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怒至顛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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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周文涓佇立的好久,她有很多話想對這個男孩說的,可每每見面總是開不了口,她在想,發生的事情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也不知道他不得過來。
一定能,她在想,一定能,在她心裡,他是無所不能的…
問過了駱家龍才知道確切的醫院的病房,嫌疑人的定位就是駱家龍做的,電話里老駱現在都心虛了,那個抓捕太過倉促和野蠻,已有人在網上曝這個奇聞了,虧是便衣,又拍得不清楚,要穿著一身警服的話,怕是難逃此劫了。
這件事查到這裡已經是昭然若揭了,一個標準的家族式的黑生意,有人負責收購賊贓,有人負責拆裝翻新,有人負責市場銷售,賈原青的司機是小股東,據他待,賈政詢才是大股東,利潤究竟怎麼分配的餘罪還搞不清楚,不過像所有手腳不乾淨的商一樣,他肯定拉了一群人下水,否則就不會賈政詢的兒子,明目張膽地收贓,還屢屢逃脫打擊;否則也不會有北營那個並不掩密的銷贓窩點,能存在這麼長時間,裡面幹得時間最長的工人,已經四年多了。
監獄、羊城、單位,經歷了很多事,有些事他已經學會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社會上混,稜角是遲早要被磨平的,不管你是不是警察,他已經變得很圓滑了,工作上就偷耍滑,看到什麼說情的事也當不知道,就像馬秋林一樣,他覺抓得賊越多,唯一的成就就是不斷提高這些賊的反偵查能力而已。
罪與罰,總是一個可以容忍的平衡存的,罪永遠不會消失,罰也大多數時候不會公平,費那勁幹嘛?他現在甚至連那個不知名的女賊都不恨了,如果放在那種生存方式上,他覺得自己沒準比女賊更狠一點。
他有氣無力地爬上了樓梯,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過了晚十時,醫院裡人跡已稀,到了病房所在的三層,一間是鼠標和大,兩人已經睡了,他沒有打擾,又過兩間,透過小窗戶,他看到了上靜靜地躺著的二冬,躡手躡腳地推開門,他忍不住想看看兄弟怎麼樣了,中午剛從重症監護轉移到普通病房,駱家龍說了,沒捅到要害,可三稜刀的傷口很大,有點失血過多,差點沒搶救回來。
昏暗的病房裡,李二冬靜靜地躺著,餘罪看著他,他在想著,那個驚魂的一刻,他想到了什麼,居然死死的抓著嫌疑人不放,直到捱了兩刀,那個情況,如果讓餘罪處理,他會先把嫌疑人打昏,然後自己快跑。
“你來了…坐吧。”李二冬虛弱地,輕輕地說話了,嚇了餘罪一跳,不過他驀地笑了,笑著道:“居然沒睡著?”
“白天睡了一天,那還睡得著…好多同學來看來了,我覺得真幸福。”李二冬輕輕地道,生怕被人聽到一樣,餘罪拉著椅子,坐到了他的身邊,握著還輸著的手,小聲道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當然幸福了。”
“你看我受傷了,開始說人話了?”李二冬對餘罪的口吻有點不適應。
“那我換換,你可真尼馬蠢,不能自己先跑呀,非捱上兩刀?”餘罪換著口吻道,張著笑著道。
“沒防住,誰可能想到那些有那麼大膽。”李二冬輕聲道。
“哎,給我講講,昏的時候,離死亡最近的時候,你是什麼覺?”餘罪問,他知道,警校這幫悍兄匪弟,需要這種葷素不忌的語氣。
“都昏了,還覺個,一醒來就看見護士了,那個護士就像駱家龍給下載的那些片子裡的制服妹,真他馬水靈…”李二冬道,聽得餘罪笑得直顫,笑著問著:“都那樣了,你狗還想女人?”
