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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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建議很好。胡增泉看眼表,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但說好了韓老師要來談研究成果鑑定會的事。胡增泉只好說,我現在還脫不開身,晚上你有沒有時間。杜小說有。胡增泉說,如果有,晚上我給你打電話。
韓老師的事一直談到晚上七點多才完。胡增泉急忙給家裡打電話,好在高歌在家裡伺候她姐。胡增泉問做沒做飯,你姐想吃什麼,要不要我買點吃的東西回來。高歌說,你是大忙人,什麼時候又想起我姐來了。告訴你,飯我們兩個已經吃了,你就安心幹你的革命工作去吧。
這個高歌,表面看風風火火,其實情還是很細,自從她姐病了,有空她就過來看看,而且對他也很理解。胡增泉說,還讓你說對了,我今天確實忙,回來可能很晚了,如果你沒大事,就拜託你照顧一下你姐,最好晚上也不要走了。
胡增泉到食堂買了兩個饅頭。本想再買一份菜,但看看盆子裡的那些菜,都已經成了涼菜剩湯,學生們也早已吃完沒了人影。他吃菜的慾望一下全無,只好拎著兩個饅頭回到辦公室。
將兩個饅頭吃完,胡增泉就給杜小打電話。杜小
說馬上來。他估計一下,從她家到他的辦公室至少得走十幾分鍾。想不到杜小
很快就來了。當杜小
敲門時,胡增泉還以為是誰來了呢。杜小
解釋說,我吃過飯在校園裡散步,正好走到辦公室樓下,所以就上來了。
好在這兩本學習資料杜小看過。杜小
拿了書翻一翻說,去年招考公務員,我參加了命題小組。當時就是要求我們按這兩本書的內容來命題,我們詳細閱讀了這兩本書,同時也參考了歷年全國的幹部試考試卷,所以我對這類試考還是瞭解一些。要不這樣吧,因為經濟方面的內容太多,我現在也不好輔導什麼,我先回去給你畫個重點,然後將一些論述題的要點給你答出來,然後再給你找一些類似的考題,讓你
悉一下題型答法。
這樣當然最好。以前複習,只是閱讀記憶,連要點都很少總結,更別說做習題了。只是從這麼多的內容裡找出重點,然後再答出要點,不知要花費多少力。胡增泉止不住有點
動,同時也不忍心這樣麻煩人家。杜小
說真的沒事。杜小
說,你給了我那麼多的幫助,我還沒辦法報答你呢。
讓杜小坐下,再給她泡一杯茶。細看杜小
,
覺她眼睛紅紅的,好像剛才哭過。見杜小
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胡增泉關切地問,怎麼,你們吵架了?
其實不止是吵,而且還動了手。今天胡增泉第一次打來電話時,她正在備課,馬長有也在家。掛了電話,馬長有就問她是誰的電話。她不想騙他,如實地說了。馬長有聽後卻一下暴跳如雷,罵她墮落成了三陪小姐。說陪病人還能算個理由,陪人家做飯也勉強能說得過去,現在又要陪人家學習,你說你算個什麼東西。然後更加動地質問她,說,你以為人家還是三歲的孩子?你以為我什麼都不懂?一男一女單獨關在一起,還能學習什麼,還能學進去什麼!你們又不是聖人,有坐懷不亂的道行。你自己說,這樣的謊言三歲的孩子信不信。她知道,馬長有說得也有道理,她心裡也確實有點不安,甚至已經有了那些想法,而且已經很想和胡增泉在一起,在一起時已經有點騷動不安。但她就是想去,而且已經答應了人家,更不能不去。當然,不能不去的原因還有很多,還有報恩,還有想為他做更多事情的衝動。馬長有罵她想取代高潔成為胡增泉的老婆,其實這樣的問題這些天她不由得也要想想。從物質生活方面講,胡增泉和馬長有沒法相提並論,而且胡增泉很快就可能成為副校長。她覺得她看重的還不是這些。胡增泉的
格和男人的魅力,才是她最喜歡最動心的。這些魅力,馬長有沒有,馬長有具有的,是死板固執偏
