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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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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預這不是很容易實踐的目標,因為他的大女婿莊頤雖坐在輪椅上,看起來卻該死的剛強,而這也正是他大女兒水仙沒有形諸於外的內在情。

但無論如何,沒有人能改變他去一探究竟的決心!就算無法扭轉幹坤,至少也該挑戰命運。這是這兩三年來他由幾個女兒那裡學得的長進。他屈指盤算了一下,決定不論唐不唐突或冒不冒昧,他都將於三個禮拜之後,主動提議到霧莊…莊頤和水仙的既櫎─去“做客”水仙的新婚之夜,過的遠比她預期中的還“刺”多了。

下午三時許,她和莊頤終於結束了那虛偽做作到令人疲勞困頓的婚宴,回到霧莊。

罷回霧莊時,一切都如她所想的無趣,偌大的霧莊,靜闃的一如它的主人莊頤。在回程的沿途,他一句話都沒有對他的新娘子說,只留了一臉苛吝的表情給她。進入霧莊之後,他更以他慣的嘲撇下簡單的幾句話:“請休息,祝美夢,晚餐見”便缺乏表情的轉動輪椅消失在簷廊間的某扇門裡。

水仙不記得自己在那扇門外怔忡多久,她相當氣憤他像丟下一袋垃圾般的丟下她,怒氣最高漲時,甚至她想去捶他的門,並打算在他開門的剎那吼他一句:“去你的!”但後來理智控制了憤怒,她可不必笨得自己找藉口去承受更多的羞辱。反正早擺明了這場婚姻就是這個樣子…各司其職、各行其事且各不相干。

雖然心中難免對這樣的婚姻關係到嗒然若失,但幸好水仙並沒有嗒然若失太久。不久淑姨出現了,把一臉呆滯的她帶入這間與莊頤比鄰而居的房間,在洗過一個好澡之後,她的心情確實舒坦多了。

原先她一如莊頤所“祝福”的,想先小睡一下尋個“美夢”怎奈夢境並不安穩。或許是換了個,也或許是因為她本沒有安穩的理由,她在霧莊的第一次睡眠是一場模模糊糊、好惡織的夢境連續劇。

由睡睡醒醒中驚起時,時鐘正好敲響六下,那時,霧氣與暮已同時染上了那扇長拱型、襯著層疊鏤空窗簾的窗子。

再次稍稍梳洗了一下,她連自己的房間與自己的心情都尚未整理清楚,就又一次糊糊的被淑姨帶往餐廳。

餐廳裡,穿著簡便約克領襯衫的莊頤,已經極具威儀的坐在餐桌首。在霧莊還不敢太“簡便”穿著一身正式黃套裝的水仙,則被淑姨一把“推”進她的座位,在幫他們各添了一碗飯菜與一碗茶湯之後,淑姨拿起盤,轉身就走。

“淑姨。”水仙叫住她,表情相當無助。

“你不和我們一起用餐嗎?”看出水仙害怕和莊頤單獨相處的心態,淑姨以毫不掩飾的同情眼神來回各瞟了正神經緊繃、緊張對峙的兩人幾眼。

“不了!”她攤攤手,帶點傷(或者說暗暗的幸災樂禍?)的幽默說道:“我比較喜歡當個超然的旁觀者而不喜歡介入戰爭,建議你們先填點東西到肚子裡吧,喜宴上你們幾乎什麼都沒吃。等吃飽喝足了,你們就可以開始擲銅板決定,你們是要像野蠻人般的捉刀廝殺,或者像文明人般的和平相處?”她朝他們點點頭,結語道:“當然,我欣賞後者。”話聲方歇,淑姨她老人家沒有絲毫戀棧的端著托盤走了,留下他們兩人無可避免的大眼瞪小眼。

他真的很英俊。這是直覺就躍入水仙腦海的一個想法。他有極出的五官,飽滿的天庭、直的鼻樑、高高的顴骨、漂亮的線、的下巴,最重要的,他有一雙烏黑深刻,藏有太多難為人知思緒的眼睛,而他那身有些模糊怠的霧藍t恤,奇異的襯得他的眼更漆黑深邃;他頭髮全向後梳,仍略顯溼的一絲不苟黑髮,則更奇異的製造出了他的威嚴。水仙並沒有或忘她在這場婚姻裡當陪葬的理由,但她就是想不通為什麼像莊頤這樣一個相貌堂堂、儀表出眾的男人,會被註定是個揹負殘廢十字架的人?

或者,這就是命運?

