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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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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沉,馬行漸緩,後面一批批趕過他,他想不通這條路上為什麼會有這許多江湖上人。正自琢磨,忽然背後啪的一聲,一人凌空揚鞭,聲音極是清脆,兩騎擦肩而過,那馬上的人正是酒肆中所見大漢,回頭向方天逸一笑道:“咱們城內再見。”方天逸微微一笑,那兩騎已衝得老遠,他一夾馬腹,也飛奔前去,跑了一個時辰,蘭州城已遙遙在望。

他進了城,盤算與約期還早,先在蘭州城住下幾天再說,便匆匆找到一家客棧,將馬匹行李安置妥了。這時離晚飯時間尚早,方天逸閒著無事,便上街逛逛。

蘭州乃是西北重鎮,城牆築得極是堅固,方天逸轉了城中心一週,買了幾個又紅又大的蘋果吃了,只覺甜脆無比,齒須留芳,他心中忖道:“久聞蘭州是水果之都,看來名不虛傳。”他又買了兩大串南疆葡萄,真是顆顆透明,粒粒無核,吃到口中立刻化為一泡甜漿,令人暑渴頓消。

方天逸邊吃邊走,真像一個頑皮小童,他心中很是輕鬆,又回覆到兒時那種‮趣情‬。

他走到華燈初上,這蘭州城到底遠遜中原繁華之地,入夜來街上冷冷清清,比起洛陽城笙歌處處,喧譁比比,真有天壤之別。

方天逸看看沒有什麼值得觀察之處,便信步走到店中,剛一回房,忽然聽到隔壁一個洪亮的嗓子道:“他媽的,老子活了這大歲數,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窩囊氣,依老子,一把火燒得光。”另外一個低沉的聲音道:“老二你狗熊脾氣慢發成不成,那酒樓掌櫃的你可知他是誰?”這兩人一口川音,方天逸暗暗稱奇忖道:“四川的好漢也來了。”忽然砰地一聲,顯然有人發脾氣拍桌子,那洪亮的嗓子叫道:“管他是誰,老子要碰他一碰。”那低沉的聲音道:“老二,你這脾氣可發不得,如果你知道他是誰,你就不會發脾氣了,那掌櫃的是趙大俠手下四大天王之那洪亮的嗓子立刻驚叫道:“源來是趙大俠的手下,真是大水衝翻龍王廟,算我李猛有眼無珠。”那低沉的聲音道:“所以我說老二你那草脾氣少亂髮,如果剛才你和那掌櫃子上了,不說取勝之機渺茫,傳說出去,人家只道我們松潘二怪是忘恩負義,拆起趙大俠的臺來了。”他洪亮的嗓子唯唯諾諾,方天逸心中暗笑:“這人恩怨分明,倒是勇於認錯。”他正想叫店夥送飯來吃,忽見走廊上腳步之聲大起,來了五六名大漢,直奔隔壁房間。

方天逸好奇心起,也慢慢踱出房外,閃到小院暗處,只見那批大漢站在門外,過了一會,一個為首漢子上前敲門。

那裡房門一開,裡面走出兩個矮小漢子,怒目打量眾人。

那聲音洪亮的矮漢道:“諸位有何見教?”

“閣下大鬧酒樓,摔碗掀桌的好不神氣,難道欺侮咱們蘭州城無人?”另一矮漢忙道:“我在下這位把弟脾氣暴躁,兄弟初來來責地,還請諸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那敲門的漢子瞼。前一個矮漢叫道:“老大,別人挑樑子挑到咱頭上來了,你還和他們賠啥禮?”那被他稱為老大的矮漢道:“老二稍安忽躁,這幾位英雄也是趙大俠手下。”那聲音宏大的漢子果然氣餒道:“老大,我聽你的就是。”眾人正在相持,突然一箇中年漢子輕步走來,雙腳微動,已經走到了眾人之前。