甚至蠻橫。胡增泉疼愛
子,待人也寬厚大方,而馬長有卻從不知疼愛
子,而且整天沉默寡言,如果惹翻了牛脾氣,那簡直就是一頭野牛。和馬長有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了無趣情不說,也是一種折磨。這些年,她常常有種壓抑彆扭的
覺。和胡增泉在一起,卻能讓她興奮放鬆和無所畏懼。有了這樣的對比,她更加不能容忍馬長有,心裡更加壓抑難熬。她現在不由得有點擔心,擔心這樣壓抑苦悶久了,會不會患上抑鬱症
神病。她也常常這樣想,自己也算是知識分子,憑什麼就要一輩子委身於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受一輩子的委屈。也許是她的不滿更增加了他的懷疑,這些天他事事都要審查她,好像她真的和胡增泉有了不正當的關係,竟然開口閉口罵她破鞋,而且比這難聽的話也張口就來肆無忌憚。可能是以為自己當了總工程師副總經理,這些天的膽子出奇地大,今天當她憤然要走時,他竟然推搡著不讓她出門,然後抓住她的領口,要她說清楚,說如果真喜歡胡增泉,他不攔她,他給她自由。兩人撕扯了好一陣,她才強行衝出家門。但出門後她無處可去,只能到她的辦公室。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她覺得她活得實在是窩囊透了,還不如封建社會的小妾。他說給她自由,她得到過自由嗎?只是幫恩人幹了點活兒,就白白背了破鞋這樣一個名聲。她覺得她真該有點自由了,要不然,這一輩子就白活了。細想起來,她長這麼大,還真沒轟轟烈烈談過一次戀愛,也沒自由大膽地愛過別的男人。真的是白活了。當時她突然有一股衝動,她想立即到胡增泉那裡,然後撲在他的懷裡痛哭一場。努力平靜了心情出了辦公室,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盲目太不現實。不說她也一下難以完全接受胡增泉,單說人家胡增泉,老婆病著快要死了,怎麼能有心思再搞婚外情。現在,她覺得和馬長有吵架的真實原因,還不能告訴胡增泉。杜小
裝作不好意思地說,今天下午我讓他去買菜做飯,他不去,還說他又不是家庭婦男專門做飯的。你說氣人不氣人,好像我就成了家庭婦女,專門做飯來伺候他。一氣之下我們吵了一架,然後我就躲出來了。
杜小前的一粒紐扣掉了,身體一動,白皙飽滿的
溝就若隱若現。這樣的誘惑
得胡增泉心慌臉燒,看一眼急忙避開,但又止不住想再看一眼。他想提醒她,但又覺得提醒了她會很難堪。他突然發現她穿得太簡樸,土白
的西服袖口已經磨破了半圈。胡增泉心裡不由得湧上一層同情和憐惜。他清楚,她的經濟狀況多少有點拮据,而且還要存錢買房。因學校再不蓋福利房,如果按市場價到外面買房,恐怕她再存十年錢,也未必能買得起。他突然衝動地想給她買一套衣服,而且是最好的,讓她最滿意的。胡增泉說,照顧病人沒少麻煩你,現在又要讓你費心指導我複習。在我們家鄉有個風俗,小姑子或者姊妹們侍候了病人,就要給她們買一件衣服表示
謝。我讓你付出這麼多,我再沒別的辦法報答,我也想給你買一套衣服,請你不要推辭。如果你不覺得不合適,咱們現在就到商場去看看。
竟然要給她買衣服。覺結婚這麼些年,馬長有好像也沒給她買過衣服,當然也說不定買過,但記憶並不深刻。想不到胡增泉要給她買衣服。她
覺胡增泉很可能有喜歡她的意思,要不然一個男人為什麼要給女人買衣服。如果單純地報答她,還可以買別的東西。杜小
不由得紅了臉。她想謙虛地推辭一下,但心裡確實希望他能陪她去買衣服。她知道,買不買衣服並不要緊,要緊的是這個過程和心意。杜小
目光躲閃著小聲說,其實也沒什麼,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也不忍心讓你破費。
說這些時,杜小已經站了起來,
