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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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只要那個開車的男人,他掉轉車頭,我看著他飛快地急駛。我聽到那人一邊開車一邊講電話:“接到了,很順利…好像沒尾巴…他沒傷,他帶的那個人傷得重…我不知道…”車開了大概20分鐘,突然煞住,司機只對我說了兩字:“換車。”他幫我把一陣昏一陣清醒的小海抬下車,我看到了一輛奔馳的越野車停在旁邊,當我拖著肖海往車上爬的時候,我吃驚地看到老孃坐在裡面,她好像和我一樣驚訝,瞪著眼睛看著我和小海上了汽車。
“坐到後面去”老孃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不行,他不行。”我看著小海對老孃說。我抬頭,老孃正凝望著我。她沒再說話,自己費力地挪到第三排的座位。車內死一般地寂靜,汽車正飛奔著。
“小武,你的腳怎麼樣了?”開車的老陳問。
“我的腳?我的腳怎麼了?”在我回答完他的問題時,我才醒悟過來他問話的原因。我看著懷裡昏的小海,忍受著讓人窒息的沉默。終於我開口問:“媽,你怎麼來了?你咋冒這險呀?”老孃沒馬上回答我,片刻之後,她慢慢地說:“我大兒子生死關頭,當媽的什麼險都會冒的…”我轉過頭與老孃含淚的雙眼對視,我聽到她繼續說:“我這幾個月沒睡過一個好覺,急得我從前天到現在吃不進去一口飯…”我連忙把頭轉過來,剋制著自己的情緒。老孃沒繼續說下去。又過了一會兒,我開口問:“陳叔,我們現在到縣城了嗎?”
“早就過了。”
“下一個縣城還多遠?”我立刻緊張地問。
“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咱們就到江市了。”我鬆了口氣,說:“馬上找江市裡的醫院!你認識嗎?”老陳沒回答我。我聽見我老孃緩慢卻有力地說:“小武,你別犯混!搜捕你的通輯令估計早就到了各醫院,他要是槍傷就更不用說了。除非你不想活了。”
“可他現在血止不住,還在,如果不去醫院他就死了!”我沒有經過思考地和老孃爭辯。老孃又是沉默,但她很快回答我:“到了江市,你跟我還有老陳坐船走,大慶帶他去醫院。”她說著一指前排右邊坐著的保鏢。我看著老孃探起身,她望了望我懷裡的小海。
不到50歲的老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雖說近來面相見老,但依然風韻的眼睛向我投來冰涼的目光,那目光裡隱藏著殺機。我肯定她會吩咐大慶在小海的心臟上補一槍,然後把屍體仍到哪個水溝裡,再告訴我肖海死在醫院了。
“媽,我一個人帶他去醫院,你們先走。如果我被警察抓住,我保證不連累任何人。”
“你再被關起來,媽不會再救你了,也救不了你了。”我媽悲哀的聲音傳到我耳朵裡。我沒有回答老孃。
“小武,聽媽的話,把他給大慶。他帶著槍傷,渾身的血,又是在我們人生地不的環境,他會害死我們大家的。”
“他救過我,為我差點送了命…我求你了,媽!”我叫媽的聲音很大,透出焦躁,近乎哀求。
“為你差點送命?這手下的兄弟為你已經把命送了的也是一個兩個了!五年前事你都忘了!”老孃開始衝我吼。
“他們是為了錢,不是為了我。”
“那他是為你?!這個人是為你?!他憑什麼要為你送命?他是你什麼人?!”老孃有點歇斯底里。我再次轉過頭看她,她瞪著驚慌甚至恐懼的目光望著我。
我沒有回答她,我也沒躲避她的注視,我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告訴她,請她能明白原因。接著我看到老孃瘋了似地撲過來,用她纖細、柔軟的手在我的臉上摑了兩把。
她那兩掌不會給我這麼厚的臉皮帶來任何疼痛,但我從未見過的,她失態的在我頭上臉上又打又撓的樣子,讓我的心疼得厲害。
老陳和大慶的勸阻聲並沒能使瘋了一般的老孃停下來,可我不自覺地躲閃讓懷裡的小海大聲呻。我媽終於住了手,她也向小海望去。我抱住他,用手捧著他的面頰:“海,哥在呢,你怎麼樣?”他面如死灰,用痛苦的聲回答我。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棉襖全溼透,連我的上衣、棉褲也被鮮血打溼,粘呼呼地貼在我的皮上。
血腥的味道讓我的心往下沉。我向窗外望去,寬闊的馬路和兩邊林立的商家,我知道江市到了。我對老陳說:“馬上開到醫院去!”
