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就是有人想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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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直言,在下並不認識姑娘的三妹。”她心下暗喜,顧清鶯那個臭丫頭果然沒有告訴呂公子自己的真實身分。
她之前擔心呂光知道柳盼便是當初內定要送過來的人,後來逃跑了才由自己頂上,惹得他不高興,但是此刻卻已經想到了極好的理由。
到底跟蘇嫣在揚州別館鬥了這些子不是白鍛鍊的,她當下出帕子,掩面低泣道:“公子身邊的柳姑娘正是舍妹,她自小頑劣,家父疼她如命,上個月家父家母帶著我們姊妹前往外祖家做客,途經高郵,舍妹貪玩,從船上落水,不知蹤影,可憐家父只當她葬身河底,打撈不著,傷心過度病倒了。
“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她,這丫頭還不肯與我這個姊姊相認,大約是在外面玩野了,求公子將舍妹送還,我好派人護送她回蘇州,以家父家母思念之情,妾身一家人必定備厚禮酬謝公子救命之恩。”慕容夜沒想到她膽敢公然向他討人,對顧家人的無恥又有了新的認識,但嘴上卻十分客氣“姑娘說的是哪裡的話,柳姑娘如果真是府上的三姑娘,在下當然要還回去,可是柳姑娘說過她父母雙亡,再無旁的去處,自願追隨救命恩人,服侍左右,若因為姑娘幾句話,在下便將柳姑娘送走,未免胡塗了些,恕難從命。”丟下話後,他也不管她會有什麼反應,大步走了。
顧清蓉不好直接上前攔人,要是傳開了,對她的名聲有損,只能不甘心的眼睜睜看著他走了,只盼他回去之後對柳盼生疑,讓她的子不好過。
裘天洛一直隨侍王爺左右,顧清蓉的話他一字不漏的聽完了,跟著王爺走的時候還回頭瞧了一眼恨不得追上來的顧清蓉,小聲笑道:“王爺可會如顧氏所願?”
“柳盼姓柳,並不姓顧。”慕容夜用一句話就表明了態度。
自顧清蓉與柳盼重逢那,裘天洛就派人去蘇州探察情況,水路消息傳得快,蘇州那兒傳回來的消息,說顧家三姑娘乃是妾室所生,向來不受顧家家主與夫人待見,尋常應酬都不見她出門,反倒是顧家守角門的婆子一再惋惜三姑娘菩薩心腸,居然失足落水而亡,她家小孫子得了急症,還是三姑娘給施針救回來的。
那老婆子大約是氣憤已久,便將所知三姑娘生平全都講給前來探聽消息的睿王親衛聽,另一方面大約也是瞧在銀子的分上。
總之,慕容夜現在只知道一件事,柳盼在顧家十幾年過得並不如意,他又怎麼可能將人送回去,反正她也不承認自己的真實身分,他就順勢將人留在身邊。
自從和柳盼的關係和緩許多後,慕容夜便忍不住想要聽她親口告訴他自己的身分,並不是仍對她有所懷疑,而是他莫名希望她對他能不要所有隱瞞,他也希望能夠成為她的依靠,方才被顧清蓉這麼一攪和,更加深了他的念頭,讓他走去客院的步子難免急了些。
柳盼實在是無聊極了,加上對首飾衣衫並不熱衷,多逛幾回街就沒什麼可買的東西了,雖然有不少攤販在賣小孩子的玩意兒,但是她又早過了那個年紀,想來想去她索往藥鋪裡去,打算抓些藥來製藥丸子,臨時有需要用起來方便,最重要的是,有慕容夜出銀子。
今她便支使阿漢背了好幾十包藥材回來,正滿頭大汗滾著藥碾子,阿漢則在她身邊繞來繞去吵著要幫忙。
慕容夜一來到客院道:“過來、過來,有件事兒要問問你呢。”柳盼不確定慕容夜是在叫她還是阿漢,但她下意識想他應該是要找阿漢去辦事,很自然的扭頭看向阿漢,阿漢也理所當然的要舉步。
慕容夜見兩人搞不清楚狀況,伸手指了柳盼一下,又道:“說的就是你,小丫頭過來。”柳盼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丟下藥碾子走上前,有些不滿的質問道:“我怎麼就是小丫頭了?”她只是暫時充當丫鬟,可身分上還是良民。
