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有朋自遠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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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月夜嘴上是那麼說,到底還是擔心白出事,這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對於羽化和思無,甚至是默羽,她是再悉不過,憑藉著她“九州第一刺客”之名也不能成功將他們擊殺,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驚世駭俗。眼下的月夜已經晉身“襄武者”放眼天下也沒幾個能被她看在眼裡,卻始終顧慮著那麼幾個年輕人,每每想到他們的成長,心裡都要打鼓,這並不是說她害怕什麼,只是她從來沒見過進步那麼神速的人。
“你說什麼?”喬木在不遠處發聲相問,“從剛才開始你就唸唸叨叨的。”月夜款款轉了身來,雙腳就那麼站在小湖之內,那湖水連她的鞋面都沒有溼過。但見得海藍長髮輕輕顫動,紅蓮百合雙袖翩翩斂在身後,一對碧如翡翠的眸子隨意過四周,分毫不見殺氣,真正是凌波仙子一般的無雙人兒。可誰能想到便是這麼一個女子,動輒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聲名比“鶴雪團”更加驚人,若說鶴雪是死亡信使,那她則是當之無愧的死神。
“沒什麼,就是想不通為什麼白哥怎麼還沒回來?”喬木揚手拋個酒罈子過去,“說來也怪,我已經派人去打聽過了,那蠻族使節團已經出現在城外,偏偏就沒有白的消息。你還是別站在那了,你沒見我手底下這些小弟看得都要口水了?”月夜微微一笑,伸指一點,那酒罈子立刻在她指尖旋轉起來。一眨眼間,壇口封泥飛開,一束清清酒水被出了酒罈,躥到了空中。那酒水半空裡一個折彎,便如同泉水緩緩過山崖,月夜輕輕張口,一滴不剩地將酒飲盡。這一刻的風姿,翩然出塵,瑰麗動人,恰似清溪穿翠林,天生一段水樣溫柔。
即便是喬木這樣見慣了風月的男子也不住大讚絕,“自打你成為‘襄武者’,似乎離我們更遠了,我們在你面前,就是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快來救我。”一個沉沉的聲音突然闖了過來,喬木大驚,旋風般轉過身來,面前出現一個狼狽不堪的男子,一身黑衫上也是血跡斑斑,那面目更是看不分明。可自家兄弟就是化成了灰也是認得的,他一個箭步躥過來,伸手就扶住了這人,“怎麼了?還能堅持麼?”
“死不了!”白狠狠咬了牙,血是止住了,到底筋脈受損不是一天半天能好的,每都一次都是全身疼痛。
月夜仍立在湖心,揚聲叫道:“把白哥拋過來。”白一楞之時,喬木已經運起柔勁將他摔向了小湖。身體在空中翻滾了幾次,堪堪要跌進水中,白恨得就想罵人,卻見那湖水忽然飛起數道水波,將他的身體穩穩纏在空中,平平送到了月夜的面前。
“怎麼傷成這樣?是羽化還是思無?”月夜伸手按在他的口,默運勁氣轉在白體內查探傷勢。
白只覺得身體彷彿浸在了溫泉之中,遍體舒泰,受損的經脈已經在修復之中,體內血也暢通無阻,動更快,照此情形,不出一月便全部康復了。
“是思無!”白微笑起來,“果然是魔王之子,有他父親的氣概。”月夜輕輕“哦”了一聲,又問:“你體內的太陽星辰的治癒之力哪來的?要是沒有這一份星辰力護著你的筋脈,你早就死了。”白登時想起那一夜出現的夸父少女,心說莫不是她給自己救治的?可是敵我分明,她又如何肯救治自己?
“真是慚愧,竟是被敵人救了命。”他苦笑一下,搖了搖頭,“不管他們是什麼目的,這份情不能不領了。”
“羽化來了嗎?”白奇怪地眨了眨眼,“很關心這個魔王嗎?清水吃醋了怎麼辦?”月夜沒好氣地啐他一口,“這個魔王是個星魂使者,你該知道星魂使者是什麼吧?”白當即倒一口涼氣,“天生襄武者的體質?那小鬼的確很奇怪,可怎麼也不像很厲害的樣子,據我推斷,他距離高級武道家還有一點距離。”
“這麼說你是沒見過他的魂器了,我可是在他魂器手下吃過大虧的。”白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一個思無就已經讓他產生了無力,按照月夜所說,那麼魔王本人必定還要超過思無的。只可惜他想對了一半,其實羽化如果沒有魂器在身,本就不是思無的對手。
月夜終於吐了口氣,收回了手,“好了,沒什麼大礙了,好好養著,再有個把月就可以痊癒。
““嗯,我知道了。
““切記。
““什麼?
