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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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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勇革的強烈要求下,我在晨練時把他介紹給嶽元了。嶽元本來就是個喜歡玩的,當場就答應收徒,江勇革自是歡喜。幾天後,除了江勇革、林三柱,嶽元股後頭又綴上幾個二年級的學生,每天早上在場抻筋、踢腿兒,煞有介事。那個著名的小胖子胡錦波也跑來湊趣,動不動就先個滿頭汗,估計功夫練不出來,減肥倒能有成效。嶽元跟我說:“他們都說學生難管,我看沒什麼,至少這幾個徒弟在我課上不搗亂,就是上亞男的課,他們也得照顧我情緒呢,都規矩著哪。”我笑。

我說那個藍小昭怎麼樣,沒叫學生給氣哭了吧。嶽元道:“她跟我不是一個辦公室。”然後詭秘地向我湊了湊:“我看藍小昭對你有意思的。”

“你們怎麼看誰都有意思?”我笑著,心裡還是得意了一下,不過並沒有很留心他的話。

嶽元攛掇我說:藍小昭就算不錯了,人也漂亮,脾氣還好,多好,師兄你還挑什麼,有朋友跟沒朋友可不一樣,連幹工作都有神啊。

我說我想好了,工作兩年之內不考慮個人問題,而且我算過命,說我三十以裡不能結婚,呵呵,再說這事得看緣分啊。嶽元急巴巴地說:“你跟藍小昭夠有緣分的啊——你看,你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還都學中文,又碰巧分一地方教書來了,這還不叫緣分?”我說還有巧的哪——我們又正好是一男一女。

嶽元興奮地說:“那這事就這麼定啦。”我大笑:“什麼呀你就給定了!”不遠處的幾個學生別過頭來看我們,嶽元吩咐說:“再踢一圈兒。”嶽元還是不依不饒:“要不我先讓亞男給你探探口風?”我說你們都別搗亂了,人家孩子剛上班,就讓她先塌實教幾天書吧。

嶽元不很信任地望著我:“師兄,是不是你還惦記著那個馨姐姐啊?”我說那個早跑沒影兒了,撈都沒地方撈去。

嶽元說的“馨姐姐”叫劉馨,是跟我一起入學的女生,長我一歲,那時我是班長,她是團支書,工作上配合得很好,在一起談論私人話題的時間並不多,不過互有好是肯定的。後來,上了僅僅28天學後,她突然接到另一個入學通知,急忙忙地轉學走了,我很失落似的。時間不長,接到她從上海戲劇學院的來信,告訴我她正在學編導,還和我約定,說將來我的小說就給她改編成電影。然後我們一直通信,逐漸地話題就曖昧起來,突然明朗的時候,就在紙上愛來愛去的了。那種神奇美妙的柏拉圖式的愛情,維繫了我兩年多的情,直到後來學校發生了一次大的動盪,我沒有心情再照看那朵虛幻之花,等再想起來時,已經遲了。我們匆匆地實習、找工作,然後畢業、上班、適應新環境,往事漸漸遠了,沒有刻骨銘心的離愁,只是想起來時,會展開馨姐姐以前的來信,讀著,彷彿隔世,又象是別人的故事了。

嶽元看我打愣,就沉著笑道:“我知道了。”我說你算了吧,先好好上班,搞出成績來是真的。

冷不防背後有人打喊:“麥老師,夠早!”陶麗騎著車,瘋子似的衝了過去。學校強調了很多次,在校園裡不準騎車,就是沒人聽,丁茂林、範江山這樣的老師就不以身做則,也難怪學生效尤。

嶽元愣呵呵笑道:“這丫頭夠猛。”我說:“更猛的已經走了,差點把孩子生在教室裡。”

“喝!是不是跟那個宋什麼的體育老師啊?”嶽元又來了神頭兒。我說沒有的事,人家是自由戀愛,你別到辦公室裡瞎打聽啊,剛來就得收斂點兒,這學校裡也不乾淨,不能跟上學時候比啦——時間也差不離了,叫他們上自習去吧。嶽元趕緊招呼回班,幾個小徒弟鬧騰騰地散了。

嶽元帶著股青活躍的氣息,三蹦兩跳地招呼米亞男去吃早點,我望著他的背影,想到自己剛才擺出的學長嘴臉,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象我初來時遇到的白了。不覺苦笑。

下午放了學,嶽元死活拉我陪他們去兜風,說聽說附近有個東湖不錯,我說差不離就是個假西湖吧。

我們往東湖去,米亞男不知是不是別有居心,還拉上了藍小昭,出了校門,新來的賀文傑也哭天抹淚地追上來,控訴說晚上待著太膩,除了丁茂林,其他人不是補課就是去搞對象,沒有個聊天的。我說你們剛來就膩?怎麼也不至於沒事兒幹吧,至少還可以多悉一下課程呢,說完了,看人家臉,又有些後悔,覺得自己這種前輩似的口吻有些可厭了。

走到半路,我才覺出多一個賀文傑反而完美,不然,嶽元和米亞男自顧親暱,甩了我和小師妹未必不尷尬。賀文傑也不和我多說,只看了希奇時才向我請教,說這個地方也是農場的嗎?說現在是不是已經出了農場的地界?說這麼大的葦塘怎麼也沒人管呢?然後就上趕著籠絡藍小昭,似乎我的存在,除了導遊,便沒有其他意義。

藍小昭一直若即若離地傍在我左右,一邊客氣地應承著賀文傑,一邊不斷跟我抱怨班裡的學生如何愛搗亂,欺負她老實,我說你先把他們做朋友看就好多了,學生也有面子,你要總想著管他們,他們反而更來了反抗的熱情,這就叫逆反。我高屋建瓴的說法顯然不合賀文傑的口味,他以為他和藍小昭都教初一,應該更有共同語言:“小藍你就是太軟弱,這學生最欺生了,你越給他們好臉兒他們就越來勁兒,蹬了鍋臺就上炕啊。”藍小昭說我也橫他們了,不管事兒啊。賀文傑說你不能空地嚇唬,得抓住一個典型,治他個下馬威,這叫殺一儆百,學生都著呢,看你出手不凡,想搗亂的也稍息了。我說小賀你剛上幾天班,這教學經驗倒掌握了不少啊。賀文傑還算謙虛,承認這都是範老師教給他的。

我問藍小昭:“文化館組織那個徵文比賽,你們都搞著呢?”

“恩,有十來個學生參加,有個孩子家裡困難,我還給墊了四塊錢呢,那孩子作文好的。我看那上面的評委也有個麥麥,是不是你呀?”我說是,他們給掛的名兒,虛的。她立刻崇拜地“嚯”了一聲,得我不覺羞慚起來。我說我是沒有時間參與了,佟校也不叫我耽誤時間,你和趙老師一起吧,學生得了獎,你們臉上也光彩不是?就是將來評職稱,也算個業績呢。我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沒底氣,有一種在向善良百姓推銷假藥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