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百里氏的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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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人口販子！人口販子！”河絡少女堅定地說著，並且用很惡毒的眼光冷冷掃視著兩個人族少年，那神情彷彿被人強著下了幾隻蛤蟆，這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怨念。

書岑只是笑，隨手撥著盤子裡的菜，“好啦好啦，你都說了一個多月了，不累嗎？”轉兒小璇的眼睛裡兇光陡現，一手持著一支竹筷，站在長條凳上向她發動了水般的攻勢。書岑似乎早就知道她有這個念頭，只用一支筷子佈下了銅牆鐵壁般的防守，盡數化解了她的攻擊。

事實上，自從她和羽化將這位和風谷阿洛卡拐帶出來以後，轉兒小璇每天除了罵人就是打人，她都已經習慣了這河絡少女的偷襲了。也許是轉兒小璇的天賦很好，也或許是轉兒小璇的憂鬱被釋放得差不多了，現在她的武技明顯進步了一大截，這讓書岑覺得很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書岑也可以算是她的老師。

這時的羽化一早就離開了戰場，端著一盤餃子坐在了小飯館的角落裡，他無可奈何地搖頭。這一個多月來，他就沒吃過一頓安穩飯。他側著臉，透過支起的窗欞看向外界。

這是一個小鎮路口處的飯館，因為地理偏僻，又趕上冬天，並沒有多少路人商客進來。外面有白雪飛揚，冷冽的風攪了雪粉舞成茫，那遠處的北邙山只留下一個蜿蜒的輪廓，他們三人順著北邙山的密道穿越了山腹，歷時一個半月，終於踏足這越州領地。

這個小鎮就離著北邙山不到五十里，處在一片山窪之中，鎮上的百姓倒是和善，頗有好客之風。關於這一點，羽化曾在書上讀到過，雖然在東陸四州中，越州遠比中州、宛州和瀾州窮困，但這裡民風甚好，一來因為天，二來是因為每年秋兩季都會有其他州的商客來越州做易，即便是這個小鎮，也同樣有值得易的東西，比如附近成片成片的林地中有一種叫“樟木”的樹，這種樹有種天然的香氣，製作成傢俱可以使家中蚊蟻不生，更可使人明智醒腦。

但越州窮是窮了，倒是東陸四州中民生最好的，賦稅極輕，固然是因為越州貧瘠，主要卻是因為越州是贏氏雷烈王朝的發源地，百姓們因此沾光。各朝各代的百姓，不怕窮苦，只畏苛捐雜稅。

羽化吃著熱騰騰的餃子，看著窗外的雪景，漸生了逍遙的心緒。而飯館老闆則悄悄跟過來，坐到他身邊低聲哀求，“公子啊，兩位姑娘又在鬧了，我真怕把我這小飯館給塌了。”羽化笑嘻嘻地揪他鬍子，“老闆啊，我不是給了你十個銀銖嗎？”老闆也隨和，拍開他的手笑道:“不瞞公子，書岑姑娘長得極標緻，倒也引了鎮上一些小夥子藉故來喝酒吃飯的，要是書岑姑娘脾氣好點，小璇姑娘不這麼鬧，倒也讓我多掙了幾個銅板，可現在這樣，不只是嚇跑了主顧，連東西都打爛不少了。我連夜找木匠翻修都修不過來，有些還要重新制作哩。”羽化嘆口氣，“這兩個寶貝是打算讓我窮死呀。”嘴上埋怨，可也知道老闆的苦楚，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卻是張十兩銀的銀票，換算過來，就是一百個銀銖了。他看著銀票嘆息，略略估算一下，身上的家當就剩了不到五兩銀子。

老闆也猾，趁他嘆氣一把搶了銀票入懷中，“等公子臨行之前再一併算賬好了。”羽化吃了暗虧也不生氣，反而問道:“老闆，這附近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老闆一楞，“怎麼公子也是商客？”

“不是，你也看到了啊，這兩個寶貝天天鬧，我的錢都快折騰光了，只好點稀罕貨去大點的城鎮賣了。”

“呵呵，這是公子的福氣啊…”老闆笑道:“我看得出公子和兩位姑娘不是一般人，若是不畏兇險，倒是有一處地方供公子選擇。”

“快說啦。”

“從我們這出發，在西邊大約兩百里的地方叫‘大雷澤’，那裡怪獸甚多，捕獲一隻即可賣到上百兩銀，就算是皮和，也是極珍貴的。若是公子有幸碰到‘雷鳴’能殺了這怪物，只怕各州都要傳頌公子的威名了。”羽化來了神，“竟有這般好去處，嗯，可以去看看。那個‘雷鳴’是什麼怪獸？”

