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再有個弟弟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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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兒看著同學們一個個離開寢室踏上暑假的歸程，只能強裝笑顏的和大家一一告別，往年這個時候，她也是歡天喜地的拉著旅行箱，帶著給爸爸媽媽買好的禮物，愉快離開學校，那種歸心似箭的心情，讓她覺得家才是一個人最溫暖的港灣。可是這個把月來，她忽然不想再回那個家了，兩個月前媽媽突然來學校看她，說和爸爸商量想再要一個孩子，特意過來聽聽她的意見。菲兒當時就蒙了，從前一直以為自己是爸爸媽媽的掌上明珠，上帝把他們三人成一家人，一定是一個牢不可破的整體，這個世界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夠再參與到這個家庭中來，菲兒覺得幸福就像花兒一樣，將會在這個家庭會永遠的燦爛下去。菲兒忽然就有一種強烈的失落，覺是自己在父母的心目中並不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重要，他們還另有心思，還希望另外一個生命進入這個家庭。菲兒慢慢安靜了下來，聽媽媽說希望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將來他們都不在了，她不至於太過孤單。菲兒就反問媽媽道:“我馬上就要大學二年級了，一個快二十歲的女孩子了，下面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弟弟或妹妹，這算什麼事呢？”媽媽苦笑笑說:“我們不幸生活在計劃生育相當嚴格的時代，那個時候只能要一個呢，如果將來真有個孩子到來，也是特殊時代的特殊產物。”菲兒瞅了媽媽一眼，問:“你都四十好幾了，不怕承擔風險嗎？我可不希望我的媽媽有什麼狀況發生呢。”媽媽說:“這些不用擔心的，我們已經諮詢了最好的醫生，將來也會住最好的醫院，沒有什麼風險的。”菲兒想了一會說:“家裡的子剛剛安穩了幾年，你們就又不安生起來，你們就折騰吧。”媽媽就問:“這怎麼叫折騰呢？”菲兒反問:“不叫折騰叫什麼呢？”頓頓繼續說:“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我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反正我不希望我們這個家庭出現什麼狀況，我記得我童年時代，很少能見到你們，除非你們陪客戶吃飯的時候把我帶上，但是我打心眼裡不稀罕那些好吃的，我只是覺得能跟爸爸媽媽在一起才是一個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最快樂的事情。我少年時代缺少這種快樂，所以我現在需要爸爸媽媽陪伴的快樂。”媽媽依舊按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我們這個家庭太單薄了，我們需要添丁進口，你爸爸很希望再有個孩子。”菲兒聽到這裡，覺得一直以來以為自己是爸爸媽媽整個世界的驕傲是自作多情了，就覺得非常難過，眼睛一熱淚水差點了出來，但她忍住了，氣憤的說:“單薄？克林頓也就一個女兒，人家做過美國總統，老婆希拉里做過國務卿呢，人家怎麼沒有覺得單薄？你們不過是中國數以萬計老闆中的一個普通的老闆，在中國充其量算是個中產階級，忽然就覺得自己有能耐了，要振興家族，添丁進口了？”頓了頓堅決的說:“我不同意我們家裡再有一個新的成員加入，我更不希望有人來分享我們三個人共同創造的財富。”菲兒忍不住就哭了出來，說:“那個時候你們離開單位自己出來闖蕩，白手起家，是我陪伴著你們打下的這份江山，你們看不出來嗎？我那麼小的年紀，能夠約束自己，學習本不要你們心，我考了這麼好的學校，都是有一個信念支撐著我，我覺得我的爸爸媽媽是人群中優秀的一員，我也要做優秀的孩子，我們三人共同構築的家庭也應該是個優秀的家庭。當我們真的優秀起來的時候，我們為什麼要再請一個人進來享用我們的勝利果實呢？”媽媽嘆了口氣說:“誰也分享不了你的那一份，你的永遠是你的，在我們做出這個決定之前，我們早已經給你單獨開了一個賬戶，存進了五百萬，這是你未來出國留學的費用。