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箇舊紙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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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林外有人輕蔑地應聲道:“是呀!特地來向侯四叔道賀,恭喜侯四叔收得了這麼個‘濁中奇’差一點便合上麻衣相上‘潛龍格”的好徒弟呢!”語響在歇,黃影微門處,二人面前已經多了一人。
來人身著絲質玄黃長袍,頭扎文士巾,雙手背拱,神態清飄逸。這時,正悄然靜立在金剛掌侯四和玄龍二人面前,菱嘴微曲,彎著一雙秋水為神的秀目,神情揶揄地朝二人微微而笑。
不是我們那位心高氣傲,眼高於頂的“聽濤山莊”少主人白男還有誰?
金剛掌侯四見白男現身而出,連忙起立笑著招呼道:“白少爺可把侯四罵苦了,憑我侯四這塊料,哪有資格談到開門立戶,傳於授徒?侯四隻不過暫代白老考驗一下這位小兄弟的稟賦罷了。”白男嘿然一笑,說道:“他也想跟我爺學藝?嘿,可惜不是真正的‘潛龍格’。”玄龍聞言,不脫口道:“潛者,藏也。以貌取人失子羽,安得慧眼識英豪。”白男見玄龍自稱自貴,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到底是個真子羽,還是假子羽,兩個月後自見分曉。”說著,轉臉朝侯四諷刺地問道:“你們兩個來了這麼久,侯四叔你教了些什麼?”侯四赧然地說道:“我們只先談了一些”玄龍搶著接下去說道:“我們只先談了一些內功初步中的‘止觀法門’研究如何做好‘系緣’‘止心’‘體真’的各種功夫,才說到這裡,白少爺就來了。”侯四臉上掠過一陣驚疑之。
白男微微一怔,瞪眼朝侯四說道:“這種入門功夫雖然和咱們白家的略有不同,但也聽我爺爺為我講解過,侯四叔學的原來竟是玄門正宗哩!”侯四未及答言,玄龍又說道:“侯叔叔說,白府武功博兼釋道兩門,加之白老爺功參造化,學究天人,天下各派武學,無不深窺堂奧,底下,侯叔叔述而未解的‘三觀六妙法門’,還得請白少爺從旁指教呢!”侯四的臉,又是一陣惑。
白男並未在意。
白男到底也還是個孩子,他逗著玄龍取笑只不過是因為從小嬌生慣養,僅知有己,不知有人,只逞一時口舌之快,而不能想像到別人的處境是如何難堪而已。說實在,也沒有多少惡意在內。這時,他見玄龍在短短几個時辰之內,已經抓住了內功初步功夫的修為要領,面子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心底下卻也著實佩服。他想:“我爺剛教我這些功夫時,進步也沒像他這般快法呢!”這時他見玄龍規規矩矩,誠誠懇懇地向他求教,不好意思再予取笑,便正說道:“好好地記住侯四叔的教導,也就夠你受用的了。”玄龍見他說這兩句話時那副老氣橫秋的語態,心底暗暗好笑。就在這個當口,玄龍忽見侯四朝他遞過一個眼,知道是示意他別放過此一請教領袖武林的,白家武學的心訣良機,便趨前一步,朝白男深深一躬,敬求道:“白家武學為武林之宗,白少爺為白老爺獨支嫡傳,如肯略賜片言隻語,定然會勝過我吊眼兒數年苦修,望白少爺千萬成作!”白男見他居然以吊眼兒自稱,不住“撲嗤”一聲,笑將起來。他一面笑,一面朝玄龍戟指問道:“到現在你才知道了你吊眼兒並不比我高明瞭吧?”玄龍抗聲說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師者,有足為他人效法之長之謂也。易言之,三人行既有我師,三人中我亦人之師也。關於武功方面,對白少爺,玄龍願以師禮相待,其他諸如棋琴書畫,詩詞歌賦,經史百家等則未必盡然。”侯四會心地微微一笑。
