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背叛-激情-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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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過“二層”和平房之間的隔離段,就聽見前面教室裡亂得蛤蟆坑一般,魏老師指指第三個門:“那個就是二一班,我的班在這裡。”我看著門口被塗改成“初三十班”的牌子,皺了皺眉頭,魏老師已經走進二班的門口:“安靜!”沒想到說話輕聲細語的魏老師有這麼大的潛力,如張三爺再世一般,一聲斷喝立刻把裡面的吵鬧聲給閹割了。
我在“初三十班”的門口稍微愣了幾秒鐘,調整了一下呼,當我推開門時,沒等言聲,裡面已經消停了許多,大概他們對一個陌生的面孔保持著應有的警惕吧。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向我來,我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當我站到講臺上掃視那些新鮮的面孔時,心中充滿的自豪和喜悅,我相信我能夠和他們很好地相處,一切傳說中的混亂甚至恐怖都將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
“一個月以前,我和你們一樣,還是個學生,不過…”我一邊說一邊專注地望著他們,希望從他們的表情上揣度我的開場白是否具有親和力。他們就那樣望著我,用的是在動物園柵欄外張望的眼神兒。
我毫不氣餒地說下去:“不過,因為我學的是教育專業,所以就有了這個寶貴的機會站在這裡,能夠和你們面對面地談,坦白地說,我很高興,多少也有些緊張,就象你們第一次面對我一樣,你們還不知道我是不是很嚴厲很兇狠。”下面的孩子們笑起來,最後一排的兩個男生甚至誇張地使用了假聲,估計他們已經看出我不會“很嚴厲很兇狠”了,而這時,我已經完全放鬆下來,我望著這些孩子,就象望著大學學生會里的幾個同學一般隨意坦然了。
“你們將是我走上講臺後的第一批學生,我想你們的笑容我會一生難忘,我會很珍惜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光,希望你們也能珍惜。那樣,當我終於退休了,當我老了時,我想起你們來,我會說:那是一群多麼可愛的學生啊。”多年以後,當我坐在電腦前敲打這些文字的時候,我依舊為自己的話覺著愜意,雖然那多少有些煽情的嫌疑,但我從不懷疑自己當年的真誠。
學生們徹底安靜了,我甚至不能判斷他們是否還在呼。我估計他們可能在等我拍照,然後珍藏起這美好的瞬間。
我停頓了一下才諮詢道;“外面有一些不好的傳言,說桑樹坪的學生很愛搗亂,是這樣嗎?”我堅信他們絕對不會想到要回答新老師這樣一個問題。前排的幾個女生在我平靜的注視下垂下了眼簾,後面有個發的聲音咳嗽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虛,他們應該在琢磨我說這話的含義,下面是不是該狂風暴雨頒佈“幾不準”了?這個新老師真的象最初表現出來的那樣慈善嗎?
我繼續不依不饒地追問:“我還聽說,桑樹坪的孩子以前在旁邊的五中讀書,最後攪得人家雞犬不寧,說什麼也不招收這裡的孩子了,所以桑樹坪才成立了自己的中學。真的是這樣嗎?我們桑樹坪的孩子真的那麼不爭氣嗎?”
“那是他們狗眼看人低!”剛才在後面乾咳的男生終於第一個發言了。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連我一塊給罵了,不過我沒一點生氣和尷尬的意思。
我一敲桌子:“我就不相信!我就不信我面前這些學生都是爛泥——不過,要想扭轉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形象,關鍵還在我們自身的努力。看看你們自己,哪個也不缺胳膊少腿,為什麼要讓別人看扁呢?”還是那個男生,喊出了一句我一生也無法忘記的話:“老師!齊美雲的腿兒就缺一截!”學生們立刻鬨笑起來,坐在牆邊的一個扎馬尾辮的女生紅起臉來破口道:“我你媽林三柱,你找是吧!”學生們更笑。
林三柱惱道:“瘸子狠瞎子楞,真不假!”
