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天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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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動忽略了外界嘈雜的**之聲,羽化靠坐在三樓的欄杆上,微微側了臉。階梯上有人肆無忌憚地大笑。這人衣飾是東陸貴族的格局,寬袍大袖,配合他高大的身形,的確是有幾分威嚴的。也許他真是一個貴族,那種眼裡沒人的樣子彷彿與生俱來,但羽化在他走近的時候嗅到了鐵血的味道。
原來是上過陣殺過人的,羽化暗暗想著,同時為青女蓮房裡的西門廣大擔起心來,這個人正在嚷嚷著“阿蓮,我給你帶禮物來了”看上去和青女蓮也是相的。
這個人在羽化的身前停步,細細打量了一下羽化,微微皺眉,不悅地說:“怎麼現在這裡可以任由雜役停留的麼?老鴇是怎麼辦事的?”他身後的老鴇急忙陪上笑臉,“啊呀,武大人真是冤枉我了,這個小哥也是客人,不過現在是準備離開的了,武大人莫怪,莫怪。”說完話,老鴇急忙扯了羽化的衣袖使勁拖。
羽化暗歎自己的秘術還是不到家,這老鴇顯然從明月魅惑的秘術中醒了過來,不過羽化沒打算走,只是揮了揮手,掙脫了老鴇的拉扯。
“放肆!”跟隨武大人而來的四名衛士齊聲喝罵,青樓之內不好動刀動槍,是以他們雖然佩刀而來,仍舊只是伸手去抓羽化。
今時今的羽化名副其實是個軟柿子,被兩人隨便一扔就滾出老遠去。眾人哈哈大笑,狀極得意。山羊奧迪跑到羽化身前,衝著那幫人刨蹄子,一副要打架的格局,更是讓這些人止不住地狂笑。
房門開啟,西門廣大正好從屋裡走出,正看見羽化摔在一邊,他的為人是非常軟弱的,此刻居然吼了一聲:“你們幹什麼?”說著話跑向羽化。
武大人微微撇嘴,“我道是誰,原來是西門,可有陣子沒見了,怎麼?今天有錢來看阿蓮了?”西門廣大一邊攙扶羽化,一邊說道:“公植你也是將軍的身份,怎麼好如此對待一個百姓?還記得老師當的教誨麼?‘不可恃強凌弱’!”武大人翻個白眼,“西門果然是老師的好學生,難怪老師這麼喜歡你,可是西門,這個世道不就是如此麼?你們家當初也是富貴商戶,不知盤剝了多少百姓的血汗啊,現在還來裝清高是不是晚了點?”
“公植…”西門廣大悶悶地吐出氣,“算了,我走了。”
“且慢。”武大人突然出言阻止了他,“既然碰上了,那麼就往事重提吧,你還是不肯出來嗎?”西門廣大身軀一震,當即停步,卻是沒有說話。
“我的外號叫做‘神箭將軍’,始終沒有看上眼的指環,只要你給我,看在一場同學的份上,我給你一千銀銖,夠你下半輩子吃喝不愁了。”西門廣大緩緩說道:“公植,千百年來,曾經的風雲已經和我無關,我不想繼承什麼,也無力繼承什麼,但那個指環是我家代代相傳之物,絕然不會給別人的。”
“還是這麼死腦筋啊,西門,要是改了主意就來找我吧。”武大人哈哈大笑,進門而去。
西門廣大呆立在原地,聽見那沒關門的屋子裡傳出的調笑聲,一聲聲扎得心裡發疼,疼得要滴血。他知道武公植並不是特別喜歡金蓮,武公植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讓他多受一些屈辱而已。他搖了搖頭,和羽化走出。
走出一會兒,的聲音漸漸聽不見了,而夜風的聲音漸漸變大了,寒冷的風攪動了細雪,在半空裡跳著的舞蹈都那麼嘲諷人。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西門廣大慢慢停步,仰望夜空飛雪,眸子裡的亮光慢慢消弱了。
羽化嘿嘿低笑,“這是說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事麼?你和那個武大人是故?”