方天逸心道:“此人輕功非同小可,他舉步如行雲水,只怕是那郝連派高手。”那中年漢子一到,那後來的五六個大漢一齊肅手而立,退在兩邊,中年漢子拱手道:“不知是兩位俠駕蒞臨,小可真是失禮。”那矮漢中老大也回禮道:“鐵掌櫃,昔年甘涼道上一見,匆匆又是十年,適才在寶號竟然想不起來,我們這個不成氣的老二,脾氣火爆,失禮之處,尚清多多包涵。”那姓鐵的中年漢笑道:“一別十年,黑兄英風如昔,好生叫人欣。”姓黑的矮漢道:“就是鐵兄也是英彌堅,大吾懷。”姓鐵的中年漢子轉身一揮手道:“你們這幾個有眼無珠的東西,仗著幾手練把式的功夫,還想嚇唬人嗎?還不給我退下去,你們知道這兩位是誰?”那姓黑的矮漢忙搖手道:“既然是一場誤會,鐵兄也不必深責,小弟多年不見鐵兄,適才回到店中,這才想起。”姓鐵的中年漢子道:“這兩位乃是川內武林第一把椅,松潘雙怪黑大當家和李二當家。”那些漢子都大吃一驚,這松潘二怪,在川甘邊境,真是盛名如雷,威震武林。

松潘二怪老大道:“咱哥子倆聽說資主人趙大俠發下英雄貼,大會西北武林,心想定是有要緊之事,這便趕來湊個數,替趙大俠跑個腿。”姓鐵中年忙道:“兩位義薄雲天,在下先替敝主謝過,敝主這幾天忙著佈置,兩位先生先請屈駕賓館如何?”松潘二怪老大笑道:“山野之久不識禮數,好在後便是會期,到時再和趙大俠見面便是。”那李老二一句話不說,只是陪著笑臉站在旁邊。姓鐵的中年道:“後午後,在城東吳家花園大廳開會,在下身有急事不便久留,就此告退。”黑老大道:“鐵兄只管請便。”姓鐵的中年又向松潘二怪告了罪,飛步而去,神甚是匆匆。那黑老大低聲道:“鐵大濱這十年來又進不少,看他進內蘊,足下又穩又快,已得郝連武功真傳了。”李老二隻是點頭,兩人走進屋中,方天逸閃了出來,他心中沉思不已,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趕到蘭州應戰,對手尚未見到,蘭州城內倒發生如此大事。

他慢慢走回室中,心中想道:“那姓鐵的武功已臻高手境界,可是還要替人跑腿,那姓馬的是誰?我後天到倒要去見識一下。”這時剛才上更時分,方天逸吃完晚飯,明月初升,北方天空清朗,更顯得高不可及。方天逸望著月影,透窗進來,不由又想起遠赴劍門的爹爹來。

爹爹心中充滿了隱密,可是吝嗇得一點也不告訴他,他一身武功都是爹爹所接,可是他卻沒見過爹爹施過一招半式。這幾年來,爹爹衰老的更是快,那外表已是龍鍾老態,這是身修上乘內功所不應有的現象,可是為什麼呢?

爹爹被天下人戴上了個凶神惡煞的帽子,可是他卻從未辯護過,許多人至死還以為爹爹是個嗜殺若狂的惡魔,這世上只有極少數人相信他是冤枉的,像謝大哥謝文候,還有那白髮蒼蒼可親的天山道長周石靈。

他想到很多很多,司徒越,司徒花曉,何足道,青施怪客,天劍個,這些人物和這些事物都從他眼前閃過,他努力思索,便將這些人和事物聯上關係,可是儘管他腦子細密,思想深沉,卻一點也想不通其中真相。

他頑然嘆口氣道:“唉,我對爹爹的事實在知道得太少了,這邊事情一完,我一定要去尋爹爹去,我一定要問個明白。”他轉念又想道:“如說司徒越冒我爹爹之名到處為惡,我親眼見司徒越有製成的爹爹的面具,此事原本不假,可是司徒越那人本事雖是不錯,到底不能稱為絕代高手,頂多和趙隆聖他們一,如說不是他,那他為什麼要制爹爹面具。”

