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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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歲月催人,離伍中年隨洪一夫上大雪山時算起,一晃眼,便過了十七年。
這十七年中,伍中年的武功,自然突飛猛進,而雪山神樵洪一夫,也在第十二年上,因年紀太老而死去,但是伍中年此時,正沉浸在探求上乘武學的奧秘之中,因此仍然不下雪山,只在雪山頂上,參研洪一夫的畢生絕學。
卻說十七年後的個天,積雪已融,陝甘道上,黃沙塵土,被風捲了起來,颳得天地間全是黃濛濛地,雖然不致於對面視人不見,但丈許開外,若要看清人,倒也不是一件易事。
來往行人,全都低頭疾走,女子則全在面上蒙了一層薄紗,以防沙塵襲面,損了嬌容。
有不少鏢車,一遇到蒙了面的女子走過,趟子手便要出言嬉笑幾句,或是大聲唱幾句俗不堪的山歌,引來一陣鬨笑,而婦女們大都是一提馬韁,快快走過。
大路上又熱鬧又平靜,在這條道上走慣了的人,全都覺得今天和昨天一模一樣,但是在瞬剎之間,卻突然發生了不平靜的事。
只聽得一陣異樣響亮的馬鈴聲,急驟無比地傳了過來,只見四面塵頭大起,一團黃沙之中,依稀裹著一匹馬和一個人,疾馳了過來,來勢之速,無出其右。
越是跑得近,那馬鈴聲也越是驚人,簡直震耳聾,大路上的行人,全都向兩旁閃開,只有十來輛鏢車,因為太以沉重,一時間難以躲避。
那匹馬直跑到了近前,才停了下來,塵頭稍落,已可看清馬上所騎那人的摸樣,但是一看之下,卻人人都吃了一驚,尤其是押鏢的那三位鏢頭,人稱雲中三劍的姚奇允,姚南仲和艾澤三人。
原來馬上那人,乍望去,連頭帶腳,只是黑漆漆地一堆,細一看,才看清他原是穿著一件連頭套住,只出兩隻眼睛,用無數其細如髮的鐵絲編成的怪衣服。
馬一停住,那人便略一轉頭,發出“錚錚”的聲音,向鏢車上所的鏢旗看了一眼,那鏢旗紅底上,繡著三柄叉的長劍,冷冷地道:“是蘭州的雲中三劍麼?怎麼聽到了馬鈴聲,還不趕緊相讓?”那雲中三劍三人,姚奇允和姚南仲,是親生兄弟,艾澤和他們只是師兄弟,三人在陝甘道上,名頭甚大,但此時見那鐵衣人冷冷地一問,卻嚇得面上變。
相互對望一眼,姚奇允踏前一步,深深作了一揖,道:“上個月,還只聽得尊駕在江南出現,未曾想到尊駕會來到此處,雖然聽到了馬鈴聲,但一時之間,想不起是尊駕來此,因此未及閃避,尚乞見諒!”那鐵衣人“嘿”地一聲,道:“廢話,押的什麼鏢?”姚奇允面“刷”地一下,成了死灰,道:“只是十萬餉銀,尊駕看不上眼的物事!”那鐵衣人“哈哈”一笑,宛若旱天之下,突然起了兩個霹靂,來往行人客商,都在路邊立馬以待,那兩下笑聲突如其來,那些馬匹,全都被驚得“居呂呂”地長嘶起來,不少人被掀翻馬背來。
只有幾匹馬未被驚起,其中有兩匹小黑馬,仍在道旁兀立不動,那兩匹小黑馬。
油光水滑緊貼馬身,一望而知,是上佳的川馬,馬上卻是兩個女子,一個身穿布衣衫,甚是樸素,另一個則是一身水紅,嬌豔無比,和其他女子一樣,都以薄紗矇住了面。
只聽那穿水紅的女子低聲道:“藍姑姑,這雲中三劍,你曾說他們也是名家子弟了,怎麼那麼膿包?”那藍衣女子也低聲答道:“我也正在莫名其妙,這三人,我在十六年前,帶著你遠赴西域之際,使曾聽得他們的名頭,照理說,該是此地的有名人物才是,怎麼會這樣不濟事?”那水紅的女子又道:“藍姑姑,大約是那身穿鐵衣的人太厲害,咱們現身管一管閒事可好?”藍衣女子道:“小珊,千萬別亂動,你看見沒有,對面路上,那頭瘦驢子上,騎的那個乞丐,眼中光四,已然望定那鐵衣人,他若是不出手,我們再動未遲。”身穿水紅衣的女子略一揚頭,向對面望去,只見那頭驢子,當真瘦得可憐,還生了一身的癩皮,灰黑脫落地,說不出來地難看,驢上那乞丐,則是衣衫破襤,間跨著一隻大紅葫蘆,雖是低著頭,但是兩眼神光隱,向那鐵衣人望了過來,顯見他是遊戲人間的武林異人。
