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最後命令如天書蘇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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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主力走後,災難隨之降臨到蘇區人民的頭上。
項英剛開始並沒有意識到會有這麼大的災難。他和陳毅在戰術指導思想上存在著嚴重的分歧。他沒有說服陳毅,同時陳毅也沒能說服項英。
項英卻說服了同時留下的賀昌。項英對紅軍主力暫時的離去是非常樂觀的,他相信不久的將來,主力就會回來。於是他提出了“保衛蘇區等待紅軍主力回頭”的口號,把散居在各處的獨立師、團集中在一起,準備打大仗。
後來在瑞金灣塘岡,伏擊了敵人東路軍的1個師,那一場戰鬥雖然擊潰了冒進的敵人,自己的損傷也很慘重。
緊接著敵人集中了4個師的兵力,對留在蘇區的紅軍主力24師進行圍追堵截。雙方終於在贛縣牛嶺遭遇,24師和獨立3團、11團被敵人擊潰,最後紅軍主力殺出重圍。
牛嶺慘敗之後,蘇區的形勢益惡化,敵人把主力集中在於都和會昌之間,對紅軍的部隊進行重點“圍剿”這時在南線的陳濟堂也得到了命令,向會昌一帶近。
一時間,整個中央蘇區,四面楚歌。項英這時才意識到中央蘇區可怕的災難已經不可避免了。
到了1935年2月,留在蘇區的中央分局、中央辦事處機關和調集起來的部隊,完全被圍困在狹小的仁鳳地區。
在這種時候,陳毅在中央分局會議上,多次提出把主力化整為零,分散出擊,牽制敵人的游擊戰術。項英卻仍堅持自己的主張,尤其在這種時候,項英更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堅持等待中央的指示。
1935年2月13,項英終於得到了中央的指示,也是最後一份指示。
中央分局:…立即改變你們現在的組織方式和鬥爭方式,使與游擊戰爭的環境相適應…以一連人左右為游擊隊,應是基於的普通形式。這種基於隊在中央區及其附近,應有數百支…較大地區設置幹的獨立營,僅在幾個更好的地區設置幹的獨立團…依此部署之後,把那些多餘的團營,應都以游擊隊的形式有計劃地分散行動,環境有利則集中起來,不利則分散下去,短小幹是目前的原則。同時普遍發展群眾遊擊組,把多餘的彈藥分配給群眾,最好的幹部到游擊隊去…游擊隊應緊密地聯繫群眾,為群眾切身利益而鬥爭…徹底改變目前的鬥爭方式,轉變為游擊區的方式…佔領山頭,機動靈活,伏擊襲擊,出奇制勝是游擊戰爭的基本原則,蠻打硬幹過分損傷自己是錯誤的,分兵防禦是沒有結果的…龐大的機關立即縮小或取消,負責人隨游擊隊行動。得力幹部分配到地方去,分局手裡應有一個獨立團,利用蔣粵接壤,在贛南閩西一帶轉動,最忌瞄著一地,地方領導機關亦然…
項英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中央的指示,沒想到盼來的卻是這樣一份指示,和自己的指導思想完全相反。他閱讀電報的過程,心裡是矛盾的、複雜的。這份電報似乎是針對他的錯誤部署而來的。
陳毅看了電報,他心裡是興奮的,可這個電報來得太晚了。損失已經造成了,但目前把大批部隊化整為零還是有希望的。艱苦的遊擊歲月在等待著他們。
哈里森·索爾茲伯裡在描寫這一段時,曾這樣寫道:1935年3月4早晨,餘下的部隊集合了。大雨傾盆。在一間小茅屋裡,報務員正設法同在貴州東部的中央紅軍取得聯繫。項英仍然覺得他們的撤退必須經中央委員會批准。電臺不停地呼叫,但是沒有回答。
最後,大部分部隊已經出發。大雨嘩嘩地下個不停,道路泥濘不堪,百步之外什麼也看不清楚…