覺有就要走的意思。胡增泉也急忙起身,收拾一下桌上的東西,倆人出了門。
商場一般晚上九點鐘就要下班,現在已經是八點鐘了。但離學校太近的商場人太多,碰上了也說不清楚。胡增泉只好一路開快車,來到離學校較遠規模又不小的東郊商場。
一路上杜小想好了,她決定什麼也不買。如果買了東西,倒顯得她愛財沒氣節,也有點小市民氣,甚至有三陪女子的味道。其實她並不刻意追求穿什麼好衣服,穿得簡簡單單樸樸素素也沒什麼不好。如果胡增泉硬給她買,也只象徵
地買個簡單便宜的,以免讓他覺得她愛佔便宜貪圖錢財。
胡增泉卻盡往名牌櫃檯走。有一套淺夢特嬌真絲套裙胡增泉覺得不錯,杜小
也覺得很好,無論顏
還是款式,她一下覺得正合她這樣的人穿。但價格卻要三千八百元。她知道不能買。如果買,那也要明天自己拿了錢來買。但她要離開時,胡增泉卻拉了她要她試試。胡增泉說,你不要考慮錢,不瞞你說,錢我並不缺,這幾千塊對我來說微不足道,如果合適,你就不要客氣。
她確實沒擔心過胡增泉沒錢。幾十萬幾百萬塊錢的研究經費在手裡捏著,幾千塊當然是很小的小錢。胡增泉讓她買好的,看來確實是一片真心,如果不買,反倒違背了他的一片誠意。杜小還是故意推辭猶豫一陣,然後才拿了衣服走進試衣間。
很快杜小推開試衣間的門要他過來。杜小
說,我可能太胖了,裙子的拉鍊有點拉不上。
部確實是有點緊。杜小
看起來苗條,其實
部卻很豐滿。胡增泉要老闆再拿一件稍大點的。老闆再拿來一套時,不待胡增泉出去,杜小
就隨手關上了試衣間的門,然後很害羞地往下脫身上的裙子。
杜小只剩下
衣和褲衩時,胡增泉渾身的血沸騰得一片麻木,腦子也鼓脹成了要爆的氣球。很快,他便
覺下身將要失控。當他想要努力控制時,卻止不住一下一瀉千里。他只好弓了
走出試衣間,然後急忙去尋找衛生間。
細想想,已經幾個月沒沾子的身體了。雖然曾經幾次晚上夢遺,但還是不解決問題,以至於如此丟人現眼。胡增泉又止不住一陣惱火。記得有位教授沒申請到科研項目卻怨他們科研處,罵他是隻知吃喝嫖賭的廢物。現在想來,更覺得冤枉。在別人看來,當領導的有權有勢,當然就要吃喝嫖賭,可哪裡知道,他不但沒嫖過賭過,連婚外情,也沒想過。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活得簡直成了機器人。老婆病了,就只能是井滿自
式的遺
。
雖然用衛生紙仔細擦淨了褲襠裡的汙物,但褲襠裡還是溼膩膩地難受,而且還洇到了褲襠外面,從外面就能看到溼洇洇的。覺杜小
好像老往他的褲襠處看,這讓他羞得有點抬不起頭來。都是過來人,剛才的失態當然逃不過她的眼睛。知道了也罷。他現在可以肯定,她對他確實是有愛的意思。這很好。高潔是眼看要走的人了,這點誰心裡都清楚。他和馬長有比,優勢當然要大得多。杜小
和高潔比,優勢當然也不小。論年齡,杜小
可能比高潔小四五歲,比他小七八歲。這樣的年齡,對他來講,再合適不過。論身材,杜小
也比高潔好一點,論漂亮氣質,杜小
也更勝一籌,而且三十出頭的婦少,正是女人最具魅力的時期。如果和杜小
結婚,確實是一樁很理想的婚姻。這樣看來,命運對他也不薄。記得有一次聽人開玩笑,說四十歲男人有三大喜,那就是升官、發財、死老婆。他當時聽了很反
,覺得說這話的人簡直就是畜生。可事情竟然一下輪到了他的頭上。他心裡不由得又一陣疼,覺得確實對不起高潔。記得談戀愛時他曾經發過誓,說今生今世就愛她一個人,如果她離開他,他就一輩子守男寡。可今天,他要徹底地崩潰了。
買了那套衣服,胡增泉想快點回去。好在商場也響起了下班的鈴聲。但出了商場的門,杜小輕輕碰碰他的手,然後給他手裡
了個東西,小聲說,給你買了條褲衩,你上車後換上。
這個小寶貝,真是聰明賢惠善解人意。他知道,褲衩是他剛才上衛生間擦褲襠時她買的。這回胡增泉卻並沒害羞。坐入車內,胡增泉覺得車內很暗,確實可以換換褲衩。他沒有迴避杜小,有點像在家裡當著高潔一樣,迅速脫掉褲子換上了新的褲衩。
