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尺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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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到了安全位置後，淺雪松開了手。

而鼬也在她鬆開手的瞬間後撤了一步，站在了她的對面，臉上的面具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摘下了。

“雪？”

“嗯。”

“沒死？”

“嗯。”頓了頓後，鼬已經恢復成黝黑的雙眼微動，聲音裡有了點不確定。

“你是…女的？”

“嗯。”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雖然給人的覺相當的冷傲，但是淺雪知道，鼬的臉部線條其實一向是偏柔和的——即使是殺人，那殺意同樣都不聲。

無論是坐立行走，無論沉默又或是說話，任何時候都帶著奪人的尊貴與高傲——那是從骨髓血脈中洗練沉澱出的永恆。六年的歲月逝對他而言不過是磨深眼睛下的兩道痕跡。

如同她始終保持著微笑一樣，鼬是以他的沉默與高傲對抗著包括時間在內的一切。

默然卻絕不低調。

如果只看皮相的話，剔除她那已經轉成了一頭銀的髮絲之外，兩個人幾乎都沒有變化——連現在相處的模式都一如既往。

淺雪想起了三個人第一次合作任務的時候，沉默地以戒備和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新加入的人，沒有人主動開口——然後時間在這裡忽然被真空去“唰啦”一下到了現在——被沉默的空氣安靜環繞的現在。

彼此沉默，卻並不覺得尷尬。因為連彼此都是沉默的一份子，卻依然能覺到沉默之下的一派安然。

不需要開口，彷彿語言之於他們，從來都不是必要的工具；因為真正能否達成共識，一向都不在嘴的開合和舌頭的動作上；縱然舌尖上可以開出最妖嬈的薔薇來。

可是，你在說什麼呢？

聽不懂的人，永遠都是不知道的。

跨越時間的河一路來到現在，兩人之間所有的障礙不過是張如同不存在一樣的金屬面具。

在面具崩潰之前，我們應該結束這場絢爛的假面舞會。

因為神在看。

不能讓它發現，我們在偷懶。

時間之手殘酷而堅定的剝落一層層偽裝，那張隨時可以摘去的面具固執而堅持著最後一道防線。

只是，他們之間，真的曾經偽裝過嗎？

從開始認識起，他們其實都是一直站在河的兩岸對望，沉默而又坦然。

數年前的那個血之夜，是兩個人之間距離最近的接觸；時光跳轉到了六年前的某個雷鳴的夜晚，又是隻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但是，不一樣，對方在自己眼中所有的堅持和執念，不過是騙得過別人騙不過彼此的自欺欺人而已。

只是，所謂的堅持，所謂的執念，卻是真實存在著的。

一點點的差距，猶如鴻溝。

相似的靈魂，卻是始終都沒有辦法，穿透跨越那一點點的差距，聚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