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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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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雙頰通紅,她見四周人都瞧著她,不羞不可抑,一句話不說,便將銀票收回袋中,正想低頭溜走,那少年公子道:“小姑娘別走,你這五兩的銀票今天還沒有收到過,便算五兩黃金好了,好教那些貪心想賺大錢的人看看!”他邊說邊就把五個一兩重金錠在那女孩手中,那女孩有若夢中,呆呆的,連說謝都忘了。

那少年笑容滿面地望著那小女孩,小女孩手中重沉沉地握著五塊金錠,直不知道是真是幻,過了半晌,她見到那少年頭已轉開,那掌櫃的又開始他的分銀工作,她悄悄地走開,飛奔到大街上去,走進了一家皮貨店,買了一件她早在幾個月之前便已經看定的皮裘外衣。

那一兩金子找下來還剩下二十餘兩銀子,小女孩做夢也沒有想到擁有這巨大的財富的一天。

她繡花整整積了一年錢,這才湊足五兩銀子,她要買件皮外衣給她媽媽,還差一半多,因為媽媽唯一的一件皮衣,去年在她生傷寒時,已送進皮貨店賣了。

她捧著皮衣,一步步走回家,心中編織了無數個美夢,似乎悲苦的命運已經遠離她去了。

換銀票的工作到了中午以後才漸漸完畢,那少年取出一錠五十兩金元寶送給掌櫃,那掌櫃早上手中發出何止萬兩金子,此時也不覺五十兩之多了。

那少年將銀票收齊,滿滿裝了一個大袋,他嘴角含笑,神極是得意,收拾一下剩下金錠,提著布袋,大步走向大街上林百萬所經營的錢莊。

他一言不發,將布袋往櫃檯上一放,那錢莊的夥計打開布袋一看,只見大大小小全是自己錢莊所發出的票子。

那管賬的二爺連忙接過點數,數了半天恰好是五十萬兩,他臉蒼白,顫著聲音說道:“客官可要全領?”那少年揚聲道:“這個當然。”那管賬結結巴巴地道:“這個…這個…客官稍待…我…我去請店東來。”他進去一會,請出一個五旬左右肥胖老者出來,那人生得肥肥短短,臉上也頗有幾分威嚴,身後站著四個短衫漢子。

那管賬的道:“這位就是敝店店東林大爺!”那少年頭都不抬,他不耐煩地道:“快快拿銀子來,本少爺還有要事須辦。”林百萬一瞧,正是昨買靈芝的少年人,心中不由發虛,他為人明之極,他先見今錢莊中生意突然興旺,每個人都把白銀存放換出銀票,心中便定不尋常,卻萬萬想不到有人暗中高價收賣,他算盤打得極,平錢莊中經常留個十來萬銀子便已足夠應付通,其宅收進之現銀都以高利放出,是以一時之間,如何湊得出這多銀子。

林百萬將那一堆銀票看了看,有一半都是商家準備外出辦貨,向地兌成銀票攜帶方便,想不到都被這人收了回來,他略為一沉,心中雪亮,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成心在架樑的了。

林百萬道:“公子要這許多現銀,攜帶起來只怕大是麻煩,明敝莊差人送到府上如何?”他心中盤算未定,摸不清這少年路數,先行拖延再說。那少年不悅道:“在下自己的事不勞店東心,在下有急事,就請快快點出銀子。”林百萬裝出一副笑臉道:“五十萬兩銀子就是騾車也須數十百輛才拉得動,公子心焦卻也無用。”少年怒道:“難道你錢莊中拿不出錢來,真是豈有此理,喂林老頭,你不瞧瞧外面這許多人還拿不?”林百萬抬頭一看,只見黑壓壓一片人頭,不知何時店外已擠滿了數百個衣衫襤褸的化子,靜悄悄地站在門外等待。

他心中暗暗叫苦,他為人雖是吝嗇,但生意倒是甚有信用,此時萬難拿出如數銀子,眼看錢莊招牌便要被人摘下。

他凝目瞧了少年幾眼,心中忖道:“這人神通廣大,富不可測,一刻之間能找出這許多化子來,今之事,用軟?用硬?到底如何是好?”他在這種情況之下,猶能多方考慮,也不愧是個明絕頂之人了。忽然外面一聲暴吼,眾化子七嘴八舌叫嚷起來。

他心知事到最後關頭,向後一使眼,那四個漢子突然伸手去搶那盛滿銀票的布袋,那少年微微一笑,漫不經意一揮手,四名大漢竟然立身不住,踉蹌的各退數步,少年伸手去取過布袋。

林百萬機智透頂,他知來者不善,用硬的大是不成,當下難起一副笑臉道:“小店就連公子昨買藥之款,也不過四十萬兩左右,不足之數,敢請寬延五天,小老定然快馬加鞭,向四方分店調動給公子。”那少年冷冷道:“這四十萬兩銀子由你發給鄭州開封一帶災民,你如敢扣下一兩,嘿嘿,可就沒有如此便了,不足之數,五天之後再來取回。”他伸手一按,那棺木大桌臺清晰印了五個指印,他走出錢莊,手一揮灑了一把銀票,那些花子銀票在手,真是如虎添翼,鬧得有聲有