“那我不想女人想什麼?我說想你,你信呀?”李二冬道,這麼質樸的話,讓餘罪一下子想起來了,昨晚他和林宇婧在溫柔鄉里的時候,也是什麼都不想,他有點慚愧無語,輕輕摩娑著李二冬枯瘦的手,他二冬卻是想起什麼來了,更小的聲音道著:“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答應我,不許告訴鼠標。”
“嗯,什麼秘密?”餘罪問。
“今天的暗戀的心上人居然來看我來人,我心裡特別動。”李二冬道,這等心事,怕是很艱難地說出來了,而且絕對不能告訴鼠標那個漏嘴。
“歐燕子。”李二冬道。
“那你快好起來,好起來去追她呀。”餘罪道,警校的女生稀缺,估計那個女生也有這麼幾十個暗戀者。
“我想好了,就像你那樣,抹著臉去追,要不他媽那天命都沒了,還要臉皮幹什麼?”李二冬道,餘罪可沒想到自己成了他的榜樣,笑著撫著他的手,鼓勵著,李二冬談興頗濃,又是手動動餘罪,問著一個更深刻的問題:“餘兒…你說,男人和女人幹那事,究竟是一種什麼覺。”
“你以前不是談過對象,不會沒幹過吧?”餘罪小聲問。
“說件事,你不準笑啊,其實我還是男處呢,我特別想知道那種覺…”李二冬虛弱地道。
餘罪笑了,不過馬上笑得眼睛發酸,他撫著兄弟的手,輕輕地道著:“覺很好…比你擼那種好覺,一千倍都不止,當一個你喜歡的女人為你寬衣解帶之後,那是一種巨大的成就;而當你覺兩個人幾乎溶為一體的時候,那是一種妙不可言的覺…你在想什麼,好像她都知道,她在想什麼,好像你也都知道…美的,等你好起來,我幫你泡妞去,我陪你打刀塔去…”餘罪輕輕地說著,把李二冬削瘦的手放平了,此時他想起了昨天的顛鸞倒鳳,那種覺,是如此地美妙不可言傳,他發現無法用準確的言辭形容那種奇妙的覺。可此時的覺卻是一種深深的悲涼,他現在知道為什麼李二冬吼兄弟歌裡無意中吼出來了一句“沒妞、沒錢、誰他媽在乎你”那是用口發洩著心裡的壓抑。
李二冬輕喟了聲,好像無限神往,半晌他輕輕吁了聲道著:“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玩網遊。看得眼都酸,網吧裡空氣都不好。”
“那為什麼還偷機摸空就去?”餘罪不解了。
“代練,在學校的時候就在網吧給別人升級代練,有的按小時算錢,有的按升級算…其實我想攢錢把我爸媽從鄉下接到城裡的…你不知道,我在省城當了警察,我爸媽在老家可驕傲了,逢人就說…平時我有點小氣,老蹭你們的吃喝…你們,你們不會嫌棄我吧…等我好了,我請你們啊,反正也攢不夠房錢,別那天這口氣真嚥了,一件事也沒辦…”李二冬虛弱地說著,手伸手,在昏暗中握著餘罪的手,那手很溫暖,不過卻毫無徵兆地涼了下,是兩滴水跡滴在手背上,他覺到了,緊緊地握了握,沒有揭破那是兩滴淚,很涼,不過手握在一起的時候,卻是熱的…
凌晨四時,淒厲的警報聲劃過了深深的夜幕,一隊警車駛過了勁松,直進二隊,一隊重案隊員押解著兩位剛剛從本省朔州市解押回來的嫌疑人,直接帶進了審訊室。
劫車襲警案出現了戲劇的變化,兩名已經潛逃到朔州的嫌疑人被人舉報,當地警方迅速出擊,將兩人緝拿歸案,確認身份以及核對作案細節之後,星夜兼程送回案發地來了。
