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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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凝眸哀怨地飛過一眼“難道你不知道女兒家的聲譽是重逾生命的嗎?”宮四先一怔,繼而受不了地向後倒去“好可怕…真是,小孩子別學大人搔首姿,我的眼經不起這等摧殘。”就沒見哪個姑娘家拋媚眼拋得這麼恐怖的,也算是一絕吧…
“那是你的鑑賞能力太差。”凝眸刻意又向他眨了眨眼,桌下的腳卻毫不客氣地踹了出去。
“你踢錯人了。”一直沒說話的宮無策淡然開口。
“呃?”凝眸一呆,忙俯身過去掀他的褲腳,在看見一小片青紫後心虛地縮了縮肩。她剛才那一腳盡了全力,踢到有真氣護體的四哥身上不疼不癢,但若踢到武功全失的大哥身上——呃,看他沒什麼反應的樣子應該不太痛吧,如果這片青紫不這麼觸目驚心的話。
想到這兒,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她蹙眉,疑惑地將他的褲管繼續往上拉,一直拉到——“你在找什麼?”宮無策的嘴角微微搐。
凝眸似沒聽見,喃喃自語著:“沒道理啊…”又去拉他另一隻褲管。
宮四側過身子搗了搗面微紅的宮無策,曖昧地擠眼“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宮無策凌厲地瞪過去一眼,卻引來他的驚呼:“哇,大哥,你居然也會向人瞪眼!我以為這輩子只能看見你千年不變的發黴笑臉呢——”他靠過去一點,立即捧著心再度驚叫:“你居然還會臉紅!天,你什麼時候這麼像個人了,我一定是眼花了——”
“客官,菜來嘍!”明朗的吆喝聲響起,門簾被掀起,一身乾淨利落打扮的年輕小二端著菜閃身進來。他的動作頗快,片刻工夫飯菜便已全部上齊。
“客官慢用。”留下一個清秀討巧的笑容,小二很識趣地躬身退了出去。
凝眸聞得香氣不由深了口氣,顧不得再研究別的,立即從桌底鑽了上來。此時宮四早已迫不及待地起竹箸向糖醋魚進攻,不料剛夾至半途——“啪!”兩雙竹箸由不同方向同時敲向他,宮四手一抖,眼睜睜地看著糖醋魚降落在桌面上。
“不是吧?只是開了幾句玩笑而已,用得著這麼齊心來報復我嗎?”宮四心痛地嚷嚷,身形卻驀地一閃,將剛剛掀簾出去還沒走多遠的小二拎了回來。
“你、你要幹什麼?”小二腿雙懸空,一臉驚嚇之“客官有話好說,要是嫌菜不好的話小的立即去換——”
“小朋友好手段,我竟看走了眼。”宮四懶懶地打斷他,笑著,不著痕跡地探得他微弱的內力,遂鬆手放了他著地“宮某愚鈍,一時想不起幾時與你這娃兒結了怨,可否指教一二?”
“小人、小人不懂客官在說什麼?”凝眸夾起那塊糖醋魚聞了聞“瀾絕散?果然高明。”天下十大奇毒中排名第六,解藥其實並不難尋,名之為“奇毒”是因其毒發作極快,一刻內若無解藥,必死無疑。
微嘆口氣,下這種毒,是存心置他們於必死之地呢。她抬眸看了那嚇得頭低到前的小二,目光突地一頓“四哥,你看看他的左手背就知道這怨是怎麼結下的了。”難怪先前覺得看見人,原來並不是錯覺…
宮四不知何事,依言照做。小二的左手背除了有些已經結疤的傷痕外並沒什麼特別的。宮四心中一動,看向小二瞬間平靜冷酷下來的面容“你是成元鎮上那個嚷著要娶我妹子的小鬼?”他那時並沒注意這小鬼長什麼德行,只記得踩了他一腳,現在經凝眸一提才驀地記起。微揚眉“原來我竟走了兩次眼。你就為這點事一路追來這裡?”太誇張了吧,為一腳賠上一頓美食…真是怎麼想怎麼鬱悶。
“不是。”開口答話的竟是宮無策“他要殺的不是我們,只是認錯人罷了。”他的目光轉向小二,輕嘆“拒靈,這麼多年沒見,難怪你不認識我了。”小二一震。這樣溫煦淡雅的神情,輕柔如風的嗓音,無論如何…不會出現在那個人的身上!
