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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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我是總裁,又不是人力資源部的。”康曉東冷哼了聲,“你都可以讓我空降到品牌營銷開發事業部了,還差調個助理嗎?”這倒是真的。雷斯蔚一時語,撇撇嘴,“好啦好啦,給我幾夭時間。”
“明天。”態度很硬。
“哇咧,這麼厲害,你來當總裁好了…”他不大叫。現在是誰求人來著,搞不清楚狀況!
心情不佳的康曉東懶得理睬他,端著睥睨的神情,傲然離開。
雷斯蔚狠狠腹誹著。片刻,他上前推開安全門,偷窺了一下那尊己然石化的背影,搖搖頭,一臉有而發。
“有沒有搞錯啊,工作能力一把罩,人又漂漂亮亮的陳秘書,居然會比不上那尊營養過剩的石像?噢,愛情果然是盲目的,而那傢伙的愛情特別盲目!從小拿第一名也沒有比較厲害嘛,眼睛還是會糊到蛤仔。”伸了個懶,“隨便啦,有總比沒有好,趕快把他打包出清,我就可以揮別假死會,成為真正死會的有家庭的男人了。”雷斯蔚暗喜。
凌晨三點,冬妍芬輾轉難眠,躺在上翻來覆去,奈何等待許久的周公就是不來。
這般煩躁不是因為李達夫劈腿,也不是因為林美麗橫刀奪愛,而是為了她發誓要死忠追隨的總監大人。
她滿腦子都是他陌生的樣子—手帕不用還給我,衣服的乾洗費我會跟你請款,哭夠了就滾,不要汙染這裡的寧靜。還有,想跳樓回家跳,不要連累公司、拖垮地價。
她忘不了他說話時的冷酷語調,她忘不了他看她時的輕蔑鄙夷,難道,她冬妍芬的一條人命在他眼中,就當真比不上公司的地價?
心裡倏地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正模仿著康曉東的語調,“當然比不上,你就算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那棟大樓的一面牆。”好難受,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口,教她幾乎要呼不過來。
她不斷的在心裡間著自己,那個人,真的是她認識的總監大人嗎?
是那個睹她的糊,卻溫柔的語帶無奈對她說“有你這麼急著把自己的腦袋撞開花的嗎”的總監大人?
是那個耐著子的鼓勵她說“沒關係,慢慢學。不急,悉了之後做什麼都會上手的,不用追別人的速度,把事情做好、做正確更重要。”的總監大人嗎?
那個人,怎麼可以曾經那麼溫暖,卻又突然變得如此冷酷?
她不懂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老天為什麼要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連她唯一的神信仰都要奪走!
太難受了,冬妍芬從上倏地坐起身來,不住的敲打自己的口,龐大的沮喪令她很想痛哭,可是一想到康曉東要她不許汙染寧靜,哭意登時化成濃烈的苦澀,得她口滿到都快要爆炸了…
她突地靈光一閃—“吃點東西會不會好過一些?”這一個禮拜以來,她都是靠吃來發洩情緒的,效果出奇得好,每當她大口大口的吃著食物,她就會覺得很痛快。吃,療愈了她殘破不堪的心,支撐起令她勇敢站立的熱量,還有什麼比吃更令人快樂的?
她下衝向用來堆放零食的大型置物箱,喇的一把打開洋竿片包裝、伸手一抓就是一把、然後直接進嘴裡、喀嚓喀嚓的咀嚼著,再打開一罐可樂,咕嚕咕嚕的往口中灌。
現在,只剩下食物還會對她好了,她的總監大人也討厭她了…想到這,她的心一窒,接著再趕緊抓起更多洋芋片往嘴巴,填補那不知哪兒正在崩陷的空。
她被徹底的遺棄了…
“沒關係的,冬妍芬,沒關係的。”她對自己加油打氣。
儘管嘴巴說著沒關係,卻不能否認,她還眷戀著他臉上的親切笑容,還眷戀著他掌心的溫度,還眷戀著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冬妍芬忙著在乎、回憶康曉東的一言一行,心中早沒有李達夫的位置、沒有林美麗的空間,其他人和康曉東一比,本都微不足道了。
她渾然不知心裡的那座夭秤,己經出現了傾斜…
冬妍芬在一堆洋芋片碎渣裡醒來,她倏地跳起身,確認了時間尚早,暗鬆了一口氣後,連忙拿出手拿式塵器清理殘局。
雖然孤單,但她還沒想要和小強兄當好朋友。
收拾妥當後,她才開始梳洗更衣,出門上班。
儘管身處在早晨一片朝氣蓬裡的冬妍芬,仍舊姜靡得宛若暗黑世界的使者,與身旁顯得神奕奕的同事們格格不入又無法隱形消失不見,只好低調再低調,垂首不與任何人對視。
進入雷氏集團大樓,她一如既往的朝電梯的方向移動。
雖然那兒曾帶給她不舒服的回憶,但帶著屈辱搭電梯總好過爬十幾層的樓梯進辦公室。從捷運站走到公司不過五分鐘的腳程,都會讓她覺得疲累,那從一樓大廳徒步爬到位於十八樓的辦公室,她不往生才怪!
驀然,移動的腿雙無預警的停下,她先是謹慎的收回了腳,接著豎起耳朵—“五穀養生飯糰跟黑豆漿!總監,你每天都是吃這麼健康的早餐,很講究養生哩!你都去哪兒買的?”帶著笑意的男嗓謙虛回答,“自己隨便做的。”
“真的假的?這五穀養生飯糰做得好漂亮哩!”盧娟娟誇張的嚷嚷。
“對啊對啊!好想吃一口。”李彎彎說。
“被你吃一口總監還敢吃嗎?旁邊的女同事噓聲四起。
“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拿去嚐嚐看。”好脾氣的康曉東說。
李彎彎當然不敢收。要是吃了總監的飯糰,她肯定會被殺,這點基本常識她還有…應該說,這常識是每個在雷氏集團工作的女人都該有。
“總監,人家也想要學,你教我好不好?”大夥兒簇擁著康曉東,你一言我一語,將等待電梯的空檔填滿了對話。
昨晚因為某人而沒睡好的冬妍芬聽著這些對話,冒出黑暗腹誹—哼,好“歡樂”的早晨呀!每個嗓音都雀躍得像是枝頭上的小鳥,就連他也是,一如既往的親切、和善又沒有架子。
閉上眼睛,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覺得胃部翻騰得厲害,剛剛吃下去的排三明治好像快要從她的胃逃出來似的。
她裹足不前,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因為害怕看見他輕蔑鄙夷的眼神、害怕聽到他的嗓音因她而轉冷。
冬妍芬一直站在轉角,直到電梯載走了康曉東和那一大群女同事,她才鬆了一口氣,重新邁開步伐走向電梯。
她駝著身子站在人群裡,突然有一股好間的氣息,好像近得就在身旁,不斷的摻進她的呼裡,地了鼻子,心裡浮現納悶,似是不確定的又噢了噢…
不可能、不可能,剛剛電梯已經載走了包括他在內的一大批同事,也許…只是氣味殘留,要不,就是她自己疑心生暗鬼,不可能、不可能…
正當她在心裡不下百次的說著不可能時,冬妍芬也不知道自己哪條神經搭錯了線,驀地朝著氣味的方向轉動脖子—“嚇!”她低呼,瞠目看著站在她左手邊的康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