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曲終獨立斂香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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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跑這麼急。”我見她們跑得快就覺著頭暈。

“蘭妃娘娘，福晉要生了。”一個丫頭還算鎮定。

“不是離產期還有半個多月麼？”我也慌了神“恭親王來了麼？”

“還沒呢，我們正打算分頭去請產婆和王爺，剛剛福晉說陣痛呢。”丫頭慌慌地說道。

“還不快去，”我這一聲有如大赦，倆人一溜煙跑上回廊，我則急急走進院中，沁的房間與我正對，今早上起來沒有驚動她，這幾天照顧我可夠她累的，沒想到竟動了胎氣，我真是個害人。

“沁，”我出聲叫道，這趟來熱河，隨侍的人少，我與沁房中一共才兩個服侍的人，剛剛又跑去請產婆，此刻房中只我們兩個人了，內室裡傳來一聲輕微的呻。

我奔進內室，見到沁滿臉慘白，緊捂著腹部蜷在上。

“還好嗎？”我將扯散的帷帳掛好，攤開裡側的被褥替她蓋上，一手緊握住沁瘦弱的肩膀，一邊為她打氣“放輕鬆些，深呼，產婆就來了。”我沒有生產過，其實也慌得很。

“奕，嗚嗚，奕。”沁攥緊我的手臂，痛呼丈夫的名字。

“奕就快來了，你忍著點兒，”我有些手足無措，看著沁悽慘地大叫，嘴上都已經咬出了血痕“別咬傷了自己，”我想也不想，伸過手臂放在她嘴邊，此刻的沁也許是痛昏了頭。張嘴便咬住不放。

啊呀，我背脊上冷汗直冒，不是怕。，.。是疼。

待到產婆和奕，還有一干妃嬪趕來。我才將手臂出，沁在產婆的幫助下，子夜時分終於產下了一個漂亮的女嬰，還好，母女平安。

眾人祝福了福晉與小格格。相繼離去，房中只剩了沉睡的沁與孩子，還有我與奕“傷口沒事吧，”奕遞過一塊乾淨地綢帕，這似乎是他的貼身之物。

“沒事兒，”我並未接帕子，見到奕尷尬的表情，又說道“血已經凝固了。得回房清洗再上藥，不需要用帕子來包紮地。再說，也只是皮外傷。”

“蘭新。我…”奕的眼神帶著灼熱，讓我覺得憂慮。他已經是沁地丈夫。三個孩子的父親，這樣的眼神。他不該有的。

“夫君，”上的沁微微醒轉，輕聲叫道“來看看孩子，我覺得像蘭新呢，嘴角還有顆小痣。”

“去看看孩子吧，可愛極了，你忙前忙後都沒顧得上抱她一會兒呢。”我衝沁笑笑，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很意外地，在門口碰見奕濘，他憂心地看著我地傷口，不時咳嗽幾聲。

“怎不進房去呢？外頭夜重，”我伸手拉他衣袖。

“蘭新，你不要動搖，千萬不要。”他怔怔看著我，難道剛剛奕與我說話時的情景他全看在眼裡了？

“我不會的，有了你，我的愛情裡再也容不下別人。”我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子快臨近了，我們得做好準備，鐲子我不敢離身，生怕有什麼差池。”

“不要擔心，會好的，我這邊已經安排妥當，若我們見面受阻，你一定要找機會讓我服下藥丸，下月初八，我大去之，你記住了。”說完這話，奕濘匆匆離去，遠去的背影，不時被咳嗽折磨得佝僂起來。

沁生下的三格格，竟然真的有些像我，是不是冥冥中知道我要離去，留下一個與我神似的人在這世間，繼續一些未了地情緣？

奕似乎很喜歡這孩子，每天抱著她在房中踱步，沁笑話他，其他孩子會妒忌這個嬰兒，他也不管，依舊我行我素。

沁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半月以後，已經能下地走動，不時還逛到我房間來說些家常話，我讓識水的奴才們去採了新鮮荷葉，在院子裡曬乾碾成碎末，用布包裝好放在陰涼地方，走前就當禮物送給沁吧，避難時走得急，碎什麼貴重物品都沒帶，送荷葉略顯寒酸，不過，最重要地心意，再說，恭親王的奇珍異寶也少不到哪裡去！

子一天天臨近，心也揪緊了，蘭兒那邊還不知道會有什麼舉動，若是出一點點紕漏，我們都可能走不掉，或者，天人永隔！

自那天之後，奕濘再沒來過，他住地松鶴齋我也不曾踏步，每奴才們傳來地消息，都說奕濘病得愈來愈重，我心中是慌亂的，擔心他真地鬱勞成疾，又擔心初八那天不能如願將藥給他，整惴惴不安，初八，這個子，讓我既盼又怕。

初七那天晚上，整宿睡不著，閉上眼睛就覺一片血紅，這樣渾渾噩噩熬到清晨，正昏沉沉想打個盹，卻被一聲尖叫驚醒。

“娘娘，娘娘，”李蓮英從屋外連滾帶爬進來，哭喪著臉驚呼。

“怎麼了？”我鬢髮散亂，昨夜翻來覆去哪還有什麼髮型。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呀，”這奴才哭得滿臉眼淚鼻涕，雖然料定有這麼一刻，但他一哭，我的心全亂了，胡亂穿了衣裳，赤腳就奔了出去。

“娘娘，”李蓮英提了我的繡花鞋，在身後大叫，我哪裡顧得上，一口氣跑到松鶴齋，奕濘的臥室裡已經跪滿了大臣，畔哀哀哭泣的是皇后與貴妃一干人。

為什麼現在才通知我？我從臥室一側走到奕濘近旁，他已經面無血，倚著靠墊虛弱地著氣。

“臣妾來遲，請皇上恕罪，”不知何故，淚水竟然奔湧而出，奕濘動了動手指頭，示意我坐在沿上。

“昨夜召你，為何不來？”他有氣無力地指責道。

昨夜召我，我怎麼不知道？回身瞟一眼蘭兒，卻見她滿臉哀慼之下掩藏的算計。

“今晨，才叫皇后差人去叫你，她們從前晚守到今晨，也累得不行了，”奕濘困難地舉起手“皇后，帶她們去歇著吧，朕和蘭妃說說話，”奕濘垂下手臂，手指輕輕摩挲我手腕上的銀鐲。

“皇上，臣妾不累，臣妾願一直守著。”蘭兒很不給面子的說道，她似乎要鐵了心待在這裡，讓我和奕濘的計謀沒有得逞的機會。

“朕說讓你退下，你就退下。”奕濘又開始劇烈咳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