“你真想不起嗎?”小二呆呆地看著他,目光漸漸恍惚起來。
他記得這樣從容淡雅的笑容,記得這張永遠蒼白如紙的臉,記得這人滿身鮮血毫無生氣被丟棄荒野的情形。
久到幾乎要遺忘的記憶一點點被掀起,小二晃了晃“你是…縱月?”他極度懷疑而不確定地吐出兩個字,然後小心翼翼地盯著宮無策,緊張的樣子竟像是怕他——否認。
宮無策溫柔淺笑“我是。”我是。
小二直直地瞪著他,宮無策坐在原位一動不動,任他打量。半天,小二眨了眨眼,嘴角一撇,下一刻——他居然衝進宮無策懷裡死命抱著他“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這、這唱的是哪一齣啊?”宮四看得傻眼。
“小鬼果然是小鬼。”凝眸無聊地敲著竹箸,為他的哭聲伴奏。
拒靈抱住宮無策不放手,竟哭得打起嗝來,一臉的眼淚鼻涕全往他衣衫上蹭。宮四終於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一把將他拎遠擱在另一張椅子上,指著他紅通通的鼻頭警告:“再哭我就把這一桌子加了好料的菜全進你嘴裡去,聽見沒有?”拒靈收住噎冷冷地瞪他一眼,顯然本不將他的話當回事。
凝眸放下竹箸,悠然微笑“如果我沒錯的話,這些菜裡起碼下了七種以上的毒,身為下毒高手的你應該明白如果同時中了這些毒,就算是有解藥也是無濟於事的吧?”這次的威脅顯然有效得多,拒靈咬牙,恨恨地舉起袖子抹去一臉淚痕。
宮四撇過頭去,不忍再看一個男人淚光閃閃的樣子,真的很恐怖。他向宮無策挑眉“這個小鬼到底是誰?”
“拒靈。”宮無策淡淡道“孤騖門的第二號殺手。”
“當!”宮四的下巴敲在桌上“殺手?!還是第二號?果然、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凝眸也受了不小的震撼,由惡霸轉小二,再由小二轉殺手,真是彩得一塌糊塗的人生啊“那麼排名第一的自然是孤騖門的少主莫縱雪了?”她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縱雪縱月,真是很有趣的巧合呢。”天真地笑著,而排名第二的殺手居然糊塗到連要殺的對象也搞錯,就更有趣了呢“大哥剛剛說你殺錯了人,那麼你真正要殺的人是誰呢?”
“是縱雪吧。”宮無策道“孤騖門已經毀了,你——還聽他的話?”
“我沒那麼呆。”拒靈低下頭,攤開自己的雙手,道:“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是嗎?”宮無策若有所思地微笑“拒靈也有想要保護的人了啊。那麼,你要殺我嗎?”
“我才不要!”拒靈立即動起來,並且重複一遍:“我不會的!”宮無策意義不明地笑了笑“為什麼呢?我並沒做過什麼值得你的事啊。”那個時候,自顧尚且不暇的自己確實沒辦法再管別人,就算會心有不忍,也只是一閃而逝的念頭而已。
“但是你對我笑過。”拒靈道,神情極度認真“在孤騖門裡,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會對我笑的人,我一直都記得。”宮四再度嚇掉了下巴,就因為這樣?真是簡單到匪夷所思的理由啊!這小鬼真是個殺手嗎?怎麼看都只像被人殺的料子,或者他的思想已經跟不上時代,現在殺手的情都比較豐富氾濫一點?他低聲咕噥:“不知道這小鬼如果知道大哥其實除了微笑本沒其他表情時會是什麼覺…”
“可是也許他並不在乎呢。”凝眸接口,笑容甜美無“有意或者無心都無所謂,他需要的只是一些可以觸摸的溫暖,就算是錯覺也沒關係。所以,在別人看來無足輕重甚至是可笑的事情,對某一個人而言卻是重要到不可忘記呢。”這麼說,四哥也許不會明白,已經盡力地解釋,可是這種事情如果不是同身受本來就是無法理解的。她,也不例外。
為什麼凝眸的表情——看上去竟是有些悲傷的樣子?宮四皺眉“你沒事吧?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他言又止,神情難得地正經起來。
“呃?”心中一跳。
“這麼——”宮四的眉皺得更緊,似在煩惱要怎麼說。
“四哥!”宮四驀地變臉,嘻嘻一笑“這麼酸得掉牙的德行!”他向後倒在椅中,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一張俊美不可方物的臉很沒風度地笑到變形。
“…好開心哪,四哥。你怎麼就不怕——”笑容甜美無比的少女一掌拍在桌上,桌中央的翡翠芙蓉湯憑空躍起,直直撞向他囂張之極的笑臉“樂極生悲呢?”