“還有那姓秦的蒙面漢子,我總隱隱約約覺得他身懷絕大秘密,只可惜沒能追到他一問。”他想著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聞遠遠更聲三鼓,他知時間還早,便又想道:“那何足道和青袍怪客又是什麼關係呢?那青施怪客出手除去蓬萊鱷人,那身功夫真是駭人,已達到非人所能想象的地步,我就是功夫再高一倍,也不敢和他手。”他不斷沉思,以他天資之佳,任何蛛絲馬跡他都不會放過,然而這事卻是幹頭萬緒,不知從何下手。

他很久沒有如此靜靜想過,忽然前院嘈來之聲大起打斷他的思路,他作了一個結論:“總而言之,爹爹是身負奇冤,有人藉著地煞的名義,在外胡作非為。”方天逸推開門,只聽見外面吵鬧之聲愈是烈,他走到前店,只見一個少年公子,正在大發脾氣,用腳不停地踢著櫃檯。

那掌櫃的不斷說好話,那少年只是不理,方天逸待要上前去勸,那掌櫃看見來了客人,連忙便要上來評理。

掌櫃向方天逸道:“小店這幾天客人太多,上房只剩下兩三間,這個客人非要包下一個獨院,小老頭告訴他每個院中都住了客人,他卻叫小老頭把自己住下的客人趕走,他願意賠兩倍銀子,不說現在已是半夜三更,咱們做生意的總有個先有個後…”他不斷向方天逸訴苦,那少年大為憤怒,只是用力踢著櫃檯,聲音震天,那掌櫃話聲被蔽,再也說不下去。

方天逸不由向那少年打量一眼,只見那少年生得俊秀已極,是個少見美男子,他北行路上見的都是又又壯的大漢,此時見到這等清秀書生,不由產生幾分好

方天逸上前拱拱手正待勸說,那少年似乎對踢桌子頗興趣,不斷地踢得震天響,聲音傳得老遠,正眼也不瞧方天逸一眼。

方天逸見那少年背後揹著一個長形包袱,分明是件兵器,那櫃檯是胡桃硬木所制,端的硬逾老石,方天逸眼前一掃,只見那木櫃臺已被那少年踢破一個小

方天逸暗忖道:“這人年紀輕輕,武功倒有基,一定是名門弟子,一出道被人你捧我拍,便驕傲上了天。瞧他這般不講理,難道是他師父教的不成?”那少年道:“怎麼樣,老頭子,如果你再不依了本少爺,惹得少爺起,一把野火將你這黑店燒得光。”他眉一揚,直鼻子往上直聳,一臉唬人的樣子。方天逸見他裝腔作勢,樣子很是活潑頑皮,心中不由一樂。

那掌櫃的道:“清平世界自有王法,客官你可不能蠻不講理。”那少年嚷道:“你要跟少爺打官司,告訴你,你這官司就是打倒皇帝跟前也是枉然,你是輸定了。”他邊說邊踢,那掌櫃從來還沒有見過這等不講理的人,只氣得吹鬍倒須,卻是拿他無可奈何。

那少年道:“本少爺這就去尋火種去。”忽然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且慢。”那少年愛理不理,依然踢櫃子,方天逸一看,原來正是松潘二怪中老二李猛,臉甚是不善。

李猛道:“這位小哥子敢情是神太好了,你進店來吵到現在,格老子到底幹啥子事。”那少年冷冷道:“朋友你少管閒事,安安靜靜去做你的秋大夢去。”李猛大為發火,他破口罵道:“格老子的,你這龜兒子是人不是,怎麼沒有一點人味,老子走了一天路,好容易才睡下,龜兒子卻大吵胡鬧,好像你家裡死了人。”他嗓子原寬,這時再加上那少年增櫃之聲,真是鬧得不可加。那少年眉連揚,一臉不屑的樣子,李猛看到這樣子,心中更是有氣,他冷冷道:“哪個沒有教養的,養出這種人。”他話一說完,那少年然大怒,轉過身子便去放對。李猛淡淡道:“格老子的要打架嗎?偏偏老子手心癢,龜兒子的走啦卜”那少年道:“狗嘴裡就是長不出象牙來,走就走,少爺難道怕了你不成?