裘天洛心道:從小騙子升格成小丫頭,柳姑娘你應該高興才對。
慕容夜並不打算向她解釋,邊舉步往自己的院子走,邊道:“剛才過來的路上,本王碰見了呂大人那姓顧的侍妾。”她本來還不想跟著他,可是一聽到他這麼說,她馬上跟了上去,警戒的問道:“她做了什麼?”阿漢見狀,也跟了過來,和裘天洛並肩走在兩人身後幾步的距離。
慕容夜刻意放慢腳步,將她的表情變化瞧了個一清二楚,還好心掏出自己的帕子遞給她。
“擦擦汗。”柳盼方才碾藥已經得一身汗,這會兒生怕他知曉自己的真實身分,心情緊張,汗出得更多了。
她總覺得在清查兩淮鹽務的慕容夜面前,不好開口講出自己的真實身分其實是鹽商之女,再說,她早就打算好了,等他把事情處理完畢,不管他放不放人,她都要想法子偷溜,到時候尋個地方躲起來,等他回京城之後她就平安了,大可以出來行醫度。
她的思緒飛速運轉,揣想顧清蓉找上慕容夜究竟說了些什麼,手下意識接過他遞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接著將帕子緊緊捏在手裡,暗自思量該如何應對。
兩人進屋之後,阿漢也要跟著進去,卻被裘天洛給拖走了,小聲訓道:“你瞎攙和什麼呀!”阿漢伸長了脖子,恨不得直探到房裡去。
“王爺找柳姑娘到底要做什麼?”他總覺得心裡很不安。
裘天洛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
“不管王爺找柳姑娘做什麼,都與你我無關,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我這不是怕柳姑娘吃虧嘛!”
“吃什麼虧,說不定吃虧的是王爺呢!”裘天洛總覺得不太樂觀。
王爺很明顯對柳姑娘動了心思了,可是瞧柳姑娘的反應,壓沒往那方面想,偏偏她身邊還跟了個一筋的阿漢,這下子情況更糟糕了。
柳盼直到坐在慕容夜對面,心裡還是很緊張,忍不住又問了一次“顧姑娘找王爺做什麼?”慕容夜的目光在她面上掃過,帶著審慎的態度緩緩開口“顧姑娘說你是她妹妹,讓我將你還給她。”他說得平淡,可是聽到柳盼耳裡,宛如石敗天驚,她的腦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瞬間炸裂開來。
離開慕容夜是她唯一的打算,可是當機會真正擺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才深深覺得,比起被送回顧家,待在慕容夜身邊要安全許多。
她既拿定了主意,當下便笑道:“顧姑娘說我是她妹妹,可有什麼證據?”他不由得惱怒,他以為她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對他至少有起碼的信任,但現在看來,她並不是這樣想。
“若是有證據,你就肯回顧家嗎?聽說顧家乃是蘇州首富,做著鹽茶絲繡生意,不是一般的富貴呢。”
“王爺說笑了,就算民女自小生於貧窮,也沒道理聽說有富商肯認我做為女兒,便腆著臉去認親吧。”她越是笑得雲淡風輕,想盡了辦法不認顧清蓉,慕容夜就越加氣惱。
並非她承認了自己的身分,他就肯讓顧家把人帶走,顧正元既然會將她當禮物送出去一回,必然有第二回,他不可能讓她再次面對這種事,他只是氣這丫頭不是一般的倔強,在他面前連句真話都不肯吐。
一氣之下,他決定祭出重手。
“本王一直在煩惱如何安置你,偏偏顧氏說你是她妹妹,你又否認,你若真是顧家女兒便另說,可是你若不是顧家女兒,本王便要將你收了房,本王給你三天時間,想清楚了再來回本王。”柳盼坐在房裡許久,還在想著慕容夜的話,以及他當時的表情。