不到幾個時辰,林百萬錢莊不能兌現的消息傳遍洛陽,又飛快傳到各地,不數目,他在各地的分莊,地因當地商人起了恐慌不信任,紛紛搶著提現,庫內一空,無法經營下去,這富甲黃河兩岸的林百萬,如山家當也被得煙消雲散,他平作惡多端,自是應得之報。

且說那少年穿過眾化子,忽然背後一個蒼勁聲音道:“何公子,何公子。”那少年就是何足道,他回頭一瞧,心中不由大喜,原來竟是姓司徒的少女身邊老僕。

何足道喜道:“你們住在哪兒?我尋遍洛陽也未尋到。”柳五常道:“這洛陽何止十數萬戶,公子如何能尋著。”他改口喊何足道為公子,不再叫喊大俠,顯然已將他視為極其親近的人,何足道枝大葉,可並沒有留意。

柳五常道:“老僕一大早便聽說洛陽城內來了一位財神爺爺,花了十萬兩銀子買什麼成形靈芝,老僕再向別人一打聽,是一個少年公子,老僕心中一盤算,便知十成倒有九成定是何公子來啦!”何足道甚是高興,他想了一下道:“柳…柳…柳五常”他話尚未說出,柳五常急道:“兄弟叫柳五常,公子直乎便是。”何足道道:“我在城西買下一座很大獨院,在下行蹤不定,難在洛陽久居,如果你們尚未定居,不妨搬進去住如何?”柳五常不住稱謝。何足道見他面帶重憂,心中一凜,暗忖不要是那司徒的司徒花曉出了什麼事。

柳五常道:“兄弟心知一定是公子買下那千年靈芝,所以便跑到林百萬這兒來想探個消息,只因…唉…”他連聲嘆氣,何足道心中最存不得事,當下急問道:“柳…柳五常,到底是怎麼了,難道你家司徒花曉遭到什麼不幸不成?”柳五常黯然點頭。何足道大急,伸手抓住柳五常手腕問道:“柳五常,你快說,只要…只要…任何事在下都可想法替你們解決!”柳五常見何公子神極是焦急,他心念一轉,不由大,忖道:“這人和司徒花曉不過萍水相逢,只有數面之緣,情分卻如此之重,看來司徒花曉慧眼識人是錯不了的。”柳五常道:“司徒花曉練功失竅,心火內焚,四肢已然僵死數了。”何足道心中一鬆,他原以為柳五常說出來比這個還要嚴重十倍,他想這練功走火入魔一般人雖視為天大之事,但他只須用爹爹近年參悟出來的通脈大の法,助其血脈歸竅,不難就會恢復。

柳五常見他臉反而輕鬆起來,心中大是犯疑,要知血脈失竊,往往不但練功不成,反而送掉命,或是四肢僵死,半身不遂,武林中人練功所以不敢求急進,便是害怕報基不穩,容易走火入魔。

柳五常道:“老漢有個不情之請。”何足道接口道:“你不用多說,咱們這就去替你家司徒花曉瞧病去。”柳五常道:“公子高明自非小僕所能窺見一二,但這心火自焚,真是非同小可,非但需要功力絕高之人為其引經歸究,還需…還需蓋世靈藥固其真元,所以…所以老僕斗膽請公子…公子施救。”何足道道:“就是沒有靈藥,在下也自有方法使你家司徒花曉復原,我那靈藥已送給一個朋友了。”柳五常臉灰敗。何足道微笑道:“你只管放心,天下豈有治不好的傷?包在下身上便是!”柳五常心中雖則犯疑,但他親見何足道之能,似乎無所不行,當下憂喜參半,陪著何足道走到城中一家院落門口,兩人翻身入內。

他領著何足道進入司徒花曉閨房,司徒花曉出身大富之家,對於佈置很是內行,何足道一進入內,只見佈置得花簇錦團,十分富麗堂皇。

他自幼便和爹爹處在一起,就從未見過這婦女閨中陳設,這時只覺室中彩柔和,令人無限寧靜。

他抬目一瞧,只見錦帳低垂,柳五常打開錦帳,上躺著.的正是他長目凝思,深宵夢迴的女子,只見她雙目緊閉,已然失去知覺。

柳五常道:“兄弟怕心火上饒心肺,只有出手點了司徒花曉睡,這只是一時之計,時間久了真如火上加油,更不好治啦!”何足道見司徒花曉臉白得毫無血,她皮膚本白,人又生得纖細,此時病中娥眉緊凝,更顯著楚楚可憐。

何足道緩緩道:“在下要替你家司徒花曉通脈,請老管家護法。”柳五常心中七上八下,他知如果功力不足,經脈不但不能貫通,反而引火上燒,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了。他點點頭,見何足道滿有把握,不由心下略放。

何足道伸手一探,只見司徒花曉手足冰冷,後心跳動微弱,生機已極渺茫,他心中一驚,料不到情況如此之惡。司徒花曉走火入魔已經數,柳五常慌忙中急亂投醫,不但無能渲洩體內其火,反而壓抑血脈,真無異飲鴆止渴,傷勢不可收拾了。

