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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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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井口看上去一切正常。

井口上方豎著一個兩米多高的木架,木架上安裝著一個軲轆,軲轆上纏繞著鋼絲繩,鋼絲繩在一臺電動機的牽引下“扎扎”地動著,把一個盛滿煤的碩大鐵桶從井底提上來。井口旁,兩個年輕人用鐵勾就勢一搭,鐵桶就置於一個長方型的平臺上,平臺下有四個鐵輪,鐵輪下有鐵軌,兩個年輕人在鐵軌上把裝滿煤的鐵桶推到煤堆的邊緣一斜,桶裡的煤就象黑的水般淌下。然後,他們又把鐵桶扶正,拖回井口,掛到鋼絲繩上,再把桶放回井內。

志誠走到井口跟前,正趕上一桶煤從井口提上來,兩個小夥子把煤倒掉之後,王氏父子中的兒子和另一個年輕人就接過位置,把鐵桶懸掛在井口處,望著眾人。

趙漢子招呼了一聲:“上吧!”上…往哪兒上?

志誠正在發愣,卻見趙漢子已經跨出一步,上面雙手抓住纜繩,下面雙腳站到鐵桶邊緣上,接著又一個漢子用同樣的姿勢跨上去,站到趙漢子對面。再接著,又有兩個人對面站好,很快,只剩下志誠一個人了。

志誠往前看了一眼,看到黑乎乎的井口正不懷好意地等著自己,遲疑著沒有邁步,趙漢子鼓勵道:“沒事兒,上來吧!”豁牙小夥子笑嘻嘻道:“哈,害怕了吧,要想下井榦,就得拿命換。熊了?那就回家摟老婆睡覺去,又安全又舒服,可沒人給錢!”志誠向前走了一步,終於來到井口邊緣,向下探了一眼,只覺一股冷氣從地底升起,頭腦一陣暈眩,接著到腳下的大地象海綿一樣變軟,變軟,軟綿綿向下沉去,沉下深淵…忽然間,他想起兒時的一個情景:農村的祖母家大門外有一口水井,很深很深,自己和一些同令的孩子們對它總是有幾分神秘,總想趴到井沿上往下看。一開始,自己膽小,不敢上前,後來在別的孩子勵下,壯著膽子一點一點湊近井口向下望去,當時,就是同樣的覺從腳下生出,升起…後來,有一個本村的孩子掉到井裡淹死了,更增加了自己對井的恐懼。可那口井和眼前的煤井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微不足道了。

志誠從來沒有到過煤礦,沒有到過礦井,更沒有一點煤礦生活的經驗。他對煤礦那點可憐的印象也是從電影電視中來的。但是,那井絕不是這個樣子,而是一道寬敞的、高高隆起的寬敞拱門,工人們雄糾糾氣昂昂扛著鐵鎬亮著礦燈步入礦井,很有幾分英雄氣慨。少年時,他還因此對煤礦工人產生過強烈的崇拜呢。雖然近年礦難多發,使他意識到礦井並不完全是自己想象的樣子,可也萬沒想到它是眼前這個樣子,礦工們是用這樣的方式下井:腳下是黑不知多深的煤井,黑上邊懸著一個兩米多高的大鐵桶,鐵桶上邊是一鋼絲繩,人就站在鐵桶邊緣上,手抓著纜繩沉下去…這要是一腳踩偏或手沒抓緊繩子…志誠大著膽子又往下望了一眼,黑深不可測,一股戰慄帶著寒氣從井底竄上來,竄入‮腿雙‬,‮腿雙‬在發軟的同時又顫抖起來。

他想轉身逃開,心裡對自己說:算了,別下了,白青已經說了,肖雲沒來過這裡,即使來了,也不可能下井,何必非要下井呢?