她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只能儘量推敲可能的原因,要麼是顧家尋了來想要回她,惹惱了脾氣古怪的他,要不然就是清查鹽務沒有達到預期效果,才拿她來撒火…
她自知分量輕微,還不至於到能讓他這位堂堂王爺動怒的地步,揣測了許久,她認為只有後者才符合他王爺的格。
既然慕容夜動怒與她無關,那她便不必太過掛心,至於收房一事,她純粹視為他隨口的玩笑話。
慕容夜眼睜睜看著這丫頭消停了半,次又在院子裡開始碾藥製藥丸子,指揮阿漢生火蒸藥,還讓別館的丫鬟尋了蜂來,似乎無論是回顧家還是被他收房,都不在她的煩惱之列。
他昨也確是心情不好,過了一夜氣稍微消了一些,順腳踱到柳盼身邊,見她竟然還朝他揚起單純無知的笑臉,他的火氣又漸漸往上升騰。
“公子早!”一旁別館的丫鬟們行了一禮。
慕容夜揮揮手讓丫鬟們都退下,就連阿漢也一併轟走,這才道:“本王瞧著你昨夜睡得很是安穩。”見她面紅潤、神采奕奕,讓人恨不得在她那水的臉蛋上狠狠咬一口才解氣,虧得他昨晚輾轉反側,不斷想著三之期到了她會如何回答他。
柳盼請他坐下,從一旁的茶壺倒了一杯金銀花茶給他。
“天氣炎熱,王爺又憂心國事,喝杯花茶消暑除煩。”他接過茶盞,淺啜了一口,一邊想著到底該如何誘她主動道出來歷。
她關切的問道:“王爺可是還為鹽務之事勞神?”一聽她提起正事,慕容夜的思緒一轉。
“姑娘有什麼好主意?”柳盼邊碾藥邊道:“鹽業乃是暴利,鹽商獲利極高,鹽商家的銀庫又成了鹽務官員的錢袋子,歸結底還是因為鹽商做的是獨家生意,若是人人皆能領鹽引販鹽,鹽的價格自然可以降下來。”
“胡鬧!鹽商如此之賺,所有百姓豈不都去販鹽了,百業誰做?”
“凡事只要利潤極高,想要去做的人必然很多,整個江南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削尖了腦袋往鹽業裡鑽,官府便極力限制可以直接販鹽的人數,就連鹽商都是有定數的。但是鹽業暴利,誰人不知,官家指定的鹽商做不了,那就做私鹽販子,私鹽也能大賺。可是若有一天,官鹽賣的比私鹽還便宜,王爺覺得,還有哪個二楞子會去販賣私鹽?”慕容夜覺得她完全是在胡扯,不過他就當做是在聽故事,便由著她繼續說。
“王爺可知江南每年的米價、布價都不固定,比如今年米糧收成極好,市面上供大於求,米價就會降下來;如果接連兩個荒年,糧價就會高得嚇人。”見他竟然出淡笑,柳盼受到了鼓勵,又道:“其實鹽價如果不被官員管控,由市場來決定價格,也會跟糧價一樣,供大於求時,價格便降了下來,而供不應求時,自然價格升高。”他想了想,認為她對於鹽價的看法頗為中肯,追問道:“那依你之見呢?”柳盼狡黠一笑。
“民女以為,陛下執政多年,肯定也是想著風調雨順,百姓豐衣足食,大楚國泰民安的。”她拍完了馬才講真話“但現在鹽業暴利吃肥r鹽商與鹽務官員,卻讓百姓身體衰弱,這是國之不幸了。
“如果王爺能夠從源頭遏止這種食民脂民膏的行為,便是功德無量。既然一般米糧物品能夠隨意在市面上通,那麼做為必須食用的鹽為什麼不能?如果擔心鹽通到他國,只須加強戍邊巡邏,再由國家用鹽與外族做生意,但不必苛扣本國百姓,豈不兩全其美?”慕容夜忽然覺得這小丫頭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並非完全胡扯。
無論前朝還是更為遙遠的王朝,鹽始終受國家管制,反而卻是弊端重重,也許他可以試試順著小丫頭的思路來整頓鹽務。
再瞧她得意的小臉,慕容夜更為期待她留在身邊的子了。
他起身要離開前,不忘提醒道:“今天是第一天,等你考慮清楚了要回顧家還是留在本王身邊伺候,記得來回本王。”柳盼等了好一會兒,聽到的不是他對她的意見做出什麼有建設的響應,而是又重複了一次那無聊的玩笑話,她受不了的翻了個大白眼,她真是太天真了,統治階級就是統治階級,哪裡會在乎她這個貧窮小老百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