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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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懼於司徒漠在朝廷中掌握的影響力,而她呢?她怕他什麼?這個問題,除了她自己,恐怕沒有人能理解。
一瞬間,琅琊晶到深深的疲憊。
她是無法與他作對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也許以後也會是這樣。
終於,她揮了揮手,微弱地開口:“我是累了,都下去吧!”賓客們與戲班子都沉默地離開了,在那些安靜而一致的腳步聲中,她彷佛聽見了夾雜在其中的深深嘆息與耳語…
連公主都屈服在司徒漠的跋扈下,真令人失望!
那句話有如一記重擊,使得琅琊晶臉一白。
所有人都離開了,偌大的寧心宮裡,唯有琅琊晶與司徒漠兩人相對。
琅琊晶的臉依然蒼白,那句耳語帶給她的打擊大得超乎想像。
“公主。”司徒漠低喚著,琅琊晶茫然地抬起頭,上他看似溫和的眸子,然而他輕柔語氣中所透的殺機卻令人不寒而慄。
“如果你願意,我會讓那個冒犯你的饒舌者付出代價。”他輕鬆的表情好像不是在建議她殺人,而是建議她死一隻螞蟻。
“不,不要!”她心下一驚,猛搖螓首,長髮紛亂地披散在荏弱的雙肩上“他只是說出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實,說實話並沒有錯。”
“那不叫說實話,那叫挑唆,這類的人總是唯恐天下不亂,留著何用?”司徒漠望著她驚恐的眼神,邊不由得出一抹安撫的笑意。
“公主仁慈,你若不想追究,那臣就不追究了。”琅琊晶瞪著他陰惻惻的笑臉,心寒地問:“你為什麼總是想著殺人?平平靜靜地過子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非要你殺我、我殺你的在刀口下討生活?他是吃飽太閒,所以想要追求刺嗎?他只有從殺戮中才能得到快嗎?
“這頂大帽子,臣可就戴得冤枉了!”司徒漠在她身旁落坐,把玩著她烏黑如絹的長髮,神態悠閒地道:“臣並沒有總是想著殺人,相反的,臣只是為求自保。宮廷裡沒有長久的和平,這一點,公主應該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用意的,他所剷除的每一個人,也都是必須的,如果她肯睜開她的雙眼,好好的看看他,那麼她會明白的。
可是,他總是等不到那一天。
“自保?”她喃喃念著這兩個字,菱逸出一絲冷笑“在這個琅琊帝國裡,有誰敢動你分毫?”有女皇罩著的司徒漠,不去動別人就該偷笑了,誰敢來招惹他?他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
司徒漠懶懶一笑。
“公主這麼說,豈不是存心折煞微臣嗎?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朝在君王側,也許晚上就去見閻王了,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為什麼他能夠在詭譎多變的宮庭中立足?就因為他懂得未雨綢繆。這麼做,難道有錯嗎?琅琊晶頹然掩面,對於這些千篇一律的對話已經厭倦了。
“那就照你的意思殺光所有的人吧,把那些阻擋你的、威脅你的人全都殺了,你想怎麼處置我也悉聽尊便,就是…就是不要把我變成和你一樣的劊子手。”她不想加入什麼皇子之爭,也從來就沒有問鼎皇位的野心,為什麼他就是不懂?
“公主言重了,臣不過是個內閣學士加皇子太傅,沒有擺佈公主的權力。”司徒漠的語氣,與撥她秀髮的手勁一般的輕柔。
如果他真有心想擺佈她的話,又怎會處處留餘地?
琅琊晶緊繃的聲音透過指縫,瀉在沉靜的寧心宮裡。
“你是沒有權力,但你一直在做逾越你本分的事。”司徒漠挑眉,狀似不解地問:“公主何出此言?”琅琊晶突然動怒了,她倏地站起,推開窗戶,西風呼呼地灌入宮中,將紗燈裡的燭火吹得搖曳不定,彷佛是黑夜中的群魔亂舞。
她指著遠處的御花園,一字一字地吐出:“你就像是御花園裡的九重葛,只要眼前有梯子,就伸長了身體往上爬,爬滿了棚架還不夠,還妄想要攀上官簷!砍斷了莖條,就往別處長,即使燒燬了部也無法完全除,只要風一吹,種子一落土,就開始不停滋長,永無寧…”
“公主,”司徒漠收起漫不經心的表情,用一種冷漠到骨子裡去的聲音說道:“既然你已知道,我是個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人,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答應我?”琅琊晶嫌惡的別開臉。
“答應你什麼?加入手足相殘的紛爭?”
“公主…”
“別再說了!”琅琊晶堅決地表明立場。
“沒用的,你再問幾次結果都一樣,我不想當女皇,對政治也毫無興趣,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我學不來!我很甘於平淡,只想安安分分當我的公主,隨心所地過我想要的生活。司徒漠,我和雄心萬丈的你不同,平平靜靜的生活,那才是我衷心所求。你想做什麼是你的事,不要把我拖下水。”司徒漠端詳她好半晌,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自從他被封為皇子太傅已經兩年有餘,但在這兩年之中,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就沒有變過,永遠是那麼劍拔弩張,每一次的見面都像是在打一場永遠沒有結果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