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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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月上樹梢,於宣武門外的街市,人聲鼎沸、魚飄香,滿街盡是各式瓜果涼品、賣雜物的小攤販,以及算命鋪子、江湖郎中與雜戲團等等。圍觀遊玩的人,將京畿的夜點綴得熱鬧非凡。
吆喝聲、招呼聲絡繹不絕,形形的人熙來攘往地滿布大街上。
斑坐於“龍鳳酒樓”的項子麒,將街上情景盡收眼底,嘴角譏誚揚起,頹廢地把玩掌中的酒壺。
身材結實高壯的項子麒本就長相不俗,只要他出現,不管是男女老幼皆會震懾於他俊美陽剛的外表,他深深引著眾人的目光,但自從心愛的女子…宋丹雅於出嫁當投江自盡後,溫柔的笑容便自他的角隱逸,他的雙眸不再神采飛揚,歡笑與喜悅也自此走出他的生命中,他再也受不到溫暖,唯有無盡的冰寒籠罩全身。
然而,變得頹喪失意的項子麒非但不減其個人的引力,因頹喪中帶有一絲氣,反而在無形中更增添了幾許獨特魅力,使得諸多未出閣的姑娘芳心悸悸。
怎奈項子麒心中唯有宋丹雅一人,任憑再風情萬種、國天香的女子向他獻殷勤,他一概視而不見,絲毫不將對方放在心上,他的無視讓眾家姑娘除了惋惜還是惋惜。
說到這讓項子麒緊緊攢在心口上的宋丹雅,眾家姑娘也不知該不該欽羨她?能讓英的項子麒傾心相待是何其幸運的事,可宋丹雅卻芳華早逝。雖然宋家對外宣稱宋丹雅乃於出嫁至杭州時不幸染上急症,客死異鄉;但卻另有一小道耳語,直指宋丹雅是不願嫁曹謀成為,為了不辜負項子麒的一片真心,於是走上絕路。儘管第二種殉情說法的可信度,比宋家對外宣稱的要來得高,可是因為無法從宋、項兩家人的口中得知事實的真相,所以大家夥兒也只能不斷私下臆測這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至於男人們則覺得項子麒太傻了,明明有著優越的條件與無從挑剔起的身家背景,為何要單戀一枝花?何況兩家還結了仇,只消是腦筋清醒點的人,都會知道該收手回頭,而不是一味地往前衝。雖然宋丹雅很不錯,但比她更好的女子多得是,何苦執著?
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三四妾更是稀鬆平常之事啊!況且項子麒在兵部神機營身居要職,更是不愁會沒有女人,因此項子麒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著實讓其他男人無法理解,甚至私下引以為笑話,常拿出來加油添醋,狠狠地嘲笑一番。
不過,旁人的訕笑耳語於項子麒全都無關痛癢,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與丹雅深摯的情,非旁人所能論斷。
項子麒百般無聊地睨看著千篇一律地表演著爬竿、七盤舞與過刀門的雜戲團,對於圍觀的人所發出的鼓譟與驚歎,他只是慵懶地挑了挑眉。不期然地,他想起過去丹雅見到雜戲團的表演時,也和底下的人一樣,總覺得處處是驚奇,每項表演皆能博得她燦爛一笑,憶及她的笑容,他的眼神不變得溫柔,而後又挾帶著幾絲苦澀。
倘若知道那她已打定主意尋求一死,他不會轉身離去,他會帶著她遠走高飛,哪怕此舉會惹來無窮後患,都不能讓她自塵世間消失。如果他再機靈點,她就不會死。
因自己的疏忽與無能,才會造成今的天人永隔,項子麒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奔向幽泉與她相會。
但是他不能死,因為爹孃已失去了子麟。
他永遠都忘不了子麟死去時,爹整個人像是魂不附體般,全然失了平的神;娘則是以淚洗面,最後傷心地病倒榻。
好不容易經過時間的調適,爹孃才慢慢走出喪子之痛,假如他想要父母再次倒下,順如宋德生的意,那他大可自戕,可是他不能那麼做,他不能再在父母的心口上一刀,所以不論有多痛苦悲傷,都得咬牙撐下去。
必於宋德生,他並未因宋德生是丹雅的父親而稍具好,他依然厭惡宋德生,對於宋德生處處找家人的麻煩,也斷然無法忍受。他可以接受宋德生針對他一人,就是無法接受宋德生將矛頭指向他的其他家人、隨時等著抓家中其他人的小辮子。
一想起宋德生,他的臉就變得陰沈黯淡。
猛地,下方街市傳來的喧譁吵鬧聲打斷他的思緒,原來是下方的雜戲團正在表演飛劍跳丸時,卻有三名小氓過來鬧場,硬是要收取保護費。
項子麒饒富興味地看著正在敲詐雜戲團的三名小氓,這三名小氓未曾見過,許是初到京城、尚摸不著頭緒,才會不知天高地厚地在這裡耍氓。也好,這三名小氓的出現,正好讓他活絡活絡好一陣子沒能動到的筋骨。
三名小氓惡聲惡氣地耍著刀要收取保護費,雜戲團的團主嘆了口氣看著小氓。他在“龍鳳酒樓”外耍雜戲許久,已久未遇到有人強行收取保護費,這三名小氓定是外地來的,搞不清楚狀況,不曉得酒樓上有個在神機營當統領的爺兒。雖然人們都說項爺是因為滿腔怒火無處可發洩,所以遇上有人鬧事,總樂得出手代為教訓收拾,但在他看來,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項爺可是有俠義心腸的大好人哪!
圍觀的群眾未因三名小氓的出現就一鬨而散,反倒對他們指指點點,等著看他們倒大楣。
“我說老頭兒,我瞧你這雜戲有許多人捧場,正好我們兄弟三人欠缺零花兒,乾脆你就拿些出來做江湖救急吧!最好呢,是識相點兒,別讓我們兄弟三人親自動手,否則場面可就難看了!”長得高頭大馬的小混混語帶威脅,隱約察覺情況不對,偏又說不出是哪兒不對勁?看來唯有速速拿到銀兩,快快閃人方為上上之策啊!
“我們大哥說得是!老頭兒,你若不想受傷,最好乖乖聽話!”一旁的小混混跟著附和。
雜戲團的團主與圍觀群眾的目光皆有志一同地瞄向“龍鳳酒樓”二樓雅座的方位,三名小氓不由自主地順著眾人的目光,望見兀自悠哉喝酒的年輕男子,三人面面相覷,隱約察覺酒樓上瀟灑的男子將會對他們構成阻礙。
但是既已撂下狠話,當然不能臨陣脫逃,若是想在京城闖出一片天,說什麼都得腳跟站穩,蠻幹下去了。
“臭小子!你對我們兄弟三人有意見是嗎?有種的話就下來!”高頭大馬的混混指著二樓的男子,叫囂下戰帖。
“不錯,你有種就下來!”兩名小混混跟著附和。
四周聽見他們狂妄叫囂言論的人不搖頭嘲笑他們不知天高地厚,想在京城闖出名堂,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本事。
“小牛哥,幫我沏壺西湖龍井。”項子麒未將三人的叫囂放在眼裡,逕自吩咐小二沏壺好茶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