““不能喝酒!
“白大恨不已。要知道十三朔月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好酒量,就算白最沒用,那也是三斤的底子,要這些酒鬼不喝酒實在是沒法過子了。
就在他吹鬍子瞪眼睛之際,月夜輕輕一蹬水面,身化影,已然到了湖邊喬木的身旁。那纏繞著白的水之絲帶,輕輕緩緩地將他也送了過去。
喬木和白簡直沒法再震驚了。
“我去看看羽化那個魔王了。喬木哥不準讓白哥喝酒,聽到沒有?”人影一晃,空氣裡尚有淡淡餘香,月夜已經杳然不見。
喬木扶著白直咋舌,“看見沒?這就是襄武者啊,太霸道了。”蠻族的戰士忽然發現多了很多麻煩事,他們自己帶來的盔甲都不願意穿,因為天太熱了,可是他們還得守著別人的盔甲刀槍什麼的。在車駕的後面,還跟著近三百匹馬,馬上載著亂七八糟的刀槍器械,那是在擊潰沙匪之後的勝利品。
“你們這些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蠻子,多帶一點會死啊?這麼多東西拿到厭火城去賣,怎麼也值幾個錢吧?”這些蠻族的漢子都覺得魔王大人的確擁有東陸的良好血統,聽說東陸人都是這麼財心竅的。這麼做的後果就是行程被拖慢了,本該是兩天的路,楞是走了三天。信霞有心數落這個弟弟,這個弟弟總是笑臉相,油鹽不進,打死不肯拋了那些槍馬,信霞只好作罷。
這一終是走出了西南戈壁,那些煩人的黃沙已經拋在了身後,越過一處小山崗,面前一座宏偉大城拔地而起,遠遠望去已是氣象非凡,虎踞龍盤山海之間,直有天之勢。那一座雄奇城關,層層高疊,一截亮白之宛如半空停駐,卻有下半截沉沉晦暗深深入地,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生疑惑,九州大陸之上唯有這一座厭火城如此涇渭分明,那覺便是貧困窮人撐起了富者高高在上。
嘆了一會兒,車駕繼續前行,望山跑死馬,要進城尚有不短的路程,奇怪的卻是路上竟沒有了行人商客。距離厭火越近,羽化便心情越差,這麼古怪的情況怎麼都有了陰謀陷阱的味道。
“小的們給我打起神來!”羽化大聲嚷嚷著,“前面肯定有埋伏。”零卿在旁嗤笑一聲,“是有埋伏,一個人埋伏在那呢。”
“哎?”羽化抬眼望去,前方里許處一個簡陋小亭孤零零落在道旁,隱約有個白衣男子正在亭中自斟自飲。如果說現在有行人入城,斷然沒有人會去注意小亭內歇腳的是什麼人,但此刻方圓人跡全無,那人的存在便顯得格外醒目。
羽化搔了搔頭髮,回頭問默羽,“你覺得怎麼樣?”默羽早已在思索,聞言答道:“很悉。我去看看吧。”說著話的時候她從車伕的位置上跳了下來,也不找匹馬騎,晃動身形就飛縱出去。
羽化心裡更不踏實了,一聲吆喝縱馬而上,半道上伸手一拉默羽。默羽翻身而起,坐到了他背後去。
零卿眨了眨眼睛,隱隱覺得有什麼好玩的事情要發生了,也不招呼別人,跟著策馬衝出。旁邊思無更不必說,心裡擔心默羽,也是抖開了韁繩策馬跟去。星辰笑卻又是擔心他身體剛好,急忙也跟著跑。
信霞開車簾,看著那五個人一會兒就跑遠了,不有點納悶,“這都怎麼了?不是說有埋伏麼?大家放慢點速度走吧。”且不說車駕這邊重新開動,那邊羽化等人距離小亭越來越近,亭中白衣人只當作沒聽見馬蹄聲,依然背對他們緩緩喝著小酒。羽化勒馬停步,心裡不知怎麼就暖了一暖,拉著默羽下馬,緊走了幾步,又停在小亭外。思無等人也下了馬來,往亭中打量。
首先看到的是背影,可眾人發誓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完美的背影。那一襲黑髮靜靜披在背上,悠悠放出錦緞似的光芒,配以白衣更見醒目。他就那麼坐著,明明近在咫尺,偏生是遠在天涯的意境,那背影都似飄渺起來。當這男子長身站起之時,五人不由得倒退了一步,那頎長身軀彷彿帶著說不盡的清絕,只那麼站著就已是千丈高崖,凌風而舞的雲中仙鶴之姿。
而他的聲音又是那麼真切,朗朗長處,已盡得了天下風。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親愛的,向來可好?”他終於回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