杜小卻提出要吃火鍋。火鍋好吃是好吃,但吃過後渾身一股火鍋味,好像把人也整個泡成了火鍋
。請女士吃這東西,燻壞了人家不說,也顯得小氣怕花錢。胡增泉說,你想不想吃西餐,我今天請你吃西餐。
已經過了吃飯高,餐廳裡很安靜。因為是兩個人,服務小姐便領入一個小包間。包間確實很小,可能就是專為情侶設的。一張小桌兩張沙發,便沒有了多餘的地方。杜小
緊挨著胡增泉坐下,然後便像個主人一樣點菜。等菜上來,又像主婦一樣分菜割菜,有時甚至將食物直接送到胡增泉的嘴裡。胡增泉知道可能要發生什麼,但這一切來得似乎太早太快。高潔畢竟活著,而且病得又那麼重。在這種情況下就迫不及待再愛另一個女人,良心和道義都讓他無法心安理得。還是應該緩一緩。胡增泉想明說,又覺得無從說起,人家畢竟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提出。當她的身子又一次緊緊地靠緊他時,他有意往另一邊挪了挪。
杜小是
的,她一下就捕捉到了他的這個動作。杜小
猛然臉上有點掛不住。臉紅一陣,杜小
起身坐到了對面。
胡增泉知道傷害了她。對女人來說,這樣的傷害不能算小。胡增泉急忙起身坐到她的旁邊,然後說,你知道,我和高潔的情還不錯,她病成那樣,我在這裡這樣,我心裡
到不安,也怕你笑話我沒良心。
杜小突然哭了。這讓杜小
也
到意外。趴到桌上
泣幾聲,當他扶她的頭時,她便一下撲入他的懷裡,然後哭得渾身
動。
胡增泉無法準確猜出她為什麼哭。女人的心理天生複雜,情更是變幻莫測,猜不著,還是不猜。但他也不問,他知道,哭一陣,她會自己說的。胡增泉無聲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偶爾也撫摸一下她的後背。哭一陣,杜小
果然哭泣著問他,你知道我為什麼哭嗎?
胡增泉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雙手捧起她的臉,然後默默無聲地看著她。兩人脈脈含情對看一陣,杜小說,這些年,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嗎?你知道我的婚姻有多麼不幸嗎?說到這裡,萬千傷
真的一下又湧上杜小
的心頭,她只好再一次伏在他的懷裡痛哭起來。
杜小的話確實出乎胡增泉的意料。原以為她和馬長有的婚姻沒有問題,原來卻蘊藏了很大的矛盾,潛伏了很深的危機。又一個問題一下湧上胡增泉的心頭。如果現在就和杜小
好然後結婚,杜小
當然要和馬長有大鬧一場,而他,自然和馬長有成了情敵。他清楚,情敵和政敵有著本質的不同。政敵只是某種利益不同而成為敵人,當情況有了轉變或者利益不再對立時,政敵就能重新變為朋友。而情敵就不同,情敵爭奪的不是利益,而是人體本身。這樣的矛盾不是利益之爭,而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不可調和。他竭力推薦馬長有當總工程師,就是認為馬長有是自己的人,他完全可以控制馬長有,然後形成合力和葉天聞抗衡。如果相反,和馬長有成為仇人,馬長有就會和葉天聞聯合起來對付他,那麼後果將是相當的可怕。他不僅會失去對企業的領導,想參與一些具體事務,也不大可能。
當然不能這麼蠻幹。在大是大非面前,當然得想清楚了再做決定,兒女情長一時衝動,都會毀了事業輸掉全盤。但他還沒來得及想,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子高潔打來的。高潔用
息而微弱的聲音說她不行了,要他快點回來一趟,她有話要說。
胡增泉並沒有慌張。醫生說過了,高潔至少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他也知道她不會立即不行。最近高潔可能神方面也出了問題,不僅常常說她馬上要死,而且脾氣也變得喜怒無常,一會兒撒嬌,一會兒又哭又罵。估計讓他回去,又不是什麼好事。但他決定乘機回去。和杜小