而她發覺如果她再毫無節制的盯著他猛瞧,那她相信她接下來該擔心的則將是她自己的命運,莊頤正神情古怪的瞪著她古怪神情,這令她不得不端起淑姨為她盛好的茶湯啜飲了一大口,藉以掩飾她的心虛,她勉強嚥下並嗆咳了起來,莊頤不耐的皺起濃眉,卻意外多禮的了兩張面紙給她,並開啟了他們這晚的對話。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莊頤嘲她的嗆咳,也嘲自己和霧莊。

“歡加入黑暗帝國,親愛的波斯鳳。”(註:波斯鳳,在希臘神話中一則有關乎“水仙花”的故事中所出現的人物。據說宙斯的兄弟…黑暗地獄之王愛上了蒂美特的女兒波斯鳳,而想帶她走時,宙斯創造了水仙花來協助他誘引波斯鳳,讓他順利的將她由的光輝中帶抵黑暗世界。)“你自喻為地獄之王嗎?為什麼你不比喻自己是納西薩斯?”水仙凝視他並大膽的挑興他。

(註:希臘神話中另一則有關乎水仙花的傳說。納西薩斯是一位俊美少年,他不愛任何一位愛上他的少女,並侮蔑她們對他的愛,後來他愛上自己水中的倒影,並因而憔悴的死亡,他靈魂所躺的地方開出一種清新馥郁的花朵,人們以他名字narcissus命名,意即水仙花。)“我是最不『自愛』的人,所以我不會因自愛而死亡,何況,我的名字不叫narcissus或水仙。”他驚訝一個護士會有興趣去了解希臘神話的典故,但驚訝過後,他故態復萌的調侃她與自己。

“那我也不叫波斯鳳。”她飛快的反駁,並注意到他的用句是“自愛”而非“自戀”這是不是影著他個人對事物抱存的心態?水仙不得其解的思索著。

“你叫黎水仙,一朵綻放在黎明的水仙。”他用筷子夾起一小塊上淋醬汁、澤誘惑的小排骨,仔細的瞪視良久。

“可惜,未來將有一大段時間,你會身處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他大概把那塊排骨當成是她,看了看,又一臉胃口缺缺的放下。

“你很喜歡提醒別人的境況。”水仙又啜了一口茶,眉睫微垂的淡淡說道:“這並不是禮貌的行為。”

“很多年了,我的字典裡一直缺少『禮貌』這兩個字。”他一臉對她的批評漫不在乎。

“淑姨和你周遭的人寵你了。”

“不要忘了,這幾年我周遭並沒有多少人。”他冷峻的瞪她並又一次強調:“何況我說過,我沒你那麼幸運,活到二十五歲了莊琛還供應你冰淇淋,瞧瞧我的弟弟有多麼偏心,他只提供我拳頭和鐵釘。而鐵釘是用碰的,拳頭是用打的。”水仙差點瑟縮在他嚴厲的眼光下。她想到淑姨曾在電話中對她提起,莊琛曾兩次對他一向敬愛的大哥拳頭相向,她的整顆心就緊懸到幾乎揪成一團。當時她無法仔細去分析是在著急什麼,或者是為兩兄弟間的哪一個著急?但此刻她突然有點了解,她擔心的是外表較弱勢的這一位,然而實際上,他卻又是兩兄弟中較剛強果斷、較有決心的一位。

他的確果斷剛強,雖然他本身正被命運玩著,但他依然強悍的想縱別人的命運。

而想到自己目前正是被他控的其中之一,她整個心情就無端的黯淡起來。

“怎麼,又變成一隻被貓咬掉舌頭的鳥了?”他審視她的表情,無聊的置評。

“莊琛…真的打你嗎?”她毫無胃口的遲疑了半晌問。

他又恢復深思的樣子。

“可能,但也有可能我回敬了他,怎樣,你會心疼嗎?”水仙聽不懂他模稜兩可的說法。她蠢兮兮的答:“當然,你們是兄弟,原本就不該打架,而莊琛他是…”

“他是什麼?你曾經的愛人?情夫?但切記了,他現在可是你的小叔,你的同情毋須費在他身上。”莊頤說不出自己在憤怒什麼,但她的一句“當然”當場點燃了他的怒火。憤怒在這一刻幾乎是不試曝制的源源湧上他的臉龐,但他的語氣卻剋制的令人覺害怕。

“還有,你不該忘記你是我們兄弟鬩牆的原因。”水仙呆滯的領受著他的怒氣。很難得碰到情緒這麼多變且變得如此明顯的人,這不但令她覺無所適從,怒氣也旋即被挑起。

“我豈敢忘記。”她學著他的語氣,冷凜的說:“不過我得承認,我的確蠢的只想把大把的『同情』費在你而不是你弟弟身上,而你,是個連同情都不配獲得暴君。”她的原意是想藉著“同情”這兩個字來刺報復他,而她的目的真的達到了,他像只盛怒的狼,眼中晶光閃閃,表情陰寒森森的一字是一句的說:“帶著你的同情下地獄去。”

“我現在已經在地獄裡了,大莊先生。”水仙怒焰高熾的推開一動也沒動的飯碗,咬牙切齒的朝他低喊:“還有,切記,我不是自願留在你地獄裡的波斯鳳,永遠不是!”說著,她不顧一切的推開椅子拔足狂奔。這一刻,她慶幸他是隻能坐在輪椅中滾動輪椅的殘廢,因為她不要他追上她,因為她不要他看見她莫名其妙就瀰漫眼眶的淚水。

真是鮮哪!她和她新婚丈夫第一次的餐桌話題竟然是誰該下地獄?哦!這樣的婚姻能維持到莊琛找到另一個合適新娘的那一刻才怪,她幾乎可以預見自己在這場婚姻中未老先衰的樣子了!

天哪!這是怎樣亂七八糟的新婚之夜啊?她邊哭邊跑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