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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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的老師來過了,青絲已成華髮;昔的戰友來過了,青壯已成暮年;昔的隊伍也來了,重案二隊的整編方陣,在蒼莽的青山松柏之間,留下了對前輩最誠摯的禮敬。
馬秋林眯著眼,看著邵萬戈帶著的二隊,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輕聲唏噓唉嘆,餘罪和鼠標一左一右跟著他,老馬舊地重來,慨一路不斷:“…邵兵山是二隊犧牲在任上第一位副大隊長,前後一共有五位同志殉職,不管誰看也是一支光榮的隊伍啊,不過事實卻和想像有很大差異,全省刑警的標杆,市局直屬重案大隊,省廳掛牌的單位,一個大隊長的任免需要通過廳長的簽署啊,長年在高強度、高壓力下工作,真不知道是對事業的忠誠,還是對人的摧殘;可對付那些惡犯罪,又迫我們警察不得不這麼做,嘖…
老馬慨著,也許只有跳出這個圈子之外,有一天才會看得更清楚,鼠標笑了笑道著:“咱們警察從來就不受勞動法保護。”
“一邊去,不包括你這個懶漢。”馬秋林手一拔拉,鼠標捂著腦袋,嘿嘿傻笑了,餘罪也笑了,看著眾人簇擁著送走老校長時,他奇怪地問著:“邵兵山犧牲,老校長怎麼歸咎在自己身上,難道…這中間也有什麼故事?”
“呵呵,有,邵兵山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上學的時候就愛打架鬧事,快畢業的時候闖了個大禍,一幫警校生和太鋼工人打群架,把對方一位打成傷殘了,夠得上刑事案件了,校方的處理意見,開除肇事的邵兵山。”馬秋林道,臉上是一種很怪異的表情。
“哇哇,看來警校於仗是傳統啊。”鼠標愕然道。
“那後來呢?”餘罪好奇了。
“老校長一直覺得他是好苗子,而且出事他是一個人攬到自己頭上的,保全了其他同學…他抹著臉出面,給了受害方一大筆賠償,把這事按下去了。”馬秋林道。
“沒有開除,循私了?”餘罪問。
“嗯,那時候正組建重案隊,組建一年減員了一半,廳裡每年都朝學校要學員,老校長就把揹著處分肆業一年的邵兵山扔到重案隊了,讓他於出個樣子來再回學校拿畢業證…他也很爭氣,不到五年就到了副大隊長的位置,可在位置上不到五個月,就出了那事…”馬秋林道著,一股子莫名的悲嗆襲來,即便他從警幾十年,仍然忍不住老淚縱橫,唏噓地抹了抹眼角,回頭一眼,悲慟地、聲音顫抖地道著:“可憐吶,炸得沒留下個全屍,都說惡貫滿盈才有橫屍街頭的報應可他是個警察啊,難道還做過什麼該遭天譴的事?”馬秋林狀極悲愴,不時地抹著老淚,溼了手心,溼了袖角,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跟著馬老拾階而下的餘罪,心裡越來越多地充著一種動,最初他知道這個故事時是動,之後知道是憤怒,今天知道一個高大全形象後是這樣一個渺小而真實的人物時,那股子動卻有增無減。
他一點也不高大,他只是在盡一個警察的職責,也許他並不知道,那一次盡職需要以生命為代價來完成,可他完成了,那怕就因為一時的熱血衝動,他畢竟完成了。成了豎在所有警察心裡的豐碑。
“…後來吶,老校長就把兵山的殉職一直歸咎在自己身上,這就是他一直在向你們強調的,他希望他的學生裡不要有英雄,一個英雄給他周圍帶來的除了榮譽,還有不堪重負的悲痛;可他又不希望都成了蠅蠅苟苟、貪生怕死、不敢身而出的懦夫…這個矛盾讓老校長糾結了幾十年,恐怕沒有能解開的一天了,黑白之間,怎麼可能有溫柔和妥協。”馬秋林道,看著被眾人攙進車裡的老人,他如是評價這位,從沒有抓過壞蛋,卻聞名全警的師長,那評價,又何嘗不是如此地矛盾呢?
從松柏成列的臺階下了園門口,許平秋在招呼著司機,把幾位外地來的同行,包括馬秋林請上車,那一輛即將開車的支援車嚷著餘罪和鼠標,看到許處長走向兩人時,大嘴巴的李玫一緊張,不敢喊了。
“你們倆。過來。”許平秋一招手,很不客氣地嚷著,像叫服務生。
鼠標顛兒顛兒跟上來了,卑躬曲膝地諂笑著:“叔,什麼指示。”餘罪一看老許這黑臉就尼馬來氣,很不情願地走上來,站在他面前。
“嚴肅點。”許平秋訓丨了鼠標一句,手指點點,問著餘罪:“告訴我,今天有什麼收穫?”