的事,好好想清楚了再說。
胡增泉回到家,發現高潔今天確實有些不好,不僅氣息微弱,整個臉也腫脹得有點青紫。他急忙俯身問她哪裡難受。高潔突然淚滿面,然後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息半天,說,我這一輩子,最後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並且你用良心發誓,我死後你一定要辦到。
查出子得了癌症,胡增泉就覺得自己的
情也很脆弱,動不動就會跟著
子
淚。此時他又止不住淚
滿面哽咽失聲。他只能用力點點頭。高潔再
息半天,說,我揪心揪肺放不下的,就是咱們的兒子。我最怕他遭遇後孃。我原打算不但要讓他不受一點委屈,還要讓他讀一
的大學,而且身心也要讓他得到健康的發展。但這一願望就要落空。如果他遭遇了後孃,身心肯定要受到傷害,學習也會一落千丈,考不上大學,最終完全毀了兒子的一切。我知道不讓你再娶肯定不行,但不讓你娶外人我想你可以辦到。兒子一直很喜歡他小姨,他小姨也很喜歡他,把兒子
給他小姨,我死也能閉上眼睛。所以你答應我,我死後,你誰也不能娶,就娶他小姨。
胡增泉吃驚得合不上嘴巴。他知道她說的不是胡話,是經過深思慮又清清醒醒的心裡話。高潔對兒子不但有點溺愛,而且期望值也高得到了盲目過分的地步。兒子不滿一歲的時候,就異想天開地讓兒子看圖辨事物,到了會說話,就教兒子認字算數字。後來便是學琴學畫學書法,而且只要有機會,就誇自己兒子多麼聰明能幹,以後肯定是考北大清華的料。話說回來,兒子確實也算爭氣,確實也聰明能幹,琴彈得好,畫畫得好,字寫得也不錯。教兒子的老師也是這麼說的,而且說教別人很費力,教兒子指點一下就行。說兒子的悟
特別好。這些話,又增加了高潔對兒子的期望和溺愛。讓高潔永遠離開這樣的兒子,永遠也不能預料兒子的未來,胡增泉能夠理解她割
挖心的痛苦。但讓他娶小姨子,問題就不是那麼簡單,也不是別人說了就能算數。首先是小姨子高歌。
子雖然就她們姐妹倆,但高歌的
格和高潔不同,高歌特自由獨立又特高傲灑脫,她能聽
子的話嗎?她能夠接受這樣的事情嗎?這當然都是問題。這還不算,高歌已經有了男朋友,關係好像已經到了上
的地步。再說,論年齡,他和高歌也相差了十二歲。而且在他的眼裡,高歌就是他的親妹妹。雖然他很喜歡她,但也是當妹妹來喜歡的。當然,高歌的擇偶標準也一向很高,即使拖到現在的三十一歲,目光依然不降低一寸。要高歌離開男朋友嫁他這樣一個半路男人,別說讓高歌同意,不罵荒唐透頂就算很好。但胡增泉心裡還是一下慌得有點厲害,好像高歌就要成為他的
子。他顫抖了聲音問高潔是不是糊塗了。高潔再
息幾口,說,我現在比什麼時候都清醒,我覺得你們兩個很合適。
據這麼多年的瞭解,我知道你是個靠得住的男人。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話到今天也沒一點錯。把高歌託付給你,我也放心,她也不會吃虧。而那個何宏偉,怎麼看也不可靠。如果高歌嫁了他,肯定要吃大虧,而且不可能白頭到老。這也是我們全家都擔心的。
記得有次做愛後子摟著他說她越來越喜歡他。
子說剛認識他時,她還覺得他一般,越磨合,越覺得他的優點多。他相信
子說的絕對是真心話。他也確實沒有辜負
子和親人。這些年來,他拼命地工作拼命地努力,為的就是親人,為的就是對親人的那份責任,為的就是讓親人們高興幸福。至於他,不