“說實話，我是不曾見過，見過的人怕是也少，都是老一輩傳下來的話頭了。可也不能說是傳說，畢竟大雷澤的名稱就是因為它而來的，大雷澤裡，一個月中總有幾次雷鳴一般的吼聲，聲震十里，端的驚人。”老闆發覺這少年真有點躍躍試的樣子，暗罵自己多嘴了，忙又勸道:“公子只需捕獲一般的野獸即可，那大雷澤是沼澤地帶，越深入越難行。我知道公子不是普通人，可公子還是要為兩位姑娘想想，別錯了心思。”羽化知道他在提醒自己，笑道:“多謝老闆，我理會得。”老闆笑笑，自回了廚房，而那邊的戰鬥也已結束。其實又沒有結束，轉兒小璇久攻不下，心裡鬱悶，翻身一跳，跳上羽化身前的桌子，兩支筷子徑自刺了過去。

“給爺受死！”羽化苦惱地吐口氣，左掌一伸撐在她的肚子上，張口一咬，將兩隻筷子咬下嘴裡，微微用力，“咔嚓”一下，咬斷了筷子。他伸了右手去捏少女的臉，“你這笨丫頭，說了偷襲之前別亂喊的。”轉兒小璇重重哼了一聲，“你這桃兒，牙口真好！”

“…”外面忽然馬蹄聲大作，羽化順了聲音看去，從小鎮的路口上捲過來一團雪霧，濛濛雪霧中闖出三十幾匹健馬，那些馬倒是好馬，轉眼衝進了小鎮，空蕩蕩的路上頓時馬嘶聲不止。馬上的騎士衣飾不同，帶著各式的兵刃、箭矢，相同的卻是他們的馬上都烙上了一個醒目的金‮花菊‬，這些騎士拉住了健馬，雄赳赳環視小鎮，倒也是威風凜凜。

“怎麼到哪都能碰上對頭啊？書岑，快來看，宛州百里家的。”轉兒小璇的注意力也被牽住了，“桃兒，從哪看出來是百里家的？”

“你瞧那些馬股，都有金菊紋呢，那是百里氏的家徽。”羽化繼續撥著餃子，有些無聊了。

書岑早看到了外面的情況，輕輕笑起來，“他們家的人跑這來幹嘛玩的？”

“先看看再說吧，我欠著他們的家主百里未平好大的人情呢？上次把他們家花園裡的‘海姬藍’得絕種了，百里未平不找我麻煩，我心裡就虛得慌。”

“我瞧你充實的啊，這會你都吃了四十多個餃子了。”

“…”三十幾匹馬在小鎮裡很快就打了個轉，停在這個小飯館的門口。飯館老闆早已站在門口，他當然知道這些人會過來，因為小鎮上就這麼一家飯館。

有男子豪的聲音叫著，“媽的鬼地方，找不著個像樣的飯館。頭，就這了。”另一個沉穩的聲音“嗯”了一聲，“大夥就到這歇會兒，明早再上路。”老闆就那麼看著他們跳下馬來，略略皺了眉，“各位老爺各位老爺，要是用餐小店還能招待，可老爺們的馬就不好辦了，小店沒有馬廄呀。”領頭一個四十許的漢子不耐煩地搧過一個巴掌，把老闆打得跌退幾步，老闆的臉頓時腫了起來，忙小心地躲在一邊去。那漢子繼續罵道:“窮地方就是窮地方，快給老子準備酒菜去，店裡的人全都趕走！”回頭又招呼兄弟，“老五，領兩個兄弟看好馬。”轉兒小璇的火氣頓時發作，小巴掌在桌面上拍得“啪啪”響，“就你們霸道！爺也不是好欺負的，都給爺滾出去！”那漢子剛進門，冷不丁被她嚇了一跳，定睛看去，卻是個河絡族的少女，不住冷笑連連，“小丫頭好大口氣！別怪老子不講理，趁早給老子滾蛋，老子也不是沒殺過小姑娘！”書岑一把拉住要衝過去的轉兒小璇，嬌笑道:“大叔您還真是豪氣得很哪。”羽化暗暗哆嗦一下，知道這夥伴笑得越燦爛下手就越狠，有心去攔，可是書岑和轉兒小璇那個沒事找事的樣兒，估計也是攔不住了。

那漢子陡然看見一個嬌美如花的少女，滿腔的殺氣霎時滅了，轉而笑起來，“小姑娘你可以留下，伺候得老子舒服了，給你個百十兩銀子也是有的。”書岑繼續笑著，“本小姐可不是什麼人都伺候的，得看大叔是什麼身份了。”那漢子挑了眉，驕傲地起膛，“老子就是‘狩’，宛州百里氏的‘狩’！夠身份了吧？”轉兒小璇微微錯愕，反問過去，“‘狩’是什麼東西？”書岑大笑，“不是東西！”那漢子登時掛不住顏面，暴喝一聲，“放肆！”書岑也是暴喝一聲，“放！本小姐殺過的大叔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們這些‘狩’算什麼東西！”話音一落，兩道藍光平空劃出，血光迸出來，慘叫聲隨之響起，這一個小鎮的寧靜被書岑一手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