邵萬戈和外地解押的同事握手寒喧,安排著休息,同來的還有支隊長孔慶業,送走同行,支隊長招著手,直問著案情,這可就是有點無地自容了,訖今為止,沒有找到真正的兇手,卻讓外地警方把參與作案的嫌疑人給捕到了,偏偏二隊還接了反扒隊員一堆爛事,搗窩點、抓賈政詢,還有賈政詢老婆在11鬧事,一查之下,矛頭直指重案隊而來。
“誰去抓的人?太不像話了,這哪是警察,簡直是綁匪?有這麼抓人的嗎?現在那個女人還躺在11指揮中心,抓賈政詢誰下的命令?”孔慶業虎著臉問。
“不知道,反扒隊抓的,送來了。”邵萬戈小聲道,沒辦法,反正反扒隊都一堆屎了,不介意再抹點“審的有結果?”孔慶業問。
“沒有,他連電單車銷贓窩點的事都不承認。”邵萬戈道。越是大案越不敢上手段,何況僅僅是嫌疑人,更何況這個嫌疑人的關係不簡單,他相信,面前這位領導,是來給賈政詢鋪路的。
“放人…如果沒有證據能證實他和本案有關,馬上放人,集中全力追捕襲警兇手?怎麼,你覺得他快五十了,是那個蒙面襲警的兇手?”孔慶業說得,比邵萬戈想像中直接,他要置疑一句時,孔支隊長又陰著臉加砝碼了:“限期已經下來了,三天,一天時間已經過去了,這種惡襲警案件不迅速找到真兇,我們怎麼向全市同行待?不能淨搞些亂七八糟沒用的…”領導氣咻咻甩上車門走了,那是給二隊臉看的,沒有就這些事查你在抓捕和審訊上的問題,已經是很給面子了,邵萬戈剛回頭準備進隊時,一拔參案的同事已經聚過來了,事情很明白,兇手不會無緣無故去劫車襲警,僱兇作案已經接近明瞭,只需要案件深入一點,很快就會水落石出,而這個變故,打亂了所有部署,邵萬戈看看一干參案的隊員,沒有打氣,卻是很洩氣地說了句:“放人。監視居住。”
“邵隊,不能放,銷贓窩點的事還沒查清楚。這之間肯定都是關聯的。”趙昂川道。
“有人在外面做手腳,恐怕咱們永遠查不清楚。時機不太成,再等等。”邵萬戈道,回頭看著眾人時,獨獨喊了解冰一句,解冰以為隊長有審訊的安排,跟著進門廳時,邵萬戈卻是攬著他走向一個角落,安排了一個讓他也想像不到的任務:“去,想辦法把放人的事,通知反扒隊的人,特別是那幾個敢抓賈政詢的。”
“隊長,那拔人和法盲差不多,告訴他們,不是找著出事嗎?”解冰嚇了一跳。
“不出事多沒意思,要沒點事,上面可就想怎麼捏,就怎麼捏了。”邵萬戈撂了句,不動聲地說著這些話,說完就揹著手走了。
解冰想了想,一直拿不定主意,不過當他看到賈政詢從特詢室裡毫髮無傷的出來時,他一下子想起了李二冬在病上的樣子,沒有比這種你明知道他是幕後兇手,而無法將他繩之以法更窩火的了,於是他咬著牙,做了件很違反自己做人原則的事。
賈政詢被放的消息傳出來了,不獨他被放了,張和順也被放了,理由是證據不足,而且抓捕他們的反扒隊員涉嫌刑訊供,問題很快反應到支隊,市局。
這可是證據確鑿,人家頭上的繃帶還沒拆呢。不過同樣有證據的是那一堆贓車,涉案這麼多人,支隊接案的也一下子頭大了,於是窩點的工人以及租賃房屋的姚向東,成了缺失主謀後的第一嫌疑人。支隊的命令是轉回分局,另案處理。
凌晨六時三十分,被捕的嫌疑人待了襲警的兇手,姓曹,名小軍,通緝令簽發。這個嫌疑人無論從社會關係還是個人生活軌跡,都和賈家風馬牛不相及。動機缺失了,真相被埋沒了。
凌晨七時,伏在邊說了不知道多久,卻睡了一夜的餘罪被電話鈴聲驚醒,他一聽到消息時,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