯了幾聲就走開了。
高中畢業那年,大家都等著下放農村當知識青年,待在家裡沒得事情,我倆就糾在一塊瞎逛遊,有回他就提議去一個女同學家裡玩,我那時候還沒咋開知識,不太明白男女之道,就說她家有啥玩頭,梁小飛就說:“你娃子算是長球不大,老子想把他舉了。”那時候中學生把女朋友叫槍,追女朋友叫舉槍,我就笑笑,說:“你娃子蛋大一點,就想舉槍了啊?”梁小飛就把我頭搧了一下,說:“你才是蛋大一點吶。”就壞笑道:“你娃子長沒有啊?掏出來給我看看,給你個槍娃子你踩的下來不?”所謂踩就是跟女孩子,我就問:“眯眯眼,你們天天都在說踩踩踩的,到底咋樣踩啊?”梁小飛就得意了,說:“你看你還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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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子吧,連這都不知道啊?”我笑笑,求著他給我說說,梁小飛又壞笑笑,就龍飛鳳舞繪聲繪的把男女之間做愛的方式和趣味跟我講了,我如夢初醒,就說:“咋是這樣呢?”梁小飛又搧一下了我的頭,說:“不這樣咋樣?”我憨憨一笑,說:“我一直以為門吶。”梁小飛聽罷就狂笑不止,說道:“你真實個憨貨,那個要是當了你的槍娃子算是倒黴嘍。”後來梁小飛就去了農村,我們各忙各的,就再沒見面。再後來又聽說他爸爸得癌症過世,他從鄉下回來工作安排在電力系統做了線路工,成天爬電線杆子,跟著一幫哥們養成了酗酒的習慣,且酒量大的驚人,別的情況就不知道了。
我仔細端詳著梁小飛,還是那麼瘦高,穿一件過時的灰夾克,空蕩蕩的很不合適,早先白白淨淨的臉皮已經開始鬆弛,舉手投足顯得笨笨咳咳的,明顯有酒中毒的跡象,窩憋在角落裡沒個人形,一副無所事事的的摸樣,早先的頑皮和聰明蕩然無存,見到多年未見的同學,竟沒有一絲的興奮,真的像在等死一般。
我油然生起悲哀,人生是多麼無奈哦,一個五十出頭正是身強力壯的漢子,怎麼就成這般摸樣呢?怎麼就會想到等死了?我就握住他的手,覺他的手很是無力,就說:“有機會咱倆找個地方聚聚。”梁小飛眯著小眼,也不知道想起我是誰沒有,就說:“那行,管他媽的,喝一回是一回,要不死了都划不來。”我笑笑,說:“注意點身體,年紀大了少喝點酒。”就轉身離去,只聽他吼著嗓子說:“身體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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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點喝點才是真的,當個餓死鬼閻王爺都懶得理球你吶。”201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