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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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踢她小腿肚?”倏地打斷他的話,石黑疆介的臉微沉“什麼時候?”他趕到時,只看到踢向她肚子的那一腳。
“不好意思哦,在你們還沒來之前,我們已經過招好一會兒了,幹麼,眼睛瞪那麼大,你要為她找我拚命哪?”石黑公敬斜睨哥哥,就知道哥哥沒情沒義,這下子,有了心上人鐵定將兄弟情給拋得一乾二淨。
“公敬,你…唉,你怎麼下得了手呀?”石黑疆介無奈地嘆了聲,難怪那時小靈一提到他,就沒好口氣。
“她那脾氣,又辣又兇,幾句話就能挑起戰火,任誰都想扁她一頓。”俊臉微垮,石黑公敬捏了捏鼻頭“嗟,我也不知道那時怎麼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因為,她在無意中刺到了他的痛處,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失控原因,但他始終沒跟第二個人坦白過。
“這麼說,一共是兩腳嘍?”閒閒散散,遲平涼進兩句風涼話。
“別提了,不管幾腳,這件事足夠我後悔一輩子了。”
“小弟,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
“喝,憐香惜玉?遲大哥,你沒見過小文,不知道她的厲害哩,她強悍的,嘖嘖,你沒看到她平時對我擺出的那副刁蠻嘴臉,死要錢,偏又靈得很,那兩腳,你知道我們花了多少錢才擺平哪?”幸好是老哥出的錢,嘿嘿!
“真有那麼蠻橫的女人?”遲平涼聽出興致來了。
“對呀、對呀,你絕對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女人,又霸道得很,偏那個腦袋機靈過人,槍舌劍絕不輸人,拚死都要佔到贏家的位置。”
“強介,你也認同小弟的話?”
“這的確是她的個。”點著頭,石黑疆介出淺淺的愉悅。
其實,小文也有她溫柔的一面,公敬沒發牢騒,他並不自覺,但當公敬劈哩啪啦的扯上這麼一大堆,他才赫然頓悟,原來,她的溫柔只為他。
她的溫柔,細細品味,更揪人心肺、悸人心神。
“這些,不也是她引你的地方?”石黑疆介瞪著遲平涼。
“怎麼,我說錯了?”唉!
“你沒說錯。”黑眸裡注入了暖暖的柔情,面對多年的好友,石黑疆介承認了自己的情歸屬。
一開始,千方百計將她移到本的計策的確就是別有用心,差別在於,他是無心之矢,怎知冥冥中,心境跟著緣分起了變化,原本事件的男主角該是弟弟才是,料不到竟在不知不覺中兄弟倆易了位。
就算沒有小遲的挑明指出,他也早隱約悟到了一件事,對她,他算是無條件舉白旗投降了。
自院子繞過東翼後側的廂房,純粹是為了不想讓屋子裡的那些人逮到,令兒個,蔡含文總想自己一個人靜靜地,什麼都不想,也什麼都不去理會,所以她特意多走了些路回房,不想經過大廳去撞見那一群人。
誰知道,他們卻聚在那個權充起居室的廂房裡聊著,語氣清清閒閒。不是存心,但開敞的房門很輕易地就將他們的對話傳了出來。她的腳步輕,沒引出什麼聲響,所以,他們談話的內容也更聽得分明。
不想去聽人家窮扯八卦,撇了撇嘴,蔡含文正待悄然無息的撤退,卻在這個時候聽到自己的名字,原來方才閒話了一大堆,主角正是她。
沒來得及聽到起頭,卻難過的捺不住子等他們發表結論,揣著惶惶然的怔仲,蔡含文家遊魂似的退場。以為在傷心茫然中,自己已然走了好遠的一段路,誰知道待茫然的腦筋稍見清澄,不知何時,她人竟又回到了之前杵坐了大半天的桃花樹下。
一雙腳微顫,痠痛發漲,像不是自己的,卻絲毫不減地讓她清楚的受到累疲了的腳跟與僵硬的小腿肚。好想立即尋個石塊坐下,順便撫著疼痛的腳,可是這些雜碎瑣事竟全都比不上殘留在耳膜轟隆作響的幽然回聲。
方才,她聽到了什麼?石黑兄弟跟一個陌生男人抱怨著她在個上的缺憾!