菸不喝酒也不搞情人,生活簡單到了每天三頓飯就行。這樣簡單的生活,完全沒必要拼命努力,但正是對親人們的那份愛,鞭策著他努力工作,也努力不使親人們失望。如果再把高歌託付給他,他相信他同樣能讓她幸福,而且會倍加疼愛,倍加珍惜。只可惜高歌已經有了男朋友。對男朋友何宏偉,高歌的評價是還不錯。但家裡人卻是一片反對。特別是高歌的父母,最看不慣何宏偉的自以為是多嘴多舌。記得有次高歌帶何宏偉回來讓全家人看看。吃過飯閒談時,岳父抨擊高校擴招降低了教育質量,何宏偉立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認為擴招未必就是壞事,說擴招可以讓更多的人享受高等教育,也有更多的人才可供選拔,同時也可提高全民族的文化水平。只有全民族的素質提高了,國家才能長期穩定地發展。岳父說擴招後六七十人甚至一百多人一個班,教師怎麼能教得過來。岳父說他們那個時候,一個班就是三十個人,搞實驗人人可以動手,做完作業後,每個人的作業都能得到老師認真的批改。現在,有幾個老師能顧得上批改學生的作業。何宏偉又提出了不同的見解,說以前的教學是填鴨式,老師滿堂灌,師傅帶徒弟,這樣扼殺了學生的創造
,也限制了學生的想象力。中國出不了諾貝爾獎的科學家,很大程度就是這種教育的結果。因為這種師傅帶徒弟的教育,只認為老師講的是對的,只認為書本上說的是真理,而且死背硬記,滿腦子都是條條框框,這就不可能有創新,並且學生稍有創新,就被老師發現並指責為錯誤。而這種大班大開放式的教育,雖有其弊端,但也給學生提供了一種自由學習另闢蹊徑的可能。聽到這裡,岳父已經氣得拂袖而去。過後,岳父對何宏偉的評價是誇誇其談志大才疏輕浮狂妄。而岳母的評價更是糟糕,只有四個字,沒有教養。高潔對何宏偉也沒有好
,她也認為這樣好表現自己的男人靠不住,也讓人受不了。可高歌不這樣認為,她辯解說才華橫溢的人總是遭人嫉妒,中國人的骨子裡就是假謙虛真爭鬥。而且說等何宏偉成了大氣候,看你們怎麼說。氣得父親將一杯水潑在了地上。以後更是見了何宏偉,就躲進自己的臥室不再出來。這樣的情況,高歌也很是無奈,所以談到現在,也沒正式提出確定關係,更沒提過成婚成家。
子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盯得胡增泉心裡發虛,只能急忙躲開。
子輕聲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胡增泉更不敢看子的眼睛,而他的眼睛又
覺沒處躲閃。說心裡話,高歌各方面都要比高潔好得多。年輕漂亮不說,
格也好。雖然是親姐妹,但高歌的
格比高潔更要開朗大方,而且整天嘻嘻哈哈的,
覺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憂愁。同時高歌待人也很
快,有時好像是沒心沒肺,讓人
覺特別親和。他的
格雖然不算開朗,但他喜歡這種
格的女人。也許男人到了四十,更多的是喜歡女人的
格而不是外表。至於高歌對他,他
覺她也是喜歡他的,也從心裡把他當成了親人,但他清楚,高歌是把他當做姐夫來喜愛的,至於做丈夫喜歡不喜歡,他沒一點把握。胡增泉躲閃著說,這事恐怕高歌不能接受,姐夫當丈夫,畢竟讓人覺得有點彆扭。
高潔說,關鍵是你同意不同意,高歌的事,我去求她。
胡增泉猛然到鼻子發酸,眼淚又一串串滾了下來。他先重重而肯定地點點頭,剛想說為了兒子,我能夠答應你的一切,突然又一股熱氣從
膛直衝上來,他止不住一頭撲到她的懷裡,一下哭得氣都
不上來。
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哭一陣。還是高潔先止了哭。高潔將他的頭扶起來,再一次面對面,又讓他的眼睛盯著她的眼睛,然後讓他發誓,要像對待她一樣好好對待高歌。胡增泉再次控制不住眼淚。他將她的手緊緊地捏在手裡,然後放在他的口,哽咽著說,當初我對你的許諾,我都努力辦到了。我答應的事,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會努力辦到。
覺高潔很是滿意。高潔閉了眼平靜一陣,又要胡增泉將櫃子打開,要他把壓在櫃底的那件紅衣服拿出來。拿出紅衣服,胡增泉認出這是他們結婚時她穿的那件。他以為她會讓他把這件衣服