可是…

可是,他卻無法轉身。因為對面好幾雙眼睛在盯著他,他的心底也有一個聲音在說:“怎麼,害怕了?臨陣脫逃?原來你是個熊包啊,還刑警呢!”在到巨大恐懼的同時,他也覺得這井口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引力,引他下去。他覺得,如果此時轉身離開,將遺憾終生。於是,他在心中對自己說:“下,怕什麼,人家都不怕就你怕,說什麼也得下去!”這麼想著,他先把身子往前一探,用手抓住纜繩,然後把一隻腳踏在鐵桶邊上,接著要抬另一條腿,就在這時…

腳下的鐵桶忽然顫抖了一下,顫抖得幅度雖然很小,志誠卻覺心忽的往下沉去,幾乎驚叫出聲。還好,一隻有力的大手及時抓住他的手腕,正是趙漢子。他一邊抓著他,一邊衝豁牙小夥子罵道:“媽個×,這是啥地方你扯犢子,我一腳把你踹下去!”然後用鼓勵的口吻對志誠道:“上來吧,沒事,剛來都這樣,幾次就習慣了!”志誠這才把另一隻腳放到鐵桶上。

趙漢子又大聲對眾人:“都站好了吧!”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對留在井口的二人:“放吧!”電動機響起來,鐵桶開始顫抖著往下降去,志誠的心卻往上提起來,並開始縮緊,越縮越緊,腳下的寒氣更重了,那種腳底發軟的覺也更明顯了,他忽然又覺得膀胱發脹,產生一種憋覺,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恐懼完全攫住了他的身心。不知是溫度的突然下降還是恐懼,他居然發起抖來,腿下抖得更是厲害,怎麼也控制不住。他真想大叫出聲:“停住--我要上去,我要上去…”可咬著牙把叫聲憋在咽喉裡邊。他想看看別人的表情,可看不清楚。幾盞昏黃的礦燈搖曳著,恍忽可見井壁垂直向下,深不可知。耳邊只有鐵桶發出的暗啞聲音伴和著不均勻的息聲。大約別人也同樣緊張,此時,誰也不再說話。志誠雙手緊緊抓著鋼絲繩,抓得手都發木了,意識不時地提醒他,只要腳下稍稍踩空或手上稍稍一鬆,就會沉落下去,沉落到無底的黑暗中,那樣,後果只有一個--死亡,恐懼無比的死亡…

儘管非常恐懼,可志誠的頭腦還很清醒,知道這樣有害無利,在心底告誡自己放鬆一些,鎮靜一些,不要胡思亂想,把力集中到眼前。可很難長時間做到這些。井底不知在何處,好象一個世紀過去了,腳下還在不停地下沉,下沉,沒有盡頭。還有多深哪,怎麼還不到底呀。

“哎呀,這…”一滴涼冰冰的水珠突然滴落到的脖頸上,又象小蛇一樣向脊背爬下,接著水滴密集起來。藉著礦燈的光線,志誠注意到眼前的井壁都水淋淋的,水滴就是從這上邊滴落下來的,這更增加了恐懼的覺。他使勁兒咬住嘴,心裡祈禱著快些到達井底,到井底就好了…

終於,一個世紀過去,下沉的速度放慢了,腳下的鐵桶“咚”一聲停住,井底到了,志誠悄悄地舒出一口長氣。

可是,這口氣只舒出一半又回來。因為,他看到眼前是一個斜向上方的窄窄的出口,勉強容得一人通過。趙漢子已經帶頭向前鑽去,其他人跟在後面。這…志誠想問點什麼,可最終什麼也沒說,緊隨在別人後邊,鑽進眼前這個窄窄出口、不,應該叫入口才對,進入了另一個天地。開始很窄小,黑漆一團,全靠頭上的礦燈照亮,漸漸寬敞了一些,也有了燈光,接著就變成了一個不見盡頭的巷道,有的地段高些寬些,有的地段矮些窄些。高度和寬度都在一米五到兩米之間,巷道一側還拉著電線,每隔上十幾米就安裝一盞電燈,只是瓦數較些,光線昏黃,不甚明亮。兩壁都是的黑原煤,閃著暗淡的幽光,用手摸一下溼漉漉的;腳下同樣是煤,同樣有水,儘管有水靴隔著,可踩上去仍然到很不舒服;頭上也是煤,但多數地方有木板遮擋著,下面用小腿的木樁支撐著,這肯定就是安全設施了。可是,真的發生塌方,靠這薄薄的木板和小腿的木樁能支撐得住嗎?何況,有些地段還沒有支撐,著的大煤塊就在頭上懸掛著,令人經過時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唯恐它墜落到頭上。此時,儘管下井時那種恐懼消失了,可另外一種恐懼又壓迫上來,從腳底下,從頭上,從兩側黑黑的煤壁上擠壓上來,讓人擔心它們隨時墜落、塌陷或發生種種不測,讓你永遠葬身這黑暗冰冷之處,再也不能回到地面,再見光明…