“嗯,曾經在老師門下學習,只不過他本就是將門之後,總也不是認真聽從老師的教誨。那時我們還是最相好的夥伴,可現在他越來越高了,我越來越低了,再也不會有當年的情誼。”
“那金蓮呢?可還是當初的青梅竹馬?”西門廣大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她當然沒有變,我知道的,她還在惦記我,只是我賺不到足夠的錢,沒法為她贖身,她才不得不去接她不喜歡的客人。”羽化發出一聲嗤笑,“我倒是沒看出來她有那麼喜歡你啊,這個地方的女人,有幾個心是乾淨的?”西門廣大怒道:“你說什麼?金蓮不是那樣的人!”羽化牽了山羊悠悠緩行,“那不過是你的幻覺罷了,或者說是她表演得很好。你沒有看見那個丫鬟麼?那種勢利模樣難道不是主人慣出來的?如果金蓮心裡有你,怎麼會由得一個丫鬟用那種表情對你?”西門廣大愣在了原地,腦子從未如此亂過,一如飛雪。
就在他們二人在寒冷的街上亂逛的時候,青女蓮的房間裡意濃濃。青女蓮任由武公植把玩她的纖纖玉手,臉上漾起的是醉的神情,可心裡多少還在翻騰。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多少少女期待的漫情事,她還記得西門廣大和她訂婚之時喝得酩酊大醉,那是西門廣大第一次醉酒,醉臉上滿滿的都是幸福,而她喜歡看那種幸福模樣。
可是一切終歸是改變了,世道就是這麼多變。她不是沒心的女人,為了救治父母她自願賣身,雖然父母依舊因病亡故,但她的孝名因此傳遍了霍北城,在掛牌賣出第一夜的時候,有富商出價一千銀銖買了去。那是驚恐萬分的第一夜,她用對西門廣大的思念來對抗驚恐,期盼著西門廣大來救他,可那又是多麼不可能的事。
她從沒怪過西門廣大,卻漸漸變化了心境。看過了那麼多人的悲涼境遇,富家小姐出身的她從來沒吃過一點苦,要想去過底層百姓的子是多麼的困難,她親眼見過街上幾個乞丐和狗爭搶食物。
既然沒有辦法過狗一樣的子,倒不如儘量讓自己好過一些。
金蓮低低地苦笑,就靠著這個信念,她成了花魁,拜倒在裙下的人不知多少,卻沒有一個願意給她贖身。她想盡辦法去纏綿那些闊綽的恩客,只盼了有人憐憫她,讓她舒舒服服過完以後的子。
“怎麼了?今晚心神不寧的?”武公植慢慢放下酒杯。
金蓮將苦笑變成柔媚,貼上他的手臂,“下雪了呢,昨天還晴著,我還真怕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大人跟隨端木將軍練兵,我擔心呢。”
“這裡的姑娘就屬你貼心了,要不我還真是白在你身上花錢了。”
“阿蓮伺候大人什麼時候不貼心的?我巴不得天天陪了大人左右片刻不離,只要大人不嫌棄就行。”武公植持著酒杯的手微微一捏,酒杯“啪”地碎了,酒滴落在几案上,他冷冷地笑,“片刻不離?我可不是那些只會讀書寫字的傻秀才!”金蓮心裡一緊,知道這個人也是不肯為她贖身的了,可她還要用盡手段來取悅他。
不知不覺走到南城,居然有一處小酒館還沒打烊,兩人都沒什麼睡意,便徑直進去。進得門來,才發現這裡真是熱鬧,至少二十幾人呼呼喝喝,酒的香味勾著兩人飢餓的五臟廟。
等到夥計來伺候的時候,兩人才大尷尬,竟然都是沒錢的。這時西門廣大做了一個讓羽化震動非常的舉動,顛覆了西門廣大軟弱痴傻的形象。
西門廣大想也沒想就把外衣脫下,往桌上一放,“就當這衣服了,這衣服是宛州的絲綢做的,算五個銀銖。上酒上菜!”一個公子哥模樣的人能有這樣的舉動,惹來滿堂的喝彩,屋裡吃喝的人多是跑江湖的,喜歡的就是豪。
掌櫃的是識貨的人,隨即命夥計收了衣服,將四個菜兩壺酒擺上桌子。
幾杯酒下肚,幾口菜下肚,西門廣大又開始痴傻,瞅著門外眼珠不動。
羽化知道他想什麼,挑個話頭來轉移他的注意力,“西門,那個武公植要你什麼東西你不肯賣?”西門廣大收回了思緒,慢慢從懷裡掏出一個青銅的指環。指環很古樸,存在的年月羽化也不敢想象,可是這個指環一拿出來,羽化頓時臉大變,幾乎要停止了呼。
“天…驅!”羽化用足了全身的勁才從牙縫裡擠出這麼兩個字來。
西門廣大顯然也是吃驚,不可思議地看著羽化,“你怎麼知道的?”
“我情願自己不知道啊。”羽化苦著臉,人生軌跡又出現了一條,這一條是和他老師燕****有關的。他搔了搔頭髮,低聲說:“誰叫我是天驅的傳人呢?”西門廣大更是吃驚,睜大了眼睛仔細打量羽化,“我還以為天驅都死絕了呢?你是天驅麼?”羽化猛搖頭,“我才不是天驅啊,只不過命苦給天驅當了弟子…你這可是天驅宗主的指環啊,你居然敢當眾拿出來?”
“這年頭,天驅早已不在,這個指環無非是個紀念罷了。”西門廣大幽幽嘆息,“北辰之神,浩瀚之主,泛乎蒼溟,以極其遊。”看著這枚雕鑄著鷹頭的指環,那凝重的青銅之光刺得羽化眼睛發疼,好半天才倒了一口涼氣,“滄溟之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