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再訪無憂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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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無憂谷了,你收斂點,一身的龍氣想嚇死人麼?”大片大片的雪花盤旋在者空山,遠山近樹都像是幻境裡的事物,如果有丹青妙手在此處,必然驚歎“者空山原來是一副水墨”一年四季,從到秋,者空山都是怪石林立古樹參天的,唯獨到了冬天,白雪覆蓋過去,天然水墨一片,黑與白在此融合得天衣無縫。
羽化越走越覺得不踏實,者空山荒僻,可也有野獸出沒,這一路行來,不少野獸望風而逃,惶惶有世界末的意思。羽化現在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神力依舊紊亂,可看到野獸滿山跑他就能肯定是霢霂有問題了,不問也知道他沒有收斂自己的氣息。倒是山羊奧迪一點不在乎,多半是因為已經習慣了。
霢霂暢快地東張西望,雖說是條龍,還真是沒出過門,看到荒僻的者空山也還是覺得充滿了新奇。
“聽見沒啊?你是龍哎,萬一真嚇到人了怎麼辦?都帶回龍淵閣去治?”霢霂氣哼哼地收斂氣息,“我哪知道外面的人這麼怕龍?龍淵閣裡誰都不怕我,還老是叫我‘小鬼’。”
“拜託啊,龍淵閣裡都是妖,用得著怕你嗎?外面都是凡夫俗子,碰上膽小的搞不好就死在你面前了。”羽化側坐在山羊背上,帶著霢霂朝無憂谷走去。大雪翻飛處,前面隱隱有了無憂谷的影子,羽化和霢霂還未靠近,就聽見了歡快的笛音飛揚在空中。
霢霂微微吃了一驚,“這是哪個名家在吹笛子?真是好功力,竟然可以讓雪花變換圖案啊。”羽化仔細看過去,繼上次看見鳥兒飛舞在笛音之後,又見到雪花在空中排出花朵的圖案。他笑了笑,“只怕要讓你失望了,那吹笛子的是一個孩子。”
“少騙我,小孩子哪有這麼厲害?”
“還是一個弱智的孩子。”
“騙我也該有個限度吧?”霢霂展開身形飛撲過去,幾個起落就到了笛音升起處。等到他看清楚情況,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一個穿著厚厚棉衣的小孩子專注地看著天空飛雪,凍得紅紅的小手兀自捏了笛子不停地吹奏。他的眼睛那麼明亮,臉上的笑容讓人看著心裡發酸,酸得要滴出淚來。
霢霂靜靜地站在一塊大石上,袖手看著孩子吹奏出天籟般的聲音。他是龍,卻不是神,沒有辦法解決眼前的難題,對於一個天生智力缺陷的人,他無能為力。龍之少年忽然醒悟到世界上原來有這麼多的無奈。
山羊奧迪馱著羽化來到了旁邊,也在安靜地傾聽著美妙天籟。
笛音嫋嫋散去,小孩子咯咯地笑個不停,絲毫不覺得寒冷。當他看到羽化的時候,撒開腳跑了過去,扯了羽化的衣角不住地搖,“哥哥哥哥。”羽化跳下羊背,雙臂一撐,將小孩子放到奧迪身上去,然後使勁地他通紅的小手,“又偷偷跑出來啦,小魚兒,給你吃個東西哦。”陳魚咯咯地笑,伸手接了羽化遞過來的糖果嚼在嘴裡,笑得無憂無慮。
“介紹個朋友給你哦,來,叫‘龍哥哥’。”陳魚扭頭看霢霂,“哥哥哥哥。”霢霂難得地嘆口氣,從石上跳下,笑道:“哥哥帶你上天好不好?”陳魚只是笑,然後被霢霂拋上了天空十幾丈高。羽化嚇得不輕,霢霂又輕輕接住了陳魚,羽化還沒放下心來,陳魚又被拋了起來。羽化一顆心起起落落,陳魚倒是笑個沒完,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
“別玩了啊,帶你進去見見他爸媽。”羽化搖著頭帶路。
走進無憂谷,看到的是和外界大雪漫山不同的景象,無憂谷在者空山得天獨厚,即便是寒冬臘月,谷內也不過是略帶了寒意,花草滿目讓人覺這裡還是早的氣息,大抵是因為這裡地勢低矮,被四面的山擋住了寒風的侵襲。陳諸兒和陳文清夫婦穿著棉麻的衣服正在認真地伺候那些賞心悅目的植物。
見到他們,羽化還是在心裡暖了一暖,揚聲叫道:“老陳,陳夫人,我來啦。”陳氏夫婦轉頭看到他,也是笑容盛開,陳諸兒笑道:“小哥的事情辦完了麼?怎麼有興致到我們這裡來?哦?帶了新朋友來啦。”他仔細看了看羽化身後的少年,心裡大驚,這絕對是一個世家的子弟,那種從容沉靜的氣度非是幾百年的世家傳承不可鑄就,但認真觀察下去,又和世家子弟大有不同,少年眼角眉梢出的淡淡張狂似乎在刻意收斂,陳諸兒立刻就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這少年真的張狂起來,便是皇帝也要俯首,這樣的少年可還是人類?
