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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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彥兒,笑什麼呢?那麼高興?”陳堪低頭看見懷中的嬰兒正在發笑,那天真稚子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逗,伸出手指,帶著厚繭的指腹摩擦著孩子白的臉頰,指尖上傳來溫熱的觸,看著小傢伙有些不滿地揮動著小手,驅趕自己手指的憨態,陳堪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慢慢地開朗了起來。
作為一個道人,這一生研道法,不再涉及男女情事已經是必然,那人倫中的天倫之樂,對於不可能有子嗣的他來說,也許有著那麼一點點的遺憾,但是這個小東西的出現,卻讓自己的這一絲絲微薄的遺憾消失得無影無蹤。
道法講究順其自然、水到渠成,陳堪這些年來被俗事困囿,道術上已經很難再有寸進,但是逗著懷中的稚子,那發自內心的喜悅,卻一路引領著他的悟再上一樓,恍然間,一種清明的受從內心深處散發開去,眼前萬物彷佛煥發出從未有過的魅力,這天地竟在轉眼之間,彷若有了無限生機,這就是道家的“頓悟”之道。
“恭喜師叔突破重天境界”一聲帶著喜悅的低喚從不遠處的樹林裡傳來,敖彥好奇地巴住了陳堪的衣襟,從他的懷中探出小腦袋,睜大了雙眼,看著不遠處突然出現的四五個男子,為首的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見了陳堪就一躬到地,雖然他們看上去因為長途跋涉而顯得有些困頓頹廢,但是那一雙雙明亮透徹的雙目,卻讓人無法小覷他們的身份。
“你是鴻曉?”既要按照道門的禮儀還禮,還要照顧好懷中的嬰兒,陳堪真的有點手忙腳亂,再加上長年在林石鎮修行,早就把門內的禮儀忘得七七八八,還起禮來怎麼看怎麼彆扭,哪裡還有絲毫的高手風範。若不是剛才親眼看見陳堪的道力向四方散發,隱隱有著憑空融入無形的趨勢,任誰都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穿著簡單的道人,已經有了問鼎天階高手的力量。
對於人界的修道人來說,最終能夠功德圓滿,脫胎換骨飛昇仙界才是大道。
隨著修道人道力的進,分為圓融、自在、靜寂、專一、合竅、重天、飛昇這七個境界。重天境界被視為修道的一座分水嶺,因為能夠修入重天境界的道人,距離飛昇仙界僅僅是一步之遙。修入合竅境界的道人無數,但是能夠突破合竅境界,上升入重天境界的,在修道人中,數千年也不過只有一、兩人而已。所以重天境界的道人,往往又被人尊稱為“天階高手”鴻曉是陳堪師兄的首徒,天生的修道骨,年僅二十四歲,就修入了專一境界,在整個“玄門道”內也可謂是百年罕見的英才,對於修道一向自負的鴻曉起先並不理解自己那法力高深,很快就能修入重天境界的師傅,為什麼會在危急時分,把自己和師弟們送到這偏遠的山溝裡,託付給籍籍無名的陳堪,而非那些力量強悍的高手身邊。而如今在親眼目睹了陳堪突破合竅境界的瞬間,鴻曉才隱隱明白師傅的一片苦心。
如果說,自己的師傅是一把耀目璀璨的名劍的話,那麼眼前這個師叔就是古樸無華的古琴,名劍雖然切金斷玉、銳利無比,但是比起古琴一曲繞樑三的餘韻,誰高誰低自然一目瞭然。
所以一向心高氣傲的鴻曉才會恭恭敬敬地向眼前名不見經傳的陳堪,行起師門大禮,而他身後的那些師弟,雖然無法瞭解師兄的想法,但是他們從來都是以師兄馬首是瞻,故而紛紛恭敬地向陳堪行禮只是可憐了陳堪這個很久不用師門禮儀的人。
一邊是久隱山林不問世事變遷的長輩高人,一邊是蒙難投奔從未謀面的晚輩英,雙方一見面自然少不了好一陣唏噓。雖然一來一往之間說的都是些陳穀子爛芝麻之類的陳年往事。
原本還興致地豎起小耳朵,打算從雙方的談中,聽出點有關人界的情報,但是從最初的碰面,到後來的入鎮,甚至道如今大家都坐在飯桌上邊吃邊聊了,縈繞在耳邊的內容,卻始終都是“玄門道”怎麼怎麼敗壞、掌門人怎麼怎麼惡之類的討伐之音,沒有一點新意,讓敖彥著實掃興。真不知道要埋怨鴻曉他們表達能力差勁呢,還是責怪陳堪孤陋寡聞到不知詢問重點。
不過總算是老天有眼,就在敖彥昏昏睡的狀態下,隨著夜風飄來的幾聲悉的狗吠,讓敖彥一下子來了神。
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順便伸了一個懶之後,敖彥推開了送到嘴邊的米湯,把腦袋埋入陳堪的前,小嘴在陳堪的道袍上使勁蹭了蹭,然後就在陳堪的懷裡麻花似的動起來,手抓腳蹬、順便咿咿啊啊地叫上幾聲,示意自己要下地去“鍛鍊”接著也不管陳堪是不是能夠完整地理解自己的肢體語言,尋到懷抱的某個縫隙,一把拉住陳堪間繫著的絲條,敖彥以天階高手都要歎服的速度,迅速地沿著陳堪的大腿爬到地上,然後興奮的向門口爬去。
有些無奈地覺懷中的嬰兒猶如看到鮮魚的小貓般,從自己的懷中溜走,低頭看了看沾了寶寶口水的外套,有些不好意思地衝著對面滿臉詫異的師侄們笑了笑,蓋彌彰地說:“這個孩子活潑了點而且正在長骨頭的時候,就是喜歡到處跑。”
“師叔這個孩子是您的弟子嗎?”雖然在初次見面的時候,鴻曉就很好奇師叔懷裡抱著的那個白白的小傢伙,那雙注視著自己的眸子圓不隆冬的,猶如兩顆深海的黑珍珠,鑲嵌在無瑕的羊脂白玉上,時不時閃過一抹誘人的華彩。僅這一雙眸子,鴻曉就敢說,這個孩子修道的資質絕對不在自己之下。
“弟子?”陳堪聽聞,先是一愣,然後便笑了開來“誰敢收這個小傢伙當弟子啊,光是幫著照顧就快耗盡我半條命,要真把他收到門下,我哭都來不及呢!”
