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三十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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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序論歷選皇猷,遐觀帝錄,庖羲出震之初,軒轅垂衣之始,所以司牧黎元,所以疆畫分野。暨乎唐堯之受天運,光格四表,虞舜之納地圖,德九土。自茲已降,空傳書事之冊;逖聽前修,徒聞記言之史。豈若時逢有道,運屬無為者歟?我大唐御極則天,乘時握紀,一六合而光宅,四三皇而照臨。玄化滂
,祥風遐扇,同乾坤之覆載,齊風雨之鼓潤。與夫東夷入貢,西戎即敘,創業垂統,撥亂反正,固以跨越前王,囊括先代。同文共軌,至治神功,非載記無以贊大猷,非昭宣何以光盛業?玄奘輒隨遊至,舉其風土,雖未考方辨俗,信已越五逾三。含生之儔,鹹被凱澤;能言之類,莫不稱功。越自天府,暨諸天竺,幽荒異俗,絕域殊邦,鹹承正朔,俱沾聲教。贊武功之績,諷成口實;美文德之盛,鬱為稱首。詳觀載籍,所未嘗聞;緬惟圖牒,誠無與二。不有所敘,何記化洽?今據聞見,於是載述。
然則索訶世界,(舊曰娑婆世界,又曰娑訶世界,皆訛也。)三千大千國土,為一佛之化攝也。今一月所臨四天下者,據三千大千世界之中,諸佛世尊,皆此垂化,現生現滅,導聖導凡。蘇
盧山(唐言妙高山。舊曰須彌,又曰須彌婁,皆訛略也。)四寶合成,在大海中,據金輪上,
月之所照回,諸天之所遊舍。七山七海,環峙環列;山間海水,具八功德。七金山外,乃鹹海也。海中可居者,大略有四洲焉。東毗提訶洲,(舊曰弗婆提,又曰弗於逮,訛也。)南贍部洲,(舊曰閻浮提洲,又曰剡浮洲,訛也。)西瞿陁尼洲,(舊曰瞿耶尼,又曰劬伽尼,訛也。)北拘盧洲。(舊曰鬱單越,又曰鳩樓,訛也。)金輪王乃化被四天下,銀輪王則政隔北拘盧,銅輪王除北拘盧及西瞿陁尼,鐵輪王則唯贍部洲。夫輪王者,將即大位,隨福所
,有大輪寶浮空來應,
有金、銀、銅、鐵之異,境乃四、三、二、一之差,因其先瑞,即以為號。
則贍部洲之中地者,阿那婆答多池也。(唐言無熱惱。舊曰阿耨達池,訛也。)在香山之南,大雪山之北,周八百里矣。金、銀、琉璃、頗胝。飾其岸焉。金沙彌漫,清波皎鏡。八地菩薩以願力故,化為龍王,於中潛宅。出清泠水,給贍部洲。是以池東面銀牛口,出殑(巨勝反。)伽河,(舊曰恆河,又曰恆伽,訛也。)繞池一匝,入東南海;池南面金象口,
出信度河,(舊曰辛頭河,訛也。)繞池一匝,入西南海;池西面琉璃馬口,
出縛芻河,(舊曰博叉河,訛也。)繞池一匝,入西北海;池北面頗胝師子口,
出徙多河,(舊曰私陁河,訛也。)繞池一匝,入東北海,或曰潛
地下,出積石山,即徙多河之
,為中國之河源雲。
時無輪王應運,贍部洲地有四主焉。南象主則暑溼宜象,西寶主乃臨海盈寶,北馬主寒勁宜馬,東人主和暢多人。故象主之國躁烈篤學,特閒異術,服則橫巾右袒,首則中髻四垂,族類邑居,室宇重閣。寶主之鄉,無禮義,重財賄,短制左衽,斷髮長髭,有城郭之居,務殖貨之利。馬主之俗,天資獷暴,情忍殺戮,毳帳穹廬,鳥居逐牧。人主之地,風俗機慧,仁義昭明,冠帶右衽,車服有序,安土重遷,務資有類。三主之俗,東方為上。其居室則東闢其戶,旦則東向以拜。人主之地,南面為尊。方俗殊風,斯其大概。至於君臣上下之禮,憲章文規之儀,人主之地無以加也。清心釋累之訓,出離生死之教,象主之國其理優矣。斯皆著之經誥,問諸士俗,博關今古,詳考見聞。然則佛興西方,法
東國,通譯音訛,方言語謬,音訛則義失,語謬則理乖。故曰:“必也正名乎”貴無乖謬也。