“你休想!去江邊,船早就等在那裡了。”我媽說。
我看看懷裡的肖海,把他輕輕放到座位上,我聽到他“哥…李小武”的夢囈一般。我從書包裡掏出手槍,用槍口頂住老陳的頭,說:“去醫院,把我們放下你們去江邊。要不我自己動手把車開過去。”透過汽車的後視鏡,我看到老陳驚異、恐懼還有憤怒和鄙夷的神情。
與此同時,我聽到大慶打開手槍保險的聲音。老陳用平靜的聲音說:“小武,你別鬧了。你知道你媽有多不容易嗎?大小子那裡吃緊,他越害怕越想快些搞掉你,現在他又威脅你媽。”我曾對自己發誓,如果我能活著,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我那個大哥。但現在我只能先救小海。我緘口不語。老陳又說:“看這樣好不好?咱們把這個人放到醫院門口,醫院發現了會救他的。”
“不行!”我和老孃同時喊。我知道現在的醫院裡如果沒人付錢,他們會眼見著肖海死去,也不可能盡力救他。我聽見老孃厲聲呵道:“老陳你糊塗了?他很快會被警察發現,他們會繼續追小武,而且知道咱們到了這裡,那時我們一個也跑不了!”老孃接著說:“小武,我真沒想到你為了一個…一個…竟能用槍著從小看你長大的陳叔,能不顧媽這幾年盼你,等你,為了這次行動花錢,心,投入了多少力,還冒險來接你…別說他是個男的,她就是個女的,你值得嘛?你太自私了,太沒人味兒了!”老孃雖然強作鎮靜,但我聽出她痛的,發抖的聲調。我心裡如同被人拳打腳踢,陣陣發痛,但沒有時間讓我更多的考慮,我只有一個選擇。
我說“媽,我不能看著他死在我懷裡卻不去救他,那樣的話,我才是沒人味兒呢!”
“我要是不同意呢?大慶的槍可對著你呢!你是不是要用槍對著你老孃呀?”我搬動手槍保險,說:“老陳死,我死,肖海也死,讓大慶帶您回家,我還真不放心您一個人走。”
“小武!你怎麼為個男人發瘋了呢?!你怎麼連命都不要了呢?!”那是老孃的哭叫聲,我閉上眼睛,狠狠地咬咬嘴,一把抓住老陳的頭髮,手槍用力戳著他的後腦,說:“三分鐘之內你到不了醫院,我就打死你!”車內沉靜了足一分鐘,我聽到我媽冷靜地對每個人命令道:“老陳,把他們送到醫院!大慶,你的槍收起來!小武,你轉過來看著我!”我關掉保險,轉過頭去。我媽的眼睛讓我回憶起許多年前,她扔下我離開李家的情景,那完全相同的目光…冷漠、絕決、殘忍。
她一字一句地對我說:“小武,從你帶著那個人離開這個車時,咱們母子的緣份就到頭了,不管你活著還是死了,這是你我今生最後一面。”我用沉默回答老媽…我將手機、槍都留在了車裡,我預我們已經不需要那些東西了,我也不能讓這些東西給老孃都帶來麻煩。我聽見老孃說:“你們把監獄的衣服都換下來,把這個拿著,或許…或許對你們還有用…”我媽含淚把一疊錢遞到我手中。我抓住錢,剋制自己將淚水盡力留在眼中。***凌晨三點時的醫院裡相當寂靜,我連抱帶拖地將肖海到急診室。起初只有兩個護士,過了一會,一個醫生皺著睏倦的眉頭走過來,不耐煩地問我:“咋整的?是打架還車禍呀?”
“打架,他們有火槍,打在肩膀了,好多的血。”我焦急地邊說邊撤開肖海的衣服。我看著又來了一個醫生,幾名護士,他們將我拔到一邊,在小海身上忙碌著,說著血壓、心率什麼的。
那個最初接下肖海的醫生將我叫到辦公室,他邊寫著單子邊問我:“你帶多少錢?他這情況押金至少一萬,馬上要手術,人造血漿靜脈點滴,可能還要用新鮮血,光用庫血約莫不成。”
“他能救活嗎?他會不會死啊?”我亂成一團的腦子裡只想出了兩個問題。
“不好說。”醫生回答:“你要是錢不夠回去取一下。”我慌忙背過身翻出那一疊四人頭的錢,從中出兩張握在手裡,對醫生說:“我帶的足夠,我這就去錢,您現在就給他輸血,求您了,求您救他!”我在說最後兩句話時一把握住醫生的手,將手裡的鈔票放入他的手裡。那年輕的醫生略微遲疑了一下,臉騰地乏起紅潤。他握住拳頭的手猶豫著,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他馬上對我說:“別擔心,情況還不是太嚴重,還有救。”等我們回到搶救室,那裡已經聚了不少的人。我看到小海身上著管子,我呆立在那裡,看著醫生們說著什麼,爭論著什麼。
後來他們漸漸散去,那個跑前跑後的年輕醫生拿來個單子讓我簽字,我不想去看那上面寫的手術風險經得家屬同意的字樣,我要小海活著。
醫生問我病人的姓名年齡,我說他叫薛勇,今年19歲,正上大學。醫生又對我說應該通知病人的父母,我說他父母遠在海外,他只有我這麼一個朋友。
後來年輕醫生給我指了指瘦臉的中年男人告訴我那是手術主刀,可能也是薛勇的主治醫生,技術在醫院裡是有名的好。然後他給我使眼。我被年輕醫生領到一個雜亂的地方,到處都是更衣的櫃子。
過了不久,瘦臉主刀進來,我馬上自我介紹一番,然後同樣的方法將1000塊錢在他手裡,他悄悄收下了。瘦臉醫生用一種很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問:“你不是當地人吧?”
“我出差來看看我這個朋友,沒想到出這樣的事。”我回答。
“…你幫他辦了住院手續,趕緊走吧…”他遲疑著言又止。從他深邃的目光裡,含糊的語句中我清楚地知道了隱藏的潛臺詞。
“我就全拜託您了!一定救救他,他才19…”
“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業。他應該沒大問題,虧你送的還不算晚,否則真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