“嚇!”險險閃過,宮四的眼神閃了一下,這種招數,可不是武功很爛的人使得出來的呀。芙蓉湯平行飛出窗外,他側頭,卻見宮無策恍若未見地在問拒靈:“孤騖門現在的情形怎樣?”
“全毀了。少主是趁著門主不在時下手的,誰也沒有想到身為少主的他竟會背叛,所以除了當時正好在出任務的少數幾個人外,其他的沒一個逃得過。少主似乎只是單純地想毀了孤騖門,而不是奪位。所以,他下手一點也沒有留情。”
“果然…”雪,如果這麼做能讓你好過一點的話,那麼我不反對。只是,由於“他”毀了我的一生,你也就要賠上一生的話——我,絕不允許。
“鳳凌,你先帶拒靈回拂心齋去,他身子不太好,你路上要照應些。如果我回不去的話,他就算做你的護衛——”
“開什麼玩笑!”宮四嚇得跳起來“我才不要跟這個蛇蠍心腸的小鬼湊一堆,哪天被害死都不知道!再說離孤騖門還有兩三天路程,難保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眼神不好的殺手冒出來,我走了,你要出什麼事我拿什麼賠?”
“拒靈不會對你下毒的。”宮無策搖頭,眼神不知怎的有些奇異“至於我的安全你不用擔心,有凝眸就夠了。”
“凝眸?”宮四了悟。他就奇怪,大哥怎會看不見?可是——他戒備地瞪向身旁的拒靈“你確定?”宮無策知他所指為何,點頭“我確定。”
“那好吧。”大哥這麼肯定,證明這小鬼對他確實沒什麼威脅。宮四看向凝眸,笑得詐又憐憫“親愛的妹妹,多保重了。還有一開始被打斷的事情,”他曖昧地擠了擠眼“不妨繼續,我會招呼人不要來打攪的。”說完拎起自聽到宮無策的話後就一直處於呆滯狀態的拒靈快快樂樂地下樓走人。
凝眸莫名其妙“什麼被打斷的事?”
“沒什麼。”宮無策暗咳一聲,臉上居然有淡淡的紅暈。
可惜凝眸沒注意,她的心思轉到另外一件事上“你這麼幹脆地把四哥和那個小鬼全趕走,一點後路都不留,大哥,”她笑得虛弱無比“你真是看得起我。”宮無策微微一笑“是我一直都小看你了才對。剛才那一招‘隔山打牛’化拙樸為靈動,巧妙地彌補了內力方面的不足,非高手焉能有此妙招?”悶雷似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凝眸收住要說的話,側耳聽了聽“咦,好像是朝我們這邊來的——”
“譁!”珠簾被人扯下。大珠小珠如雨落,丁丁冬冬聲不絕。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雙手叉,橫眉怒目地站在滿地亂滾的珠子中,滿頭滿臉的紅紅綠綠,眉心還畫龍點睛地沾了片花瓣,恰如女子的點額妝一般。他的目光在一臉無辜的凝眸與宮無策臉上來回梭巡,幾噴出火來。半天,爆出一聲怒吼:“說,那碗翡翠芙蓉湯是誰扔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