夫人有剛柔異,言音不同,斯則系風土之氣,亦習俗之致也。若其山川物產之異,風俗
類之差,則人主之地,國史詳焉。馬主之俗、寶主之鄉,史誥備載,可略言矣。至於象主之國,前古未詳,或書地多暑溼,或載俗好仁慈,頗存方誌,莫能詳舉。豈道有行藏之致,固世有推移之運矣?是故候律以歸化,飲澤而來賓,越重險而款玉門,貢方奇而拜絳闕者,蓋難得而言焉。由是之故,訪道遠遊,請益之隙,存記風土。黑嶺已來,莫非胡俗。雖戎人同貫,而族類群分,畫界封疆,大率土著。建城郭,務殖田畜,
重財賄,俗輕仁義。嫁娶無禮,尊卑無次,婦言是用,男位居下。死則焚骸,喪期無數。剺面截耳,斷髮裂裳,屠殺群畜,祀祭幽魂。吉乃素服,兇則皂衣。同風類俗,略舉條貫。異政殊制,隨地別敘。印度風俗,語在後記。
出高昌故地,自近者始,曰阿耆尼國。(舊曰焉耆。)o阿耆尼國阿耆尼國,東西六百餘里,南北四百餘里。國大都城週六七里,西面據山,道險易守。泉帶,引水為田。土宜穈、黍、宿麥、香棗、蒲萄、梨、柰諸果。氣序和暢,風俗質直。文字取則印度,微有增損。服飾氈褐,斷髮無巾。貨用金錢、銀錢、小銅錢。王,其國人也,勇而寡略,好自稱伐,國無綱紀,法不整肅。伽藍十餘所,僧徒二千餘人,習學小乘教說一切有部。經教律儀,既遵印度,諸習學者,即其文而玩之。戒行律儀,潔清勤勵。然食雜三淨,滯於漸教矣。
從此西南行二百餘里,逾一小山,越二大河,西得平川,行七百餘里,至屈(居勿反)支國。(舊曰龜茲。)o屈支國屈支國,東西千餘里,南北六百餘里。國大都城周十七八里,宜穈、麥,有粳稻,出蒲萄、石榴,多梨、柰、桃、杏。土產黃金、銅、鐵、鉛、錫。氣序和,風俗質。文字取則印度,有改變。管絃伎樂,特善諸國。服飾錦褐,斷髮巾帽。貨用金錢、銀錢、小銅錢。王,屈支種也,智謀寡昧,迫於強臣。其俗生子以木押頭,
其匾〈匚虒〉也。伽藍百餘所,僧徒五千餘人,習學小乘教說一切有部。經教律儀,取則印度,其習讀者,即本文矣。尚拘漸教,食雜三淨。潔清耽玩,人以功競。
一、大龍池及金花王國東境城北天祠前,有大龍池。諸龍易形,合牝馬,遂生龍駒,忄龍戾難馭。龍駒之子,方乃馴駕,所以此國多出善馬。聞之先志曰:近代有王,號曰金花,政教明察,
龍馭乘。王
終沒,鞭觸其耳,因即潛隱,以至於今。城中無井,取汲池水。龍變為人,與諸婦會,生子驍勇,走及奔馬。如是漸染,人皆龍種,恃力作威,不恭王命。王乃引構突闕,殺此城人,少長俱戮,略無噍類。城今荒蕪,人煙斷絕。
二、昭怙釐二伽藍荒城北四十餘里,接山阿,隔一河水,有二伽藍,同名昭怙釐,而東西隨稱。佛像裝飾,殆越人工。僧徒清肅,誠為勤勵。東昭怙釐佛堂中有玉石,面廣二尺餘,帶黃白,狀如海蛤。其上有佛足履之跡,長尺有八寸,廣餘六寸矣。或有齋
,照燭光明。
三、大會場大城西門外,路左右各有立佛像,高九十餘尺。於此像前,建五年一大會處。每歲秋分數十間,舉國僧徒皆來會集。上自君王,下至士庶,捐廢俗務,奉持齋戒,受經聽法,渴
忘疲。諸僧伽藍莊嚴佛像,瑩以珍寶,飾之錦綺,載諸輦輿,謂之行像,動以千數,雲集會所。常以月十五
晦
,國王大臣謀議國事,訪及高僧,然後宣佈。
四、阿奢理貳伽藍及其傳說會場西北,渡河至阿奢理貳伽藍。(唐言奇特。)庭宇顯敞,佛像工飾。僧徒肅穆,勤匪怠,並是耆艾宿德,碩學高才,遠方俊彥,慕義至止。國王、大臣、士庶、豪右四事供養,久而彌敬。聞之先志曰:昔此國先王崇敬三寶,將
遊方觀禮聖蹟,乃命母弟攝知留事。其弟受命,竊自割勢,防未萌也。封之金函,持以上王。王曰:“斯何謂也?”對曰:“回駕之
,乃可開發。”即付執事,隨軍掌護。王之還也,果有構禍者曰:“王令監國,
亂中宮。”王聞震怒,
置嚴刑。弟曰:“不敢逃責,願開金函。”王遂發而視之,乃斷勢也。曰:“斯何異物?