霢霂停下腳步,微微拱手。陳氏夫婦知道那真的是客套之禮,因為少年的臉上並沒有對待長輩應有的誠懇。
羽化知道這小龍崽子天生就是目中無人的,急忙打個圓場,“這是我朋友,叫霢霂,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哈。怎麼,不歡嗎?”陳文清含笑,“小哥說哪裡話來?貴客上門,只怕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那你們隨便坐吧,我去泡點茶。小魚兒,跟媽媽來。”她叫來了咯咯笑的陳魚,回屋自去準備。
陳諸兒招呼著羽化和霢霂坐在院中,笑道:“怎麼沒見默羽姑娘和妖怪先生一起來?是嫌我們一家招呼不周麼?”羽化苦笑,坐在旁邊不言不語。
陳諸兒人到中年,顛沛半生,看了他的面就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當下勸道:“小哥倒是不必憂慮太過,事情總得向好的方面去看的,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對麼?”
“話是這麼說了,可總有些事是不能忘記的吧?你是不知道那種半夜驚醒過來伸出手去又什麼都抓不住的覺。”羽化低聲呢喃著。
“其實生在這個亂世,這樣的人還會少麼?”陳諸兒抬頭仰望天空,白雪片片如柳絮,輕靈得無憂無慮,可大雪能夠淹沒整個世界,卻掩蓋不住小小的一顆心。他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羽化愕然看著這個風度頗佳的中年男子,忽然受到悲涼,那是一種身處高位也掌握不了命運的慨。早在半年前見到他們夫時就想到他們的出身必然是高貴的,現在再端詳他的神態,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衰老了心境的意思。
“不說那些煩悶的事了,一切都得繼續,一切都要朝前看。”陳諸兒短暫的悲傷被收斂起來,又恢復了和暖的笑容,“小哥這次來,是有事找我們夫?”羽化搖頭,“其實就是想來打個商量,看看你這裡能不能收留我。”陳諸兒一愣,繼而笑道:“小哥是來耍笑我了?我這裡寒山陋室,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反正我就是打算隱居的,只要沒人煩我清清靜靜地過段子就好。”羽化說著又指了指旁邊的花草,“聽說種花養草可是能調理心的。”陳諸兒略略為難了一些,“話是不錯,可這裡也沒多餘的屋子不是麼?”羽化回頭叫霢霂,“你有沒有辦法個屋子給我?”霢霂半天沒說話,又拿眼睛瞪了他半天,見到這傢伙全然主人使喚僕人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冒出火來,“你怎麼能提出這樣的要求?我可是一條…”羽化嚇了一跳,急忙打斷他,“我知道你是一條漢子了,你不用每天強調。不過這麼點事你都做不了,是不是太沒用了?”霢霂心驕傲,最受不得,轉身就走。
陳諸兒還以為他真的生氣要走,急忙起身,“那位小哥…”羽化笑著攔他的話頭,“老陳你別管他了,我倒是要看看這小子能做出什麼來。”陳諸兒奇怪地看著霢霂走到一側。這龍族少年攤開右手,回頭衝著羽化哼了一聲,掌心出風柱筆直躥起丈許高,他輕輕一揮手,風柱變成了水從半空直捲到平地,這動的風也不見暴烈,卻輕易廓清了方圓三丈的空間出來。
此時陳文清帶著兒子走出房門,正看到這奇妙的一幕,當即端著托盤呆在了原地。陳魚驟然看到這一幕,咯咯笑著跑了過去,直接拽住了霢霂的衣角。
霢霂左手一伸就把小孩子拎了起來順手一拋。小孩子被拋上了高空,陳文清驚叫一聲,手中托盤脫手墜落,盤上茶壺茶杯眼看就要玉碎。霢霂驕傲地瞥了一眼,左手隔著十丈之遙輕輕一揮,就在陳文清身前平空出現一片水波,那托盤和杯子茶壺神奇地飄在了水波上,水波慢慢升起到陳文清的面前。於此同時,霢霂輕輕跺腳,地下穿出藤蔓,柔軟地將陳魚纏在了半空。
孩子清脆的笑聲飛揚而起。更多的藤蔓隨著笑聲從泥土下鑽出,縱橫錯,不到片刻工夫,竟是平地湧起了一座三面密不透風的小廬。孩子在笑,大人們卻早已驚得言語不出,陳諸兒、陳文清夫婦自是震駭莫名,就連羽化也吃驚這小子竟然如此強悍,難怪當連一招都擋不住就被扔到水裡去了。
霢霂拍拍手,轉過身來,得意地等待著別人的讚賞,可是…無人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