“收穫?”餘罪怔了下,然後怒了,大過年的,把老子支援組的名頭給捋了,再拉這兒來教育教育,這算什麼鳥事,即便他心裡有所觸動,臉上也是絲毫無所見,搖搖頭:“沒有。”
“你呢?”許平秋問鼠標。
“我有。”鼠標巴不得這個表現機會了,嚴肅地道著:“我的身心經歷了一次洗禮,我覺得先烈們太不容易了,有一天我也會像他們一樣,做一名忠誠的戰士。”這話聽得許平秋有點牙疼,就鼠標這警姿站得,肚子往前凸了一大塊,他手拿著手包,拍拍鼠標的肚子道:“先減了肥再吹牛啊,你到全警看看,你這麼胖的警察,有幾個?”
“也有吧,市局、省廳裡,比我胖的領導多了。”鼠標得瑟地道,餘罪噗哧一笑,許平秋的手包啪聲直接掃標哥袋上了,標哥弱弱扶正警帽,不敢犟嘴了。
不過鼠標說的也是實情,許平秋想發火也發不出來了,反而被逗得眉眼笑了笑,又回頭和餘罪說著:“你要正確對待總隊的這次安排,在支援組,等於你永遠在後臺,後臺可是很小的舞臺啊…我看啊,那麼小的臺子,容不下你這麼大個名角啊,你該有個更大的舞臺。”餘罪笑了笑,寧願以笑敷衍,因為你真不知道這許老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沒吭聲,許平秋回頭看了眼整隊而下的二隊刑警,他又笑著問:“你真沒有一點收穫?難道今天沒有一點觸動你的東西。”應該有,許平秋知道,每個人都是心裡最軟的地方,警察也不會例外,每年這一次教育是很必要的,對於警察,這是一種使命的召,是一種心靈的震憾。
“有。”餘罪睥睨地看著老許,突然泛起了一個收穫。
“是什麼?”許平秋好奇了。
“我發現,您和王少峰副廳長,不是政敵。”餘罪道。
“當然不是,工作方式的不同,治警意見的分歧,永遠到不了敵對的立場。”許平秋道,有點愕然了。這傢伙的看問題角度和別人真的不同。
“我看到那位王芙女士見了你很不自然。”餘罪突然吐口了,許平秋黑臉一糗,餘罪刺著:“我的意思是,你們不是政敵,而是情敵…這就是我的收穫,你我說的啊。”刷地許平秋一揮手,包向餘罪扇來,早有防備的餘罪一後仰身,吧唧,哎喲,正偷笑的鼠標遭了無妄之災,捂著腦袋,警帽飛了老遠。
他愕然了,卻不敢罵人,不服氣地道著:“為什麼總針對我?太欺負人了老許氣得凸眼豎眉,可偏偏二隊那些警員們越來越近,這飈是發不出來了,餘罪退了兩步,保持著嚴肅的態度,看著領導出糗,這不把鼠標當靶都不行了,許平秋一指地上:“撿起來。”詐著鼠標檢起警帽,又訓丨著鼠標整理警容,然後又黑著臉斥了鼠標一句:“吃這麼胖,像什麼樣子?不把體重減下來,就到基層待著…你們倆都聽好了,再敢沒有命令擅自出警,有你們好看的,再敢帶隊抓賭,我先撤了你們,指導員、隊長當得不舒服是吧?郊區可是缺戶籍警啊,準備好,這邊下課,那邊就能上啊。”訓丨了幾句,揹著手,保持著領導的儀容,頭也不回了坐車上走了。
“哎呀媽呀,這尼馬也太黑了,抓賭的大頭還不是被總隊支隊拿走了。”鼠標氣著了,深為自己受的傷不值了,餘罪卻是拉拉他,示意著二隊那於刑警,正看笑話呢,鼠標一回頭,嗯,不少人看到他挨批的笑話了,他回頭憤憤地看著餘罪,惡狠狠道:“你怎麼越來越了,領導那私事你也想嚼舌頭“我就看不慣他那得瑟樣,老想揪著咱們於這於那。”餘罪道。
“得,以後少來找我,別尼馬真被你害得查戶口去。”鼠標翻臉了,要和餘罪決裂了。
那幫看笑話的做著鬼臉,換了鼠標一堆白眼,不得不承認二隊這個紀律隊伍還是相當有觀的,悄然無聲地出了園門,各上了車,駛離了這裡,已經升任副大隊長的解冰帶著一隊人,邊商量著什麼,邊上了警車,一切紀律嚴明,各行其是,比莊子河刑警隊那一窩蜂抓賭的水平,可強上不止十倍百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