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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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新一一場颱風過後，晴空萬里。

在離城市不遠的近郊，有一個村莊遭到了颱風的破壞。不過，損失還不太嚴重，僅僅是村外山腳下那座小小的廟被颱風連端跑了，並沒有傷什麼人。

第二天早晨，村裡人知道了這件事以後便紛紛議論起來。

“那座廟是哪個朝代留下來的呀？”

“誰知道呀，正是年代很久了。”

“必須趕快重新建造一座新的廟。”正當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他說著的時候，有幾個人神慌張地跑了過來。

“不得了，闖大禍啦！”

“什麼事？就在附近嗎？”

“不，還要過去一點，就在那邊。”這時候，有一個人忽然失驚叫起來:“喂，快來看呀。這個究竟是怎麼回事呀？”大家跑過去一看，地面上果真有一個，直徑大約在一米左右。人們探著頭向裡面瞧了瞧，可是裡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然而，人們卻有一種深不可測的覺，這個似乎是一直通向地球中心的。

有一個人懷疑他說:“該不是狐狸吧？”一個年輕人對著裡使勁地大叫了一聲。

“喂——出來！”可是，並沒有任何回聲從底下傳上來。於是，他就在附近撿了一塊小石頭準備要扔進裡去。

一位膽小怕事的老年人顫巍巍地擺著雙手，要想勸阻年輕人別這麼幹。

“這可千萬不能扔下去呀，說不定會受到什麼可怕的懲罰的。”但是，年輕人早就搶先一步，把石頭扔進了裡。然而，底下仍然沒有任何回聲傳上來。

村裡人砍來了許多樹枝，用繩子一道一道地纏繞著做成了柵欄，把這個圍了起來。然後，他們就暫時先回到村莊裡去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還是在這個上面按照原來的樣子建造一座廟吧。”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著，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消息靈通的報社記者們很快就打聽到了這件事，爭先恐後地開著小汽車趕來了。不一會兒，科學家和學者也都聞風而了來。並且，每個人都顯示出一副極其淵博、無所不知的神，鎮定自若地朝裡張望著。隨後，陸陸續續地又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有的人反反覆覆地打量著這個，眼睛裡出貪婪的目光，心裡不住地盤算著:是否可以從中牟取什麼利潤，要不要趁早出高價買下這個的專利權？派出所的警察們寸步不離地守衛在口周圍，以防有人不慎跌落下去。

一位新聞記者拿來一很長的細繩子，把只秤砣縛在一端，小心翼翼地往下放，漸漸地，繩子一尺一尺地放了下去。可是，等到繩子全部放完之後卻拉不上來了。他叫了兩三個人過來幫忙。大家齊心協力地使勁一拉，繩子居然在裡的什麼地方斷掉了。一位手裡拿著照相機的記者見到了這番情形，一聲不響地解掉了紮在自己裡的那條結實的繩子。

有一位學者叫人從研究所裡搬來了一臺大功率的擴音機，準備對底傳上來的回聲作頻率分析。可是，他把擴音機擺了好久，各種各樣的聲音都試過了，卻連半點回聲也沒聽到。這位學者到納悶。他苦苦地思索著，這究竟是什麼道理。然而，在眾目睽睽之下決不能就此作罷，遭人恥笑。他把擴音機緊靠住口，把音量開到最大限度，震耳聾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從擴音機裡傳了出來，經久不息。如果是在地面上的話，數十公里以外的人都可以聽到這種聲音。可是，這個卻來者不拒，把所有的聲音都一古腦兒地了下去。

學者不心裡有些發虛了，他裝著鎮定自若、有成竹的樣子關掉了擴音機，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吩咐道:“趕快把它填掉！”雖說事情還沒清楚，但還是趕快處理掉為妙，免得堂堂學者當眾出醜。

難道就這麼草草收場了？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都覺得有點兒可惜。但也沒有辦法，看來只好掃興而歸了。正在這時候，有一個人滿頭大汗地從人堆裡擠了出來，大聲地提議道:“請把這個讓給我吧。我來給你們填。”他就是起先打算出高價買下這個的專利權的那個投機商人。

可是，這個村莊裡的村長卻不同意。

“你願意給我們填掉這個固然是件好事情，可是這個卻不能給你。因為我們必須在這上面建造一座廟。”

“請放心，我馬上就給你們建造一座更加出的廟，並且還附帶一個廣場，怎麼樣？”村長還沒來得及回答，村民們就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這是真的嗎？要是造在離我們村莊更近一點的地方就好了。”