“可是這個孩子的資質”
“我知道。”陳堪搖了搖手:“這個額孩子的資質很好,但是他絕對不適合修道。”
“為什麼?”對於陳堪毫不猶豫地否決,鴻曉詫異萬分,要知道對於修道人來說,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只有兩個,一個是參悟天道,飛昇仙界;而另一個就是找到一個能夠繼承自己衣缽的傳人,看著自己的修行方式能夠完好地傳下去。所以一個資質上等的孩子,對於修道人來說,往往是可與而不可求的,而眼前的陳堪偏偏反其道而行,放著這麼好資質的孩子居然毫不猶豫地拒之門外。
“這個你後,就會知道了”陳堪的話語中有著幾分明顯的慨。
所謂言傳不如身教,對於鴻曉的困惑,陳堪覺得還是讓他嚐到了小彥兒的苦頭之後,再行解釋會比較好。若是現在自己告訴鴻曉,這個還不會走路的小東西,天生一小惡魔,走到哪裡,哪裡禍事不斷,想來鴻曉也不會相信。
正想著,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悽慘的狗吠,看來幫著自己守門的大黃,又讓小彥兒逮到了和大黃的“遊戲”讓敖彥非常的愉快,要不是大黃叫得太過悽慘,引來了多事的更夫解開了大黃的頸鍊,敖彥絕對還可以玩上大半夜。
有些遺憾地看著大黃打著顫地一頭衝進不遠處鐵匠鋪的狗窩,敖彥只能把小手心中的粉珠粒散去,然後大搖大擺地爬過街道,從藥鋪虛掩的邊門爬回自己和桀梟的小屋,只是細的肌膚在佈滿了小碎石的房簷下爬行,讓人覺得刺痛不已,敖彥抬頭看四周一片寂靜,轉了轉眼珠子後,將身子隱入了黑暗的角落裡。
藥鋪的西廂房第三間是臨時騰出來,讓桀梟和敖彥暫住的小屋,此刻一聲輕微的吱啞聲,一條細長的身影從門角竄了出來,在有些黯淡的月光下,就看見一條長著四肢五爪的小龍,正以極其詭異的姿態,跨越門檻溜進門內,嘴裡還可笑地叼著一套嬰兒的服飾。
好半天敖彥才用力地把那些累贅的衣服拉進了門,然後四腳朝天地躺在衣服上好一陣大。如今看起來,變成嬰兒也好、變成小龍也罷,看來各有好處的同時、各自的弊端也不少,唯一解決的方法,就是快點長大啊。
在衣服堆裡懶懶地擺動了一下四肢和尾巴,多沒有變回龍形,一下子變回去,還真有些不習慣呢、正當敖彥在自己的衣服堆裡搖頭擺尾的時候,突然一張黑幽幽的網子在黑暗中從天而降,迅速而乾脆地把敖彥整個身體全數籠罩在其中,敖彥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覺得一陣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壓力把它那小小的身體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看到了吧,我就說你們鎮子上有妖氣存在,這下子人贓俱獲,你們沒有話說了吧,雖然你們這林石鎮地處偏遠,但是我伏魔清箴子的名號也不至於被用來當幌子吧”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在黑暗中突兀地響起,隨著火石碰撞的聲音,桌上的油燈被點燃,微弱的燈火不但讓網中的小龍無所遁形,也讓屋中的不速之客顯現出模樣。
“我oo你的xx”無聲的怒吼在敖彥的肚子裡迴腸蕩氣,勉強扭過頭望著那個膽敢惹到敖小爺頭上的混蛋,燈火下,夾著英俊不凡的容貌被那一襲白道服襯托得翩翩脫俗,恍然間更是有著幾許不食人間煙火的飄渺,若不是那笑得二五八萬似的表情向所有人宣告著此人的真實面目的話,乍一看之下,或許會有很多人上當受騙吧。
不過除了這位不知姓名得意洋洋的傢伙之外,讓敖彥吃驚的是,不遠的上,桀梟被五花大綁地捆在柱上,身上更是貼滿了用硃砂筆畫著的各種鬼畫符的黃符紙,看上去很是狼狽,而且自己居住的小屋,不知何時座無虛席,鎮上那些個早該安歇的老頭老太們一個個神抖擻地睜大著雙眼,饒有興趣地注視著趴在門前衣服堆裡的自己,只是每個人身體周圍都有一層透明的薄膜,真是這層薄膜高明地徹底掩蓋了所有人的氣息,否則六聰穎的敖彥怎麼會毫無所覺地送上門來。
“我說這上的小鬼是半妖,你們眼凡胎看不清,不相信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不過現在這個小半妖現了原形,你們這下信了吧讓我瞧瞧是什麼妖怪,這麼大膽,居然敢在人界如此放肆地轉換形體?”說著,清箴子探手把被捆在伏妖網中的敖彥,連身子帶網一把抓了過來,放在燈火下仔細看起來,小龍那似妖非妖、似蛇非蛇的形象讓清箴子一時詫異,號稱伏魔無數的他,居然分辨不出這小東西究竟是何種妖怪,自從他出師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