地獄。

志誠的心裡忽然閃過這兩個字眼。

2往前走了一段,巷道不再向上斜,變平了,腳下也乾了一些,志誠這時才注意到地下還有一條窄窄的鐵軌。前面傳來鐵器撞擊的聲音,趙姓漢子回頭喊了聲:“小心”帶頭閃到鐵軌一邊,志誠不知怎麼回事,慌忙和別人一樣閃開,只見一節運煤車廂從前面駛來,咔嚓咔嚓地從身旁駛過,駛到看不見的前方“嘩啦”一聲響,接著是往下“叮咚嘩啦”的聲音,肯定是入那個下井時乘坐的鐵桶了。志誠注意了一下,原來在兩條鐵軌中間還有一鋼絲纜繩在動,那運煤車廂就是靠它來牽動的。看來,地下的原煤就這樣一桶一桶地運往井上,發熱發光,給人世帶來溫暖與光明。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中斷了,前面平空塌陷下去,現出一個碩大的黑窟窿。原來這煤井是井中有井,往下還有一層。不過,這裡是斜下去的,不用再乘鐵桶,要靠人步行著往下走,也就是通常說的斜井。按理,這比直下要安全一些,可志誠看了一眼不由了口涼氣:這斜井的坡度實在太陡了,看上去跟直的差不多,而且黑乎乎的不知多遠多深,叫人看著眼暈。剛才的直下雖然可怕,可只要人站在桶上不掉下去就行了,可這斜井卻要靠人步行,這要站不住摔下去…

不容遲疑,前面的人已經向下走去,志誠只能硬著頭皮跟上。還好,鐵軌右邊的人行道上挖出了一個個落腳的小坎,增加了阻力。儘管如此,他仍然到恐懼,勉強跟在別人後邊,腳下摸索著那一個個小坎,手扶著煤壁慢慢往下走,漸漸與前面的人拉開了距離,越拉越遠,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這使斜坡更顯得陡峭,恐懼也更強。就在這時,又有一節裝滿煤的車廂從下向上駛來,就好象頭撞來一樣,他急忙緊緊貼著右側的煤壁停住,眼盯著車廂從身旁駛過,如果身子稍稍向前一點,就可能被撞上。車廂駛過,他再也不敢往下走,而且發覺腿肚子又抖起來。可是,扭頭向後看看,離上層已經很遠了,往回走同樣困難。沒辦法,只好大著膽子繼續下行,可是,已經不敢直立行走了,而是蹲下身,頭上腳下,手扶著地,幫助腳一節一節的向下。他知道這很丟人,可沒有辦法,只能邊往下走邊暗罵自己熊包怕死鬼。這麼一罵好象起了點作用,腿顫抖得不那麼厲害了,腳下步伐也快了些。就在這時,下方一個人影一拱一拱地向上走來,一個聲音傳過來:“別怕,慢點走,快到底了!”是趙漢子的聲音。志誠膽子壯了一些,地回應著:“謝謝,我就過來了!”咬著牙站起來,直立著向下走去,好半天才走到趙漢子跟前。趙漢子讓志誠跟在身後慢慢往下走,終於到了井底。這時志誠全身上下已經滿是冰涼的汗水。趙漢子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還行,這位老弟還真有點膽量!”志誠心中暗叫慚愧。