他大步往外便走,方天逸連勸都不及,兩人已在院中幹了起來。”那少年雖是年青驕狂,功夫上倒有真才實學,兩人招來招去,漸漸打得極是烈。

方天逸只覺那少年招式很是悉,好像在何處見過,一時之間只是想不起來。松潘二怪老二李猛,綽號“三拳震天下”他為人雖是魯莽。但拳腳卻不絲毫含糊,當年他就以雙拳與威鎮西南七省的大豪薄一虎大戰,打了一兩夜,最後施出看家功夫“無敵神拳”只兩拳便將薄一虎打得口噴鮮血而亡,從此松藩二怪名氣大盛,那老大小諸葛黑通天,心機巧妙無比,行起事來,處處占人先機,鬥智不鬥力,雖然從來沒有人見他過功夫,可是名氣之盛,猶在“三拳震天下”李猛之上。

李猛兩人愈打愈是打出真火,李猛大喝一聲拳勢一變,招招勢大,如巨斧開山,那少年不敢硬碰,只是施展小巧功夫閃躲,方天逸見他雖在閃退之中,猶是有條有理,絲毫不亂,自成一種瀟灑之氣,心知這少年並非真個落敗。

李猛久戰不下,他乃是大有名頭的人,心中大是惱怒,其實他和這少年並無深仇大恨,只是氣他不講理擾人睡眠,這才出手教訓,此時騎虎難下,如果被人傳說出去,川中頂尖兒好漢,竟然戰不下一個臭未於頭小子,這張老臉何處放去?當下不假思索,拳路又是一變,一招一式緩緩發出。

方天逸暗忖道:“此人已得破玉拳之真髓,看來只怕是峨嵋派僅存幾個高手之一。”那少年見他施出內家功夫,他臉一變,身子一轉,身形如蝶戲群花,圍著對方亂轉,方天逸驀然一驚忖道:“好一套雙飛燕,這人難道是漠南金沙門九音神尼一派?”那李猛視若無睹,只是一拳拳發出,他出招極是沉重,暗暗蘊藏內家小天星真力,風聲呼呼,將那少年衣帶吹得亂飛。方天逸見兩人戰到此處,已到不傷不休的地步。

那李猛每發一掌便上前半步,待他打出第七掌,身形已經近那少年,他猛一口真氣,雙雙緩拳平擊,方天逸只聽見風聲呼呼,還夾著輕輕的悶雷之聲,他知這是破玉神拳的絕著“霸王敬酒”此人雖是身子矮小,可是施展出來,威猛之勢有若雷公臨凡,像一座鐵塔一樣,端端立在地上。

方天逸對那少年頗不討厭,他心中盤算已定,如果那少年臨了絕境,自己一定出手要救。

那李猛雙拳愈來愈慢,這是他威鎮川康的三拳中第一式,很少有人能夠擋住。

那少年忽然身形一滯,他嘴角連連冷笑,身子竟然直上來,方天逸心知要遭,他正待上前解救,忽然一聲大喝道:“老二不可傷人。”那李猛一怔,拳勢慢了幾分,那少年見四周起一陣輕輕風雷之聲,這才知厲害,他原意自己功力不弱,硬拼一掌,給對方一點顏瞧瞧,此時覺得情勢不對,想要閃躲已是不及。

正在這千均一發當地,方天逸力貫雙臂作勢出,那一聲大喝,李猛招式一滯,那少年眼快手快,迅速往前一,兩拳兩掌相接,相持不下。

那李猛這招“霸王敬酒”如果勢力出盡,端的可摧金石,但雙掌每推出一寸,力遭便加了一成,如果雙臂推直,威力便到極度,他招勢才出一半,便被老大黑通天一喝,雙臂還是半彎,對方看準形式,了過來,是以只發揮了三成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