有一回你爸爸週轉不靈我們都沒有動用的。”菲兒不想聽下去，攤開雙手說:“你們就知道錢錢錢的，你們知道嗎？我需要的是你們的愛，我不希望有人分享我的愛，在我的少年時代是陪伴著你們的忙碌度過的，我得到的愛是空白的，我現在要你們加倍的把愛還給我，如果有一個人參與進來，我這輩子得到的愛就是不完整的。”母女倆沒有談出個結果來，母親走後菲兒一直悶悶不樂，好在母親再也沒說過這件事情，菲兒就以為爸爸媽媽改變了想法，可是前不久她收到了小姨的微信，說是媽媽已經懷孕了，脾氣有些怪異，叫她經常問候一下，聞此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菲兒徹底的絕望了就不在主動跟父母聯繫，有時候爸爸媽媽微信說事，她也是就事論事沒有多的話語。

菲兒看著最後一個同學離去，忽然覺得輕鬆了許多。恰巧爸爸媽媽發來微信，問她離開學校沒有，別誤了航班。菲兒他們一家設了一個群，一條信息全家皆知，她看是爸爸發過來的，本想說一句“你還在想著我嗎？”緊接著媽媽也發來一條，說今天買了上好的麒麟瓜，已經放在冰箱裡冰鎮了，還說酒店已經訂好，爺爺叔叔嬸嬸姨媽姨夫姑媽姑父都等著吃bia席呢，這個bia字是個俚語，就是漢語貼的意思，吃bia席就是跟著別人一塊混頓飯吃。菲兒以前看見媽媽發這個字過來都會愉快的調侃一番，自打知道媽媽懷孕以後，便再也沒有了那番興趣。菲兒本來不想回復他們的，想想一家子都等著她回去吃飯，便覺得還是回覆一下，安靜了一會寫道:爸爸媽媽，寢室的同學都走光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裡面，這段子來，我內心的苦悶煩躁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在這一刻都傾瀉出來了，我想破壞我想砸東西，好在這一切沒有人看見，等會我洗洗臉梳梳頭，又是一個淑女的形象了。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這個暑假我不打算回去了，一段時間以來，我有著說不出來的煩躁，煩躁什麼呢？我也說不清楚，我現在尤其不想回到那個家裡去，我不想看著你們為了接一個新的生命的誕生忙忙碌碌的身影，我覺我已經成了這個家庭多餘的一員，所以我決定留在學校獨自度過一個暑假，我要思考一些問題，我要安靜的平復自己心情重新規劃自己未來的人生。

菲兒發過去以後，覺輕鬆了許多，爸爸媽媽立刻電話打了過來，菲兒看了看電話裡顯示的爸爸媽媽的頭像，猶豫了一下就拒絕了，不大一會，爺爺叔叔嬸嬸姨媽姑媽的電話都響了起來，菲兒看了一會，覺得鬧心的很，索將電話關閉。看看時間，剛剛十點過一點，便打扮一新，打的去了港匯大夏，奔到五樓的一家越南餐館，要了一份碎米飯、一份牛湯、一份香茅雞，一杯冰咖啡，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將冰咖啡喝下一口，覺得舒服多了。服務生將菜上齊後，菲兒忽然食慾大增，一會就將所有的飯菜吃進了肚裡，引來周遭的食客頻頻覷視。菲兒吃完後，便去逛街買衣服，今天運氣特別好，隨便拿一件都適合自己，不知不覺選了一大包，有七八件之多。

菲兒心滿意足的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打開手機一看，未接來電和短信微信幾乎將手機撐爆，菲兒準備將東西放好後好好看這些信息，抬頭就見寢室大樓門的燈光下有兩個悉的身影，仔細一看竟然是爸爸媽媽，人就愣住了，三個人好一會都沒說話，爸爸一把將菲兒攬在懷裡，一個勁的問:“菲兒，菲兒，你這一個下午到哪去了？”媽媽長長的嘆了口氣說:“你電話一關閉，我和你爸爸就趕飛機過來了，等了你一下午呢。”三個人回到寢室，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安靜了好一會菲兒說:“我不是說過嗎，我要在學校過個暑假，我要思考一些問題，你們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幹啥？得興師動眾的，好像我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爸爸媽媽本來以為菲兒會為自己急急忙忙的趕來大為動的，沒想到口氣如此冷漠，爸爸便說:“菲兒，不管有什麼問題，我都希望你能回去，回家也可以思考的，遇到問題應該商量，如此抗衡只能加劇矛盾，我建議你跟我們回去。”