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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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正常,因為所有葉子都差不多。"
"後來呢?"
"第二天我把她送到單位去上班。"
"她在哪兒?"
"在一個廣告公司。"
"後來呢?"
"再沒有音信了。"
"我又往她們公司打電話,說她已經辭職走了。"
"真是個怪人。"我和陸然吃了一口袋開心果,剝開的殼兒扔得滿茶几都是。陸然從書櫃裡拿出一本相冊,裡面是很久以前我們剛認識時照的相片,於是我們看到了很多恍如隔世的一群人,有陸然、華楊。劉欣,辛小野,老x,還有阿萊,還有好多好多其他人,照片上的人大都笑著,也不知當時是什麼原因讓大家笑出來的。
22793年到來之前我去買了一件皮夾克,準備穿著它接新年。劉欣和華楊去外地演出,據說可以
到一筆可觀的收入。陸然去了西藏,據說要在那裡思考一些問題,他把車留給了我。至此,偌大的一個北京市竟找不到一個可以一聊的夥伴,叫我
到十分沒勁,乾脆哪兒也不去,躺在
上看新年晚會。
大約10點多鐘,電話響了,我去接,問了幾聲那邊沒人回答,我以為是對方電話壞了,就掛上了,離開電話機,重又倒回上,剛躺下沒半分鐘,電話鈴又響了,我懶得去接,直到鈴聲響到第三遍,才從
上一躍而起,接了電話,話筒裡有十秒鐘沒聲音,我正要掛掉的當口,忽然,一個
悉的嗓音傳來,是阿萊。
"新年好。"
"新年好。"我這麼回答她。
"新年好。"她又說了一遍。
"你在哪兒?"我問她。
"在——"她停頓了一下,然後就像下決心似的告訴我,"在家。"
"幹什麼呢?"
"看電視。"談話陷入困境,我幾次試圖說點什麼,可是無濟於事,頭腦中空空如也,那邊卻沒有放下話機。
"想不想去——"說到這兒,我有點猶豫,話筒裡傳來新年晚會一個歌星的歌聲,"去外面兜兜風?"電話裡出現一陣沉默,接著是阿萊慣有的聲調,"行。"
"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還住在老地方嗎?"
"對。"
"你那裡人多嗎?"
"沒人。"
"我去找你。"
"我等你。"
"那——就這樣?"
"就這樣。"隨後的幾十分鐘我是在不安中度過的,我坐在沙發上,想象著阿菜先跟她父母編一個謊話,然後穿衣服,穿鞋子,然後下樓,然後走過她們家樓前那段窄窄的瀝青路,然後走到亞運村郵局,然後向兩邊看看,過馬路,然後站在路邊打車,過年的車很不好打,她站在那裡左顧右盼,終於一輛出租車出現了,她伸出手,胳膊在空中上下划著,出租車停住,她鑽進去,一直向南開,離我這裡越來越近,過了安苑北里,過了小關,過了安貞裡商場,過了安貞橋,過了北京五金工具廠、甘水橋、蔣宅口、地壇,又繞著安定門橋轉一圈掉頭,然後一直到我的樓下,這時我忽然發現自己鬍子也沒刮,穿的衣也不合適,連忙起來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匆匆收拾一下屋子,洗了洗臉,颳了鬍子,又把方糖和咖啡找出來,一切就緒之後,我坐回沙發,心咚咚地跳,隨後,我緊張不安地跑到樓道里,看看電梯是否在運行,又返回屋裡,燒了一壺水,然後站在屋子正中看電視,我站在那裡,對晚會節目視而不見,心裡再一次計算阿菜從她們家來這裡的時間,這時廚房的水開了,哨音刺耳地響起,我到廚房關掉火,忽然。外面傳來敲門聲,我猶豫了片刻,答應了一聲"來啦",跑去開門,門口出現的正是一點沒變的阿菜。
228阿萊是笑著走進來的,她的頭髮又長長了,穿了件長到腳踝的皮大衣,繫了一條有著咖啡暗花底的大圍巾,揹著一個皮包,進來之後四下環顧良久,然後把包住她以前經常掛的衣鉤上一掛,脫掉大衣,摘掉圍巾,坐到沙發上,眼睛望向電視,我去廚房衝了兩杯咖啡端過來,阿萊往自己的那一杯裡扔進一塊方糖,用一把小勺輕輕攪動。我坐在她對面的一張椅子上,不知不覺把剛倒的一杯咖啡喝了進去,連糖也忘了加,咖啡的苦味半天才從舌頭上泛出來。
阿萊坐在沙發上,顯得很平靜,淺棕羊絨
衣伏貼地套在身上,脖子上是一條不
不細的項鍊,下面的墜子埋在裡面,看不見,褲於是深灰
呢子面料,中間有一條細細的若隱若現的褲線,頭髮在後面用一條綢子手絹扎住。她抬起頭,我們的目光在半空裡相遇,又各自低下,屋子裡是單調的電視中播出的小品,我們倆各坐茶几一頭,要說的話一大堆,卻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