中午到達仁鳳,電臺仍聯繫不上,到了下午一點還聯繫不上,天又下起雨來。賀昌決定不再等了。他帶上兩個營大約幾百人開始突圍,但很快便陷入了國民黨軍的埋伏,部隊打散了。他們設法在石韓村重新集結,並渡過會昌河。不久,部隊又被包圍,打了幾個小時仍無法突圍。賀昌身負重傷。國民黨士兵向他衝去,大叫“捉活的”賀昌把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大聲呼喊“革命萬歲”的口號,用最後一粒子彈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賀昌在1927年8月1南昌起義時曾同陳毅、周恩來及其他人共同戰鬥過,他曾擔任中央委員和紅軍總政治部副主任,犧牲時年僅29歲。
指揮部仍在仁鳳等候。雨一直未停。最後終於聯繫上了,他們發出了要求中央批准突圍計劃的電報,大約在下午5點收到了回電。但是由於密碼已經更換,陳毅和項英誰也不懂,人們看著滿紙的密碼一籌莫展。他們把電文燒掉,命令報務員用油布把電臺裹起來,埋在坑裡。這份看不懂的密碼是3年中他們收到的中央紅軍的最後一次信息。
陳毅曾向延安美軍觀察組屬下的外官謝偉思說過,從那時起“我們就像野獸一樣生活”
…
許多年來,何叔衡犧牲的情況一直是個謎。據說3月4他和一支隊伍一起從仁鳳突圍,在去閩西的路上被消滅了,他保管著黨的經費、印章和文件。他寧可跳崖自盡,不願被俘。他受了重傷,被兩名國民黨士兵發現後槍殺了。…這些說法都不確實。事實是,何叔衡和翟秋白都化裝成商人,並有人護送。
1935年2月24,他們在福建長汀縣水口城的小彭村吃早點時被人發現。由李玉率領的國民黨14團2營駐紮在附近,派兵包圍了村子,何一行決定分散開來,在戰鬥中他受了重傷,倒在稻田裡,被兩個國民黨兵發現。當士兵們俯身搜查他的口袋時,何跳起來同他們扭打。其中一個士兵向他開了兩槍把他打死。
瞿秋白躲過了那場劫難,但不久就和大部分人一同被捕了。敵人把他解往長汀監,並關了4個月之久…1935年6月18上午,他寫下了一首詩,詩前附有簡略的序言:1935年6月17晚,夢行小徑中,夕陽明水,寒泉嗚咽,如置身仙境。翌讀唐人詩“夕陽明滅亂山中”因集句得偶成一首:夕陽明滅亂山中,落葉寒泉聽不同;已忍伶俜十年事,心持半偈萬綠空。
詩剛作完,就來了一名衛兵把他押到了刑場去。
他點燃了一支香菸,將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他雖然身體虛弱,卻鎮定自若地走向刑場,當子彈向他的膛時,他仍屹立在那裡,用俄語高唱國際歌。
在紅軍主力撤出不到兩個月,蘇區的主要城鎮就已經被敵人佔領了。10月26敵人首先佔領了寧都,11月10佔領瑞金,11月17佔領于都,12月23佔領會昌。至此,整個中央蘇區的全部縣城盡陷敵手。
國民黨軍隊除薛嶽縱隊,周渾元縱隊尾追主力紅軍外,樊崧甫縱隊、李延年縱隊,從北從東兩路壓縮,先以集團兵力迅速佔領蘇區各縣城和通要道,繼以堡壘政策,將蘇區割成許多小塊,企圖將紅軍的部隊包圍在狹小的地區內。
在“茅草要過火,石頭要過刀,人要換人種,谷要換谷種”的口號下,山林悲嘯,河水嗚咽,一時間,蘇區成了血與火的世界。
蘇維埃的招牌,從省、縣、區、鄉、村政府的門邊,摘了下來,連同紅旗、印章一起埋到了地下。昔的歌聲,和蘇區人民那一張張滿懷希望的笑臉,都已成了遙遠的記憶。
白天興回來了,他的身後跟著而來的是國民黨軍的一個連。
白天興離開村子出走時,他就想到早晚會有這麼一天。他跑出村子後,先在山裡躲了幾天,這一帶山裡他都悉,當年他帶著一幫人當土匪時,就常在這一帶活動。呆了幾天之後,他終於耐不住山裡的清苦和寂寞,決定下山。但村子他是不能回了,他想去瑞金城裡,看一看風頭。還沒有走到瑞金,他就被國民黨士兵給捉住了。士兵以為他是紅軍的探子,便押解著他來到了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