“一個有什麼稀奇的，現在就送給你吧。”於是，這筆買賣就拍板成了。當然，村長也只好對此表示同意了。

這位收買專利權的商人按照合同實行了自己的諾言。在離村莊更近的地方，一座小小的廟建造起來了，並且還附帶建造了一個廣場。

在這一年的秋收季節，這位專利權所有者創辦了一家新奇的“填公司”在這個的附近造起了一所小房子，門上桂著一塊小小的招牌。

接著，這位專利權所有者就叫他的夥伴們在城裡到處奔走，用各種方法進行宣傳。

“本公司有一個絕妙的深不可測的。據學者們估計，其深度至少在五千米以上。這是容納原子能反應堆的核廢料等危險物品的最好的場所。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不久，政府有關部門發給了營業許可證。許多原子能發電公司都爭先恐後地前來簽訂合同。剛開始時，村裡人都有點擔心，生怕會出什麼事情。可是“填公司”派人對他們進行說明，這是一個非常保險的，即使過上幾千年也絕不會對地面上產生什麼危害。此外，村民們還可以從中得到好處呢。大家明白了這一點以後也就放心了。並且，從城裡通到這個村莊的現代化高速公路也很快地建成通車了。

卡車在公路上奔馳著，源源不斷地運來了許多鉛做的大箱子。箱蓋在這個的上方自動地打開，原子能反應堆的廢料就傾瀉到這個裡。

外部和國防部把那些用不著的機密文件連同保險櫃一塊兒扔了進去。隨車前來執行監督任務的政府官員們，很輕鬆地談論著打高爾夫球的事情，而那些職位較低的工作人員，則一邊扔著各種文件，一邊談論著彈球房的事情。

看上去，這個似乎永遠也填不滿似的。大家都一致認為，這是一個深不可測的無底，並且，也許越往深處的直徑越大吧。

“填公司”的經營規模一點一點地擴大了起來。

在大學裡做傳染病實驗的那些動物的屍體被運來，並且其中還夾雜著不少無人認領的者的屍體。有關方面制定了一個計劃，準備鋪設大量的管道，以便把城市裡的廢物和汙水全都排放到這個裡去。這個辦法要比向海洋排汙高明多了。

這個使得生活在城市裡的居民們到了極大的欣。最近一個時期以來，由於人們只顧拼命地擴大生產規模，從而給城市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公害。可是，要想治理這些公害卻相當困難，無論是誰都到很棘手。並且，人們都只願意在生產企業或商業公司工作，誰也不願意天天和各種各樣的垃圾打道。然而，現在人們都認為，這個社會問題將由這個來逐步地加以妥善解決。

訂了婚的姑娘們都把從前的那些記本丟進了這個裡。還有的人把從前同戀人一起拍的照片扔進了裡，然後又心安理得地開始了新的戀愛。

警察把那些偽造得極其巧妙的假鈔票沒收來以後，也統統給這個處理，從此便可萬無一失了。而犯罪分子們則把各種犯罪證據都悄悄地扔進了裡，以為這樣就能逍遙法外了。

不管是扔進去什麼東西，這個慷慨大方的全部一視同仁，照收不誤。這個任勞任怨地給整個城市洗刷著各種骯髒的東西。漸漸地，海洋和天空又變成了美麗的蔚藍，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透明的玻璃一樣。

在這瓦藍瓦藍的天空下面，新建造的高樓大廈就像雨後筍一般接連不斷地豎了起來。

有一天，一位工人爬在一幢正在施工的大樓頂上工作，他鉚完了一顆鉚釘之後，便放下工具稍微休息一會兒。忽然，他聽到頭頂上傳來了奇怪的叫聲。

“喂——出來！”然而，他抬起頭來朝天上看了看，卻什麼也沒有，睛空萬里，清澈如洗。他以為是剛才幹得有點頭暈了，產生了什麼錯覺。接著，正在他恢復到剛才的姿勢，要好好地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從剛才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飛過來一塊石頭，在他面前一掠而過，往地面上掉了下去。

可是，他只顧眯著眼睛得意洋洋地眺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啊，我們的城市變得越來越美好啦！

當然，那塊微不足道的小石頭本就沒引起他的絲毫注意。

（李有寬譯）黃金屋-ocr樂園"snow波y。yeah">snow波y。ye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