別人已經走得不見了影了,志誠和趙漢子一前一後地往前趕。趙漢子順口問他從哪兒來,志誠早有準備,回答說:“長山!”趙漢子的腳步慢了一下,緊接著又問:“長山什麼地方?”志誠準備不足,情急之間只能往下懵了,含糊其詞地說:“啊…黃崗!”這是張林祥家所在的鄉。志誠暗暗祈禱他不要問下去了,再問非漏不可,可趙漢子不知他的心事,緊接著問的就是:“黃崗…是不是有個張家泡?”志誠心中更慌,不過,聽口氣趙漢子好象並沒去過那裡,就硬著頭皮回答:“啊…有,有這個村子,不大。你去過嗎?”趙漢子回答:“沒有,有個朋友住在那兒!”志誠的心又提起來:“朋友,是誰…”趙漢子遲疑了一下:“啊,姓張!”姓張?這…是不是張林祥啊?!他不就在這六號井榦過嗎?他們肯定認識。對,他說的十有八九是他。志誠真想問一問,可怕暴自己,就忍住了。還好,趙漢子沒有再往下問。

現在,腳下又是平地了,巷道一直伸展向前,和下井時相比,好走多了,眼睛也可以觀察一下週圍的環境了,這時,志誠又發現兩側煤壁上不時出現一條岔道斜向遠方。趙漢子邊走邊解釋,現在走的是“大航”大航兩邊還有一些岔道,都是支航。志誠很快聽懂,他所說的“航”就是巷道的“巷”又往前走了一段,志誠又發現支巷有的鋪著鐵軌,有的沒鋪。趙漢子又解釋說:“鋪鐵軌的是採煤井,沒阿鐵軌的是已經採完的廢井。”正說著,右側煤壁又出現一個沒鋪鐵軌的巷道,志誠下意識地往裡探了一下頭,裡邊卻忽然冒出一個漢子,暴地把他一推:“看什麼看,滾遠點!”志誠有些惱火,剛要說什麼,忽然不敢出聲了,掉頭急急往前走去,走了幾步扭頭瞅了一眼,雖然燈光昏暗不清,但仍能看出其人黑乎乎的下巴。錯不了,就是他,黑胡茬…媽的,他果然是烏嶺煤礦的人。看來,自己的分析完全正確,平巒火車站的遭遇肯定是一場陰謀…還好,他沒有認出自己!

這一來,志誠的心再次提起來,同時也生出疑團:此時,黑胡茬怎麼會在這裡?躲在那個巷道里幹什麼?為什麼不許自己往裡看…

這時,他已經趕上了前面走著的幾個人,豁子看見志誠,又譏笑了幾句,被趙漢子喝住。又走了一會兒,面幾個黑乎乎的人影走過來,邊走還邊嘻笑著跟幾個人打招呼。臂而過時,志誠看到,他們臉上除了一口白牙和兩個眼珠,都是漆黑漆黑的,在昏暗的燈光下簡直沒個人形,要是膽小的突然見到,肯定嚇得夠嗆。豁子是個愛開玩笑的傢伙,跟每個走過的人都拍拍打打地說幾句俗的笑話,當一個又矮又瘦的漢子走過身邊時,他上去給人家一拳,然後罵咧咧道:“哎,這不是潘老六嗎!”志誠又嚇了一跳。可不,那佝僂的身形,那三角臉,不是潘老六是誰?他急忙把臉掉過一旁,耳朵卻被豁子的話引住了:“我說老楊,你太好說話了,給你二百你就樂掂了?要是我,最少要兩千,媽的,跟他們說,不給兩千就把事兒給他們捅出去!”潘老六怎麼忽然變成老楊了,還有什麼二百塊錢…志誠想聽聽怎麼回事,可“潘老六”卻從豁子手中掙扎出去,急急地離開了。