菲兒看了看爸媽，搖搖頭說:“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改變的。”爸爸說:“不就是為我們還想再要個孩子的事情嗎？你媽媽也過來跟你商量了的啊，我們那裡做的不好？”媽媽連忙說:“是啊，當時你不是說不希望有人分享你的愛，我和你爸爸保證會一如既往的愛你，絕對不會因為一個新的生命的到來而減少我們對你的愛。”菲兒瞅瞅爸媽，忽然覺得很累，就說:“我不想再討論這些了，我建議你們找個地方住下來，明天一早就回去，我真的要好好的規劃一下我未來的人生了。”爸爸堅決的說:“不行，我們一定要把你帶回去。我們不希望我們這個家庭由此而生分起來。”菲兒冷笑了一下說:“那個家還是我的嗎？你們正在歡天喜地滿懷希望的接一個新的生命到來，那裡還是我從前那個任意撒嬌無憂無慮的溫暖的家嗎？”媽媽說:“怎麼不是？這個家庭沒有任何變化的。”菲兒瞅瞅媽媽說:“可我已經覺不是了，你是來跟我商量過的，可是你已經就懷孕了，你來找我商量不過是走走過場，你們現在真的還覺得我那麼重要嗎？”爸爸媽媽異口同聲的說:“你永遠是我們最寶貴的女兒。”菲兒淚水就了出來，說:“你們口口聲聲說如何的寶貴我，你們想沒想過我的受，我今天明確的告訴你們，我堅決反對一個新的生命在我們這個家出現。”媽媽說:“我們希望你有個弟弟或妹妹，不至於將來沒有我們之後你過於孤單。”菲兒強硬的說:“我不會孤單，這些也不需要你們為我心，我今天就想問問你們，你們有我一個還不夠嗎？你們口口聲聲的說怕我以後孤單，其實你們是在為自己著想，你們怕以後沒人陪你們，我想告訴你們的是，我畢業以後會回到你們身邊的，你們大可放心好了。”爸爸連忙說:“不是的，不是的。我們一直覺得你是我們的唯一。”菲兒冷笑道:“我悲哀就在這裡，一直以來我一直覺得我是你們的唯一，我常常為此驕傲，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孩，今天看來，這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就算曾經唯一過，也馬上就不存在了。”爸爸說:“不會的，不管將來發生什麼狀況，我們都和現在一樣，我們也不會忘記你和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艱難的歲月，在家庭狀況那麼艱苦的條件下，你竟然考進了這麼好的學校，我們一直以你為榮，以你為傲。”菲兒氣憤道:“你還記得那些艱難的歲月？那時候你們事業剛剛起步，起早貪黑，那時候我才多大啊，我需要自己做飯，自己照顧自己，那時候要是真的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對我來說倒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了，怎麼忽然間當一切好了起來的時候，你們卻要給我找個伴，你們不覺得太晚了一點嗎？”媽媽看著菲兒，說:“是晚了些，我們現在不是在彌補嗎？”菲兒反問道:“彌補？用這種方法彌補？你們應該搞清楚，你們要彌補的是我生命裡的缺憾，小時候你們為了生意，從來沒有陪我上過公園，也沒有陪我補過課，這才是你們應該彌補的。”菲兒搖搖頭繼續說:“小時候那樣的苦子，是我陪你們度過的，現在條件好了，我不要另外一個人跟我搶。憑什麼我吃苦，他來坐享其成？”爸爸說:“那你說怎麼辦？”菲兒收回望著窗外黑暗的眼睛，直視著父母說:“本來我說要思考一下的，今天你們來了我反而忽然想明白了，應該做個決斷了。”媽媽連忙問:“你準備怎樣一個決斷？”菲兒沉了一下說:“你們如果一定要這個孩子，我也不再反對了，那必須把家裡財產一分為二，我一半你倆一半，我們以後只是禮節的走動；如果你們想通了不要這個孩子，今天的一切只當沒有發生過，我會永遠住在那個家裡做你們的好女兒。”爸爸媽媽相互看看，倆人已是淚滿面，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將菲兒攬進懷裡，說:“好菲兒，今天的一切都沒發生過，我們坐明天早班飛機回去，立刻處理這些問題，一定會叫你滿意的。”菲兒推開爸爸媽媽，雙手捂著臉，痛苦的哭道:“你們為什麼要成這樣一個局面呢？順著你們，我會一輩子不開心，由著我來，你們會一輩子不甘心，這以後該怎麼辦呢？”菲兒攤開雙手啜泣道:“我真的不想再有個弟弟或妹妹。”爸爸媽媽呆呆的立在一邊，覺得女兒的話太有道理，當初怎麼就有再要個孩子的想法呢？

2015年7月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