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與事件以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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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依然是黃昏。

無從知道睡了一剎那，還是一天。

登亨豔美麗的屍首依然柔潤，一樣顏的肌膚，在晚霞掩映下幻出黃金的光澤。

時間把我們遺棄了，我對屍體說。

因為你是黃金鎖骨菩薩嗎。我問屍體。

還是，因為我是黃金鎖骨菩薩？

“那時塵世深重。”我記得青肚子講的故事。美麗的人，自願與世間所有人合，因為那時塵世深重。因為這個人是菩薩。

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原本是男身，有的廟裡供男身觀音，留髭、平。後來就化作女身了。美麗的女子，奇的身世，神秘的死亡，靜靜地在地底下用屍骨證明大願心、大慈悲，當身爛盡。

三千大幹世界，還有多少人靜靜用屍骨證明了自己的原身，而始終沒有人來掘墳破棺，參拜轉為黃金的屍骨，於是永遠沒有人知道，那人真的是菩薩。

菩薩，足怎樣看待塵世的慾，乃決定以身度化世人？是不允許嗎，不允許人世愛？

是不忍心嗎？

是不相信嗎？

是不認得嗎？

是不記得嗎？

還是不捨得？

我望著越來越燦爛的登亨豔的屍首，黃金鎖骨菩薩的男身。想他已經又幻出另一個化身去經歷世人了，封侵雲。而我才經歷了億兆世人的三四而已。

我取過一直擱在地上的，我的沈香木盒，放到媽媽的墳堆前，坐定。翻起了盒中的小鏡，梳起一隻觀音髻，將登亨豔入過侵雲身又回我髮際的硃紅蓮蓬簪子，當中在髻上。

我向媽媽墳堆一拜，媽媽的黃金屍骨在墳裡面，還沒有變化；我的黃金屍骨在我裡面，還沒有變化。

黃昏，整個世界都作黃金了。我開始往塵世行走，這時塵世深重，有的我不允許，有的我不忍心，有的我不相信，有的我不認得，有的我不記得，有的我不捨得。我在黃昏裡一個人走著，在夜與的界在線走，我的左邊出現夜的汪洋，我的右邊出現的太陽，所有我散佈給死亡的金紙，一張一張地陪我回到塵世，左邊的金紙都折成黃金蓮花，一朵一\在夜的汪洋上綻放，右邊的金紙都折成黃金鶴鳥，一隻一隻在的太陽下飛舞；我在夜與的中間綻放與飛舞，所有黃金蓮花的心裡都有我的名字阿嬰，替我被夜的愛慾的汪洋淹沒，所有黃金鶴鳥的身上都有我的名字阿嬰，替我被的愛慾的太陽焚燬；所有黃金的屍骨，俱在水裡與火裡失和寂滅。

我一步一步，往塵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