志誠站住腳,待豁子走過來時故意問:“咋的,咱們下井還有獎金?剛才那人是誰,得了二百元?”豁子嘿嘿一笑:“媽的,我是跟他扯蛋,啥獎金。礦上叫他冒充一個死鬼,哄一個人,完事之後給了他二百元。他不是潘老六,他姓楊…”這…志誠腦袋轉了一下,馬上把這件事和白青說的話聯繫起來。白青說原來和他一班的人都不見了,而這裡又有個姓楊的冒充潘老六…天哪,從平巒到烏嶺,你遇到的哪件事是真的?志誠用了很大勁兒才控制自己,又問豁子:“那麼,這是為什麼…你說他冒充一個死鬼,難道潘老六已經死了?怎麼死的?”豁子站住腳,眼睛斜向你:“你是警察咋的,啥都打聽,幹你的活得了,知道多死得快明白不?”豁子說著快步向前走去,志誠還想問,可巷道已經到了盡頭,前面的人都停下來。

這裡是採煤作業區,上下左右都是的原煤,且沒有頂板支撐。趙漢子罵道:“這幫小子,可真會幹哪,正好趕咱們來支頂,都往後點,我瞧瞧…”舉起一把鎬頭,向上面的頂蓋敲擊幾下,聽聽聲音說:“沒事,還能放一炮…豁子,把矛頭遞給我!”豁子起一件工具遞上去,原來是鑽頭,有二尺多長,後部是帶鐵把手的小電動機。趙漢子接到手中,把鑽頭頂住前方的煤壁,手上按了一下開關,鑽頭就嗡嗡響起來,咔咔向煤壁中鑽去,眼前頓時煤渣煙霧迸濺。志誠一下想起在電影電視記錄片中看到的鏡頭,原來,那裡的礦工們縱的就是這個傢伙,對了,電視上管這叫煤電鑽,他們卻叫什麼“矛頭”!

很快,趙漢子打好幾個眼,回頭對幾人道:“你們看什麼,除了豁子,都蹲倉去!”志誠跟著另外幾人向後退去,退出不遠,又是一個斜岔的巷道,幾個人躲進去貓著蹲下來--大概這就是“蹲倉”的意思吧。不一會兒,趙漢子和豁牙小夥子也躲進來。趙漢子手中抓著兩細細的電線,把的線頭相互一碰,嘴裡“嗨”了一聲,就聽前方一聲悶響,腳下搖晃了一下,頭上還掉下一些煤渣。

響聲過後,不知哪裡傳來嗚嗚的聲音,同時有涼風吹進來。過了一會兒,趙漢子對眾人說:“都不要動,我去看看有沒有啞炮!”不一會兒,邊咳嗽邊把喊聲傳過來:“沒事了,開幹吧!”志誠隨著幾人走到放炮的地方,見附近雖然有排煙機在響著,可仍然煙霧很濃,他被嗆得直咳嗽。煙霧中,眼前出現了一大堆剛剛崩下來的煤。有人拖過來一節車廂,志誠學著別人,起鐵鍬往車廂裡裝煤,不一會兒裝滿了,車廂即在鋼絲繩的牽引下向前駛去。隨之趙漢子拿出一個小本,往上寫畫了幾筆,嘴裡還叼咕了一句:“一車!”看來,這挖煤的活倒沒什麼複雜的,只要有力氣,誰都能幹。裝了十幾車,爆破下來的煤裝完了,志誠以為還要爆破,趙漢子卻指揮幾人鑽進另外一條巷道,拖出一些木板木樁,吆吆喝喝的支起頂板來。忙乎了一氣,頂板支出去幾米,地下又鋪了幾米鐵軌,這才開始繼續爆破,然後又是“蹲倉”又是往車斗上裝煤。這麼週而復始地幹了一氣後,那位五十多歲姓王的漢子拍拍志誠的肩頭說:“這位兄弟還行,不藏!”得到認可,志誠有些自豪起來,越幹越來勁兒,很快就滿身大汗。豁子在一旁打起哈哈:“哥們行啊,真不藏,對,就這麼幹!”只有趙漢子勸他悠著點,說還有好幾個小時呢。開始,志誠沒把這話往心裡去,可慢慢就明白咋回事了,幹著幹著漸漸幹不動了。

他累了。但,更主要的原因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