給高歌,然後再一次穿在高歌的身上。但高潔卻從衣服袖子裡掏出幾個存摺。高潔將幾個存摺翻看一遍,然後要胡增泉再湊到她的身邊。高潔說,這裡有六十三萬塊錢,是咱們這些年存下的,我要把它
給高歌,以後,這個家就由高歌來當,你要聽她的,就像聽我的一樣聽她的,以後有了錢,你也要像
給我一樣
給高歌。
胡增泉沒想到存下了這麼多的錢。自從結了婚,他就沒管過錢。這些年當了領導,工資就從來沒花過,也沒向她要過錢,而且他花出去的錢,都報銷了回來,往往是報回來的數又大於花出去的數。如果兜裡的錢攢多了,他就一次掏出給高潔。用高潔的話說,你們領導兜裡的錢總是越裝越多。當然,他也有科研費,如果家裡買個什麼東西,只要能開上報銷發票,他也在發票上籤上報銷二字
給高潔,高潔利用在財務處工作的方便,很容易就報成了現錢。看著這些存摺,胡增泉心裡又有點不安。這些年沒貪汙沒受賄,原以為很廉潔了,沒想到也有了這麼多的錢。當然還有房子。一百五十多平方米的新房雖然是學校分的福利房,但也花去了二十多萬,如果按市場價算,怎麼也值五六十萬。好傢伙,算下來也有一百多萬的家產了。他一下猛然醒悟,
覺
桿也一下
壯了許多。好傢伙,就好像是做夢,這麼快自己竟然從一個無產者變成了一個有產者,或者說變成了一個小資產者了。得意自豪一陣,又一次
覺不安。看來,以後還得檢點一點,年輕輕的,前途正無限,多幹幾年,所有的錢都能正正當當地掙回來。如果出點事毀了前途,身敗名裂不說,錢途也就毀了。再說,自己是教授加學者,掙不正當的錢也有點和身份不符。高潔再沒把存摺放回到衣袖裡,而是壓到了她的枕頭下。看來,她確實是要把這些錢
給高歌了。
胡增泉的心裡又止不住有點高興。這六十三萬也不是個小數目,高歌雖然不是個貪財愛錢的女人,但這麼一筆錢擺在面前,她不可能不動心,不可能不考慮考慮。如果把他和窮書生何宏偉放在一起比,無論從哪方面,他想何宏偉都沒法和他相提並論,就像馬長有沒法和他比一樣。杜小能夠認識到他胡增泉的價值,高歌也不是傻瓜,高歌同樣也食人間煙火,她不會不知道他胡增泉的真正價值。
有人說女人的眼睛是一杆秤,從女人的眼裡,胡增泉一下認識到了自己的價值。他覺得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一般的他,更不是一般的男人。當然,這還不是他的全部,他還正處在上升期,副校長或者副市長市長,都在等待時,都在等待著他。那時,誰成了他的
子,都是一種榮耀。
高潔似乎還不放心,問胡增泉說,我把錢全部給高歌,你心裡是怎麼想,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大願意。
胡增泉說,錢是你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怎麼支配,仍然聽你的。其實這點錢也不算個什麼,我們已經把那兩個廠組成了股份制公司,我和宋校長都是大股東,即使公司仍像今天這樣盈利,我們每年分到的紅利也比你手裡這點多,那時,恐怕錢對我們來說也只是個數字,真正用,恐怕也用不著那麼多。
高潔也好像猛然有了神,有了力氣,說話也不再
,她語氣連貫地說,誰說用不著,兒子將來肯定要出國深造,如果兌換成美元,才能有幾個錢。退一步說,即使兒子在國內,將來肯定也要在北京上海工作。北京的房子多貴,一套幾百萬,到那時恐怕就是幾千萬。我們既然生下了兒子,就要設法讓他過上好
子,更不能讓他將來沒房子無家可歸。
說得也是。子並非自己愛財,原來還是為兒子。胡增泉又止不住一陣
動。胡增泉鼻子發酸地重重地點點頭。高潔又細問股份制的具體情況,胡增泉只好從頭給她說一遍。
覺高潔很滿意很興奮。但高潔幸福地閉緊了雙眼,什麼也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