何足道沉半晌,眼中竟出一種惶然之,他一生之中就沒有一事不是輕而易舉取得的,此時竟然覺得毫無把握,不知如何是好。

他耳畔似乎又傳來爹爹沉著的叮囑:“這通脈大の法,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替人療傷,如果真氣一時不足,不但你自己首當其衝,真氣逆轉,內臟受傷,那被療傷的人立刻斷脈而絕。”他想起爹爹的神功,已達不可思議的地步,近年來才參悟出這套療傷大の法,自己功力雖然不錯,但萬—一個不好,真如爹爹所言,那可就要抱憾一生了。

他反覆沉思這個問題,這公子哥兒一生中只怕就只有此事令他猶豫的了。

他心中忖道:“如果有成形靈芝在身旁,情形一定要好些。”他不有些後悔,應該將那靈芝切下一小片留下,對孫帆揚並無大礙,此時倒大可用上了。

他見司徒花曉出氣愈來愈是微弱,眼看便不成了,他長一口其氣,右掌緩緩按在司徒花曉後心大之上。

他右掌真力直吐,雙腳盤坐在邊,他心中想道:“如果爹爹在旁邊多好,那是十拿九穩的了。”這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在他漫遊湖海,揚名立萬的子中,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爹爹,此時危險關頭,不希望爹爹在分相助,世人天都是如此。

他轉念又想道:“如果這通脈之法無效,我這一生還能快樂道遊天下嗎?”他思紛亂,突然右臂一震,一股炎熱之上湧,他心中一凜,不再敢分神,雙眼內視,緩緩發出真純內力。

整個屋子裡靜得呼相聞,柳五常心神緊張,坐立不安在屋門口來回踱著步子。時間一刻一刻過去,他只見何足道仍然分毫未動雙眼內視,臉上一片莊嚴,白玉般的面孔,瑩瑩放光。

他看不出絲毫苗頭,心中真是爭如火焚,又不敢貿然相問,忽然見何足道左手一抖,也按到司徒花曉腦後大之上。

他心神緊張,輕步走列邊,只見何足道瞼突變酡紅,而且愈來愈是鮮豔,司徒花曉卻是全身顫慄,臉愈來愈白。

柳五常知已到生死緊要關頭,連呼都不敢重了,過了一會,何足道額上汗如雨下,那淡藍長衫,慢慢地一點點透溼,那料子原是蜀錦上品,本來絕不沾水,此時竟然透溼,可見出汗之多了。

又過了一會,何足道瞼上紅漸褪,頭頂上嫋嫋冒出一股白煙,這時司徒花曉臉上漸有血,柳五常心中大喜,忽覺身邊陣陣寒氣,原來竟是從何足道體內發出。

又過了一個時辰,何足道紅紅白白轉了數次,已略有疲乏之,司徒花曉呼漸漸壯。柳五常心中狂逃,他心中想,再過不久,又是個活生生跳蹦蹦的司徒花曉,真是狂喜不已。

正在緊要關頭,忽然門外玲聲大作,柳五常怎樣也不願在此刻離開,但他伯玲聲分了何公子之心,當下飛奔而出,打開大門,只見少年方天逸端端立在門口。

他不知方天逸為什麼突然來此,心中頗不安,方天逸笑笑道:“老丈突然搬走,小可實在瑣務纏身,竟不知老丈搬到何處,託了好些朋友才找到。”柳五常道:“不知小兄有何貴幹?”方天逸道:“老丈想是臨去匆匆,令愛遺失一冊巨冊,店裡的小二拾來給小可,小可待來相還。”柳五常臉一變,他知司徒花曉平明機靈,她遺留她自己常所作詩詞,如非對這人還有懷念之意,便是別有用意,他忽然想到司徒花曉那本冊內有親筆寫的姓氏,他一路上和方天逸到洛陽來,冒充父女的行藏只怕要敗了。

方天逸為人君子,其實並未翻閱司徒花曉之冊,他此時定睛一瞧,面前之八分明就是年幼時收留自己的柳五常,他城府極深,當下並不點破。

方天逸暗忖那同行的女子定是司徒花曉了,難怪甚覺悉,在道上柳五常喬裝老農,不但容顏改變,就是行動也甚是迫真。他心想柳五常要瞞他只怕另有陰謀,但他願這兩人別再和他糾纏不清,只因他心中對小花曉含了一份深沉歉意。

出絹冊,正待離去,忽然屋內傳出一陣清晰嘯聲,那聲音雖極細微,可是如長箭疾飛,直貫入耳,方天逸大震忖道:“這嘯聲分明是絕代高手勉力運力吐氣,真氣久聚不散,自然形成聲,這人是誰,洛陽城中除了何足道而外,難道還有其他高手。”他心思捷,一時之間腦中已閃過數種不同念頭,他瞧著那偽裝的柳五常,心中忖道:“如果屋裡的人是何足道,那麼能夠令他奮起全力而拼的人,更是功參造化了,若真有此人,我也決然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