白男雖然聽得面籠寒霜,頭卻不住微點。等玄龍說完,從鼻管裡哼了一聲,傲然說道:“其他的,以後再分高下,今天,我是‘師’定你了。喂,小吊眼兒,聽清了,我可不會說第二遍的。
練武淺訣有二:一曰清虛,二曰勇往。
勇往者可以無懈,清應者可以無障。不先辨此,進退無基。
清應是髓,勇往是筋。髓蘊血,筋絡周身。
通血行氣,翼衛神,唯髓筋,提挈運用,筋弛則體瘓,夠盡則骨枯。
髓為元,萬象之本也。
筋縮則攀,筋糜則萎,筋弱刺懈,筋絕則折。反之,筋壯者強,筋舒者長,筋動者剛,筋和者康。轉弱為強。功有漸次,法分內外,行有起止,食有節制。
故拳經雲:清虛我心,是求通也。勇往其行,是求達者也。
小吊眼兒,好好體會罷,今天到這兒為止。再見了,侯四叔。”語音歇,人已渺。白男走後,侯四嘆道:“簡潔扼要,要言不繁,白家武學確有過人之處。”侯四說著,忽然轉身朝玄龍低聲說道:“小老弟,你的骨氣、才華、機智,我侯四衷心佩服。只是今天此舉實在稍嫌冒險。尚幸我侯四的武功亦是源出玄門,與攝老幾支源相近,不然的話,給少主人將剛才情形傳到白老耳中,事情就要大糟了。白老對我侯四的出身豈有不知之理?這些都是攝魂老兒早先教給你的麼?”玄龍慚愧地點了點頭。
侯四見玄尤顯出滿臉不安之,便又安他道:“這也沒有多大關係,以後謹慎一點也就是了。既然在內功方面你已略有基礎,也是好事。明天由我再傳你‘三觀三妙法門’,因為你的‘止觀法門’的底打得太好,這一種功夫只須用功練習一個月就可以了。一個月之後。你就可以開始學馬步,身手眼形的運用,以及簡單的拳式掌招。你要記住,我教你,固然可以學得一點東西。但這只是一副藥中的引子,你千萬不能放過少主人的指點。他好強好勝,你只在行止上表現得不卑下,口頭上不讓她任意風,就像剛才一樣,對他白家武學,多加讚揚,他自然會盡心教你。雖然他本身功力不夠,尚未大成,但心訣手法總是一樣的,只要你肯刻苦揣摩進,又何嘗不會青出於藍,冰寒過水?何況,有了他的牽連其間,能得白老傳授的機會也就大得多了。”玄龍地點點頭。
侯四說罷,抬頭從林隙中望望天,又說道:“不早了,回到前面去吧,我人白府的故事只有等到以後有機會再說了。”之後,每天一樣,金剛掌侯四在下午教他武功,吩咐他在黎明時練習,白天則仍在書房伺持三白老人祖孫,替白男調琴洗硯,陪三白老人下棋,散步。
白男年青氣勝,經不住金剛拳侯四和玄龍二人有計劃的誘、贊捧,也偷偷地瞞著三白老人將白家絕學一點一滴地向玄龍灌輸。
二個月之後,玄龍便已經由白男那兒學得了“降龍伏虎拳”的整套拳式。玄龍也想盡方法,在不傷白男自尊心的原則下指點白男的棋藝,說一些白男未曾獵涉過的歷史故事和名人掌故給他聽。
兩人相處近。
白男似乎已經漸漸地遺忘了玄龍醜惡的外表。
三白老人見他倆能和睦相處,顯得也很高興。
冬天快過去了。
經過了兩個月來金剛拳侯四和白男的悉心指點,玄龍藝業進步,身體已比先前更強壯魁梧,食量也是一天比一天增加。他自己的覺是:耳聰目明,周身有勁,雙臂有力,步履輕快。他並不知道他已經踏上了,將成為武林一代青俠的第一段里程。
三白老人不時地在背後以一種驚訝中摻雜了得意的眼光朝他望著,微笑著。
三個月很快地過去了,第二年的新已經開始。
有一天,三白老人將金剛拳侯四、玄龍、白另三人一起叫到後院裡,吩咐家人在院子裡擺了四椅子,在和煦的陽光下,命各人圍著他團團坐定。
各人坐定之後,三白老人輪在每個人的臉上打量了兩眼,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慈藹地對三人緩緩地說道:“你們三個,玄龍,男兒,還有你,侯四,我實在一個也離不開。
自我那個不肖的兒子亡故以後,男兒就是我老朽的命。老朽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就是為了要親眼看到男兒有個代。”白男聽了他爺的這幾句,兩眼一紅,似乎有所觸,突然間掩面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