嗤,是沒想到那兩兄弟竟也會有碎嘴的好興致,在她背後說她的五四三聊得那麼起勁。反正人的一張嘴,除了吃、就是說,她不該那麼在意的,可是,偏她該死的在意,她不但在意,而且很在意。
那些話冷不防地教她聽進了耳朵、嵌進了心裡,教她分外傷心難過,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彷彿口的部位絞著難言亦難抑的痛楚,冷咻咻地寒意襲上她全身,又酸又痛的蔓延到四肢百骸。還以為自己多有人緣哩,誰知道,原來都只是個。
向來,雖不敢自認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女孩,但總認為多少尚屬善良人種之一,誰知道在他們口中,她卻像是個驕縱、霸氣、不講理又貪婪的女人,原來、原來她竟是如此的惹人嫌而不自覺,呵,她真是教自信給矇蔽了心眼。
傷的兩行清淚俏俏滑下頰,愣割眼,她盯著頭頂的桃花枝幹,腦子一片麻意。本果真是個不適合她生存的國家,來到這裡不過區區數個月,她已身心俱傷,而且傷得夠重、夠深、夠徹底。
隱約中,似乎聽到大宅的方向傳來石黑疆介喚她名字的聲音,不假思索,她迅速的退開,閃著身子衝向後門,著氣,不敢往後瞧,直到跨出後門,輕輕帶上門,這才將虛軟無力的身子倚著門。
她沒辦法面對他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衝擊給襲潰了全身緊餘的力,一時之間,蔡含文無法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用一副坦蕩蕩的神情面對他們,她辦不到!
沿著巷道走著,走了十來分鐘,尋到一處電話筒,她撥了石黑家的電話號碼,繃著情緒,儘量用最平和自然的聲調告訴涼子她不回家吃晚飯了。
或許,涼子覺到些什麼,但她沒多問,只是關心的囑咐她要早些回家。而“早些回家”這四個字又害蔡含文酸了心、紅了眼眶,走在街道上淚水不斷,拭了又拭,偏怎麼也止不住它們的竄。
涼子說得沒錯,她真的是該早些回家了,回臺灣的家,那個有爸爸、有媽媽、有親情,沒有傷心的家。
蔡含文一個人遊蕩在鎮上的每個角落,走累了,就縮在公園的溜滑梯下發怔,任由涼意一波一波的湧上全身,直到夜深了、行人漸消、車聲漸歇,她蒼白的臉孔木然著,慢慢地往回走。
家,暫時歸不得,而她只能回到這個有著他與傷心的地方。
在東翼廊下,她遇到涼子“我回來了。”她輕輕啞啞,像幽魂似的嗓音透著蒼涼。
“累了?”仍是什麼也沒問,舉起枯乾的手輕滑過她的頰,涼子發出一聲輕喟“去睡個覺,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黯然地點點頭,她靜靜地進了房間,靜靜地拉攏房門,靜靜地將身子軟軟地縮向房間的牆角。
不知道時間是怎麼滑掠,只知道沉沉的夜,冷風悽悽,門外,響起了幾道猶豫的腳步聲。
“噓,她大概是睡著了。”
“這麼早?”石黑公敬不太相信。
“涼子不是說她這幾天都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就讓她睡吧,反正明天再介紹小遲給她認識也可以呀。”
“可是…”石黑公敬總覺得怪怪的。
上午出門瞧見小文時,她給人的覺是情緒相當低落,待接了遲大哥回到家,也一直沒見她出現,連用餐時間,她人也不知何時溜到外頭,只是一通電話告訴涼子她不趕回來吃了,林林總總的大小線索,頗令人猜疑。而今天晚上,她也未免太早上睡覺了吧!
“別吵她好眠了,就讓她睡吧。”輕拍了拍石黑公敬的肩膀,石黑疆介放輕腳步,有些悵然地旋身離去,其實,他也很希望今天能夠見到她的面。
蔡含文沒有在房間沉睡,回房後就杵坐在牆邊,任深幽的暗覆蓋整個人,隔著扇紙門,只覺得皎潔的月光似乎在唉著她…
輕悄悄地,她拉開紙門,沒有費事尋室外鞋穿,光著腳丫子,她遊魂似的尋到寂然無聲的桃花樹下,靜靜地將身子倚靠著樹身而坐。
天,細細紛紛地灑著淚水,為大地萬物綻放的生命,彷彿也為了她悲悽無奈的千般萬種紛亂的情緒。
奇怪,明明就是烏雲蔽天,方才怎麼會以為是明月皎潔呢?
沒有著外衣,她只有一件薄軟不足暖身的浴衣,有點冷,但身體很累、心情很倦,整個人已沉甸甸地失了動力,這徹骨透心的沁涼寒意,就不足掛齒了。
坐了一夜,她也淋了一夜的雨,雨絲不大,始終是這麼綿綿淺淺的擾人心憂,更揪得人心苦難抑。
直到天際初白光,蔡含文才緩幽幽地晃回房,連溼透的發也沒心思去拭乾,就著溼濡的衣裳,她躺在乾舒適的被窩裡,睜著乾澀的眼,盯著外頭的院子,依然是失了睡意。
至此,她不得不對自己的心承認,果真是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