何發明?”對曰:“王昔遊方,命知留事,懼有讒禍,割勢自明。今果有徵,願垂照覽。”王深敬異,情愛彌隆,出入後庭,無所
礙。王弟於後行,遇一夫擁五百牛,
事刑腐。見而惟念,引類增懷:“我今形虧,豈非宿業?”即以財寶贖此群牛。以慈善力,男形漸具。以形具故,遂不入宮。王怪而問之,乃陳其始末。王以為奇特也,遂建伽藍,式旌美跡,傳芳後葉。
從此西行六百餘里,經小沙磧。至跋祿迦國。(舊謂姑墨,又曰亟默。)o跋祿迦國跋祿迦國東西六百餘里,南北三百餘里。國大都城週五六里。土宜氣序、人風俗、文字法則同屈支國,語言少異。細氈細褐,鄰國所重。伽藍數十所,僧徒千餘人,習學小乘教說一切有部。
凌山及大清地國西北行三百餘里,度石磧,至凌山。此則蔥嶺北原,水多東矣。山谷積雪,
夏合凍,雖時消泮,尋復結冰。經途險阻,寒風慘烈,多暴龍,難凌犯。行人由此路者,不得赭衣持瓠大聲叫喚。微有違犯,災禍目睹。暴風奮發,飛沙雨石,遇者喪沒,難以全生。
山行四百餘里,至大清池,(或名熱海,又謂鹹海。)周千餘里,東西廣,南北狹。四面負山,眾湊,
帶青黑,味兼鹹苦,洪濤浩汗,驚波汩淴。龍魚雜處,靈怪間起,所以往來行旅,禱以祈福,水族雖多,莫敢漁捕。
素葉水城清池西北行五百餘里,至素葉水城。城週六七里,諸國商胡雜居也。土宜糜、麥、蒲萄,林樹稀疏。氣序風寒,人衣氈褐。
素葉以西數十孤城,城皆立長,雖不相稟命,然皆役屬突厥。
o窣利地區總述自素葉水城,至羯霜那國,地名窣利,人亦謂焉。文字語言,即隨稱矣。字源簡略,本二十餘言,轉而相生,其浸廣。
有書記,豎讀其文,遞相傳授,師資無替。服氈褐,衣皮氎,裳服褊急。齊發
頂,或總剪剃,繒彩絡額。形容偉大,志
恇怯。風俗澆訛,多行詭詐,大抵貪求,父子計利,財多為貴,良賤無差。雖富鉅萬,服食
弊。力田逐利者雜半矣。
千泉素葉城西行四百餘里,至千泉。千泉者,地方二百餘里,南面雪山,三陲平陸。水土沃潤,林樹扶疏,暮之月,雜花若綺,泉池千所,故以名焉。突厥可汗每來避暑。中有群鹿,多飾鈴環,馴狎於人,不甚驚走。可汗愛賞,下命群屬:“敢加殺害,有誅無赦。”故此群鹿,得終其壽。
呾邏私城千泉西行百四十五里,至呾邏私城。城周八九里,諸國商胡雜居也。土宜氣序,大同素葉。
小孤城南行十餘里有小孤城,三百餘戶,本中國人也,昔為突厥所掠,後遂鳩集同國,共保此城,於中宅居。衣裳去就,遂同突厥,言辭儀範,猶存本國。
白水城從此西南行二百餘里,至白水城,城週六七里。土地所產,風氣所宜,逾勝呾邏私。
恭御城西南行二百餘里,至恭御城,城週五六里。原隰膏腴,樹木蓊鬱。
從此南行四五十里,至笯(奴做反。)赤建國。
o笯赤建國笯赤建國,周千餘里。地沃壤,備稼穡。草木鬱茂,華果繁盛,多蒲萄,亦所貴也。城邑百數,各別君長,進止往來,不相稟命。雖則畫野區分,總稱笯赤建國。
從此西行二百餘里,至赭時國。(唐言石國。)o赭時國赭時國周千餘里。西臨葉河,東西狹,南北長。土宜氣序,同笯赤建國。城邑數十,名別君長,既無總主,役屬突厥。
從此東南千餘里,至忄市(敷發反。)捍國。
o忄市捍國忄市捍國週四千餘里,山週四境。土地膏腴,稼穡滋盛,多花果,宜羊馬。氣序風寒,人剛勇,語異諸國,形貌醜弊。自數十年,無大君長,酋豪力競,不相賓伏,依川據險,畫野分都。
從此西行千餘里,至窣堵利瑟那國。
o窣堵利瑟那國窣堵利瑟那國周千四五百里,東臨葉河。葉河出蔥嶺北原,西北而,浩汗渾濁,汩淴漂急。土宜風俗,同赭時國。自有王,附突厥。
大沙磧從此西北入大沙磧,絕無水草。途路瀰漫,疆境難測。望大山,尋遺骨,以知所指,以記經途。行五百餘里,至颯秣建國,(唐言康國。)o颯秣建國颯秣建國周千六七百里,東西長,南北狹。國大都城週二十餘里,極險固,多居人。異方寶貨,多聚此國。土地沃壤,稼穡備植,林樹蓊鬱,花果滋茂,多出善馬。機巧之技,特工諸國。氣序和暢,風俗猛烈。凡諸胡國,此為其中。進止威儀,近遠取則。其王豪勇,鄰國承命。兵馬強盛,多是赭羯。赭羯之人,其勇烈,視死如歸,戰無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