“住嘴林三柱!”我第一次高起嗓門,大家立刻息聲,在摸不準我的脾氣之前,沒有人願意冒險。我記得我上初中時,有個教地理的女老師,因為格軟弱,經常被學生欺負,在課堂上就是喊破嗓子也沒幾個給她面子的,最後轉職到鄉村計劃生育辦公室去了。不僅從前,也不僅學生,人都是有些勢利的。
不過當時我考慮的不是這些,我發現我犯了一個大錯,本來我想跟學生儘量詼諧地拉近距離,卻無意中傷害了一個人的情。我的心有些亂,有些懊惱了。
我望著依舊橫著脖子側目著林三柱的女生,鄭重地說:“齊美雲同學,老師不瞭解你的情況,說錯了話,我當著全體同學的面,向你道歉。對不起。”齊美雲扭過頭來,有些詫異和動似的,眼睛急眨了兩下,低下頭去,林三柱的身子也不自覺地矮下去一截,這傢伙穿著免費的南韓t恤,頭髮鳥窩一般亂糟糟的,一半講究,一半將就,應該屬於那種家庭條件不錯、自律能力很差的學生。
“同學們,”我把大家的目光重新引過來,動情地說:“人與人之間,最可怕也最可惡的就是歧視和嘲笑,當我面對你們的時候,在我心裡,只有學生兩字。你們都是我的學生,而不是什麼好學生或者壞學生,我永遠不會用任何理由貶低你們在我心裡的位置,我也不願看到類似的錯誤在你們中間發生,如果你們能互相尊重和關懷,你們知道我會多麼開心嗎?林三柱…”林三柱鬼鬼祟祟地抬起眼,用捉摸不定的神情與我相對。
“林三柱,雖然剛才你犯了和老師一樣的錯誤,但我不會責怪你,因為你以前並不明白應該怎樣去尊重別人,現在你已經後悔了,是嗎?”林三柱牙疼一般地哼唧了一聲,算是回答。我打消了讓他當場向齊美雲道歉的念頭。估計這個“柱子”的頭不是那麼容易剃的,慢慢來。
我收轉了話題,開始介紹自己:“如果大家想和我一起嘗試改變,我也很願意接受學校領導的安排。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初二一班的班主任了,你們的語文課也將由我來教。這是我的名字,大家來認識一下。”我捏了粉筆,一轉身,下面立刻笑起來。
黑板上塗鴉紛亂,妖魔鬼怪豐肥不堪入目,我皺了下眉,指著一個豬八戒的臉譜說:“這個好,這個畫得真,誰的傑作?”
“林小平!”有人惡意地檢舉。
我笑著問:“林小平,讓我認識一下好嗎?”前排的一個白淨男孩在一些不懷好意的笑聲裡猶豫地站起來,有些急迫地解釋:“老師,其他的都不是我畫的。”
“我知道。”我一邊動手擦去那些房和股,一邊評論著:“其餘這些不僅格調不高,技術也需要磨練——林小平,咱的後黑板就給你了,每隔一週你出一期板報,材料可以自己找,也可以向我諮詢,需要搭檔的話跟我說,你們自由組合也成。”
“嘿嘿。”有幾個小子笑起來,他們應該是把這個當作我對林小平的懲罰了。
吹了一口紛揚的粉筆沫,我靈突發,出奇制勝地在豬頭臉的旁邊畫了一個提著三股叉的厲鬼,下面立刻發出一片新奇的讚歎:“哇,厲害啊!”
“真象!”我回頭笑道:“象什麼?象鬼嗎?魯迅說過,這鬼最好畫,因為大家都沒見過,無所謂對錯,畫人就難了,手指頭多一個少一個,立刻就讓人看出來…”說到這裡,我突然發覺自己又忘形了,真擔心班裡有個手指有缺陷的學生。
林三柱興奮地建議:“老師,你教我們美術算了,語文有什麼學頭,最沒勁的就是語文了。”
“嘔?那你最喜歡上什麼課?”
“體育!”
“做過體育委員嗎?”我話一出口,立刻有人笑了,很不屑的樣子。
林三柱坐在那裡,大咧咧地回答:“我這德行的,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我不是姥姥也不是舅舅,我願意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鍛鍊一下,怎麼樣?”我笑著看林三柱,語氣卻很鄭重。
林三柱興奮又窘迫地撓起頭皮來,把已經很亂的頭髮攪得不知所措。
其實魏老師已經給了我一份名單,在幾個學生的名字後面標上了“班長”、“學委”、“數學代表”等字眼,說是建議的。不過我另有我的思路,這個暑假我在家裡可沒閒著。
“老師,您還沒告訴我們您姓什麼呢。”我望過去,是個尖嘴猴腮又透著機靈的小男孩。我順勢笑問:“那麼你呢?”林三柱剛當了班幹部,興奮勁兒還沒過去,立刻接茬道:“看還看不出來嘛,他姓猴兒啊。”在一片笑聲裡,小尖嘴的孩子滿不在乎地說:“我叫侯山,他們都叫我花果山!”大家嘻嘻哈哈笑起來。[預防盜版,標記,有此為盜]我也笑了,覺得班裡也不能沒有幾個活潑的,都木頭似的倒不正常了。我轉過身,邊說著自己的名字邊在三股叉的尖上瀟灑地寫了“麥麥”兩個字。
“當了十幾年學生了,還沒聽人喊過我老師呢。”我憧憬地望著我的孩子們。
孩子們真懂事,立刻山呼;“麥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