只見那鐵衣人冷笑一聲,道:“雲中三劍的三劍鏢局,非紅貨不保,已有數十栽,誰不知道,怎麼勞動了三位總鏢主親自出馬,押的竟會是一單餉銀?這話想要人相信,未免太難了吧!”那鐵衣人講來甚是平靜,但姚奇允不由自主,後退步,道:“這…這…”講了半天,竟然講不出第二個字來,他身後的艾澤,突然趨前一步,嚷道:“姚大哥,既然他不相信,咱們砍開鏢車來,讓他過過目如何?”一面說,一面從趟子手中,搶過一柄刀來,就向鏢車砍去,那一刀力沉勢雄,捲起“刷”地一聲,眼看就要將砍成兩半,那鐵衣人突然一提馬繩,馬鈴疾晌,跨前了一步,在馬上一個欠身,手臂一伸,便向刀口了上去。
只聽得“錚”地一聲,火星凹濺,艾澤那一刀,正砍在那人的手之上,那人卻是毫無損傷。
而艾澤卻大叫一聲,踉蹌向後退出了七八步,虎口鮮血迸,那柄刀被格得直向外飛去,正好向那水紅衣衫女子面前飛到,那女子疾伸皓腕,已然將刀接在手中。
她身旁那藍衣女於忙道:“小珊!快放手!”紅衣女又像是不願,扭了扭身,道:“藍姑姑,你怎麼那樣怕事?”藍衣女子道:“不是怕事,我有要事在身,何必在此惹是非?”紅衣女子這才老大不願似地,將刀向地上拋去,但是那鐵衣人已然轉過頭來,向她們兩人,冷冷地望一眼,只見他眼中神冰冷,令人不寒而怵,但只是望了一眼,那鐵衣人便已然轉過頭去,道:“砍開鏢車來看,也就不必了,你們這單鏢,是押到什麼地方去的?”姚奇允一聽,事情好像是有了轉機,忙道:“是押向玉門關外去的。”那鐵衣人一笑,聲音澀滯,極是難聽,叫人髮直豎,道:“如今不要向玉門關外去了,給我送到庭湖鐵雲莊上去吧,自然會有人來收的!”說著,鐵臂一抖,手在馬鞍中一探,已然取出一面長可尺許,寬只半尺的鐵牌來,那鐵牌兩面,皆以極佳的紅寶石,鑲嵌出一柄形如彎月,在黃濛濛的風砂之中,仍是紅光閃閃,極是好看。
一取出鐵牌來,手一鬆,那鐵牌便平手飛出,來到第一輛鏢車上面,突然一個轉折“叭”地,一聲,陷了一小半在鏢車之上,道:“有這面令牌在,沿途就算有人想要覬覦鏢車中的寶物,諒來也不敢下手了,你們三人放心去吧!”又是“哈哈”一笑,提起馬韁,馬鈴一響,竟準備向前走去!
雲中三劍三人,一齊面上變,姚南仲手按著際劍把,打橫逸出丈許,攔在那鐵衣人的面前,道:“尊駕請留步!”那鐵衣人冷冷地道:“還有什麼事?”姚南仲頓了一頓,道:“實不瞞尊駕說,鏢車之中,十萬銀子是真,但是尚有一件異寶,價值連城,若是失去了,咱們師兄弟便賣了祖墳,也是賠償不起,尚祈尊駕高抬貴手,咱們後定有相報!”那鐵衣人一陣怪笑,道:“念你們終於講了實話,那十萬兩銀子我不要了,只是那件異寶,卻已然要定,你們是要命還是要寶,實說吧!”雲中三劍客各自後退一步“鏘鏘鏘”三聲,際長劍,已然出鞘一半,齊聲道:“尊駕如此人,分明是要了咱們兄弟三人的命!”那鐵衣人哈哈大笑,道:“不錯,就是要了你們的命,又怎麼樣?”雲中三劍明知近七八年來,那鐵衣人神出鬼沒,時而江南劫鏢,倏又北傷人,武功之高,不可思議,見人從來不道姓名,至今無人知他是誰,但手段之辣,卻無出其右,武功又高得出奇,與人動手,從來也未曾動用過兵刃,但是卻有一面令牌,上面以紅寶石嵌出一柄彎刀,形狀顏頗如當年傳說,但已失蹤十餘年的血魔刃。
自己所保的一件異寶,不但價值連城,而且是官家的物事,若是失去,不要說賠不起,官府查問,也是一個死罪!
因此想了一想“刷刷刷”三聲,三柄長劍,盡皆出鞘,向鐵衣人一指,道:“尊駕大名,響徹武林,在下等不才,還要領教!”那鐵衣人一揚頭,道:“好哇!進招吧!”三人互望一眼,一聲叱喝,艾澤突然飛身而起,一劍平平刺出,姚氏兄弟兩人,長劍輕擺,劍走輕靈,卻是由下而上,兩劍相距不過三寸,直挑那鐵衣人的雙目。
三人一齊進招,出手奇快,三柄青鋼劍,捲起三道青虹,那鐵衣人兀自坐在馬上,一動不動。
那水紅衣衫的少女看到這兒,又低聲道:“藍姑姑,這三人不是東西,不是卑躬屈膝,任人欺負,便是以三敵一,倚多為勝!”藍衣女子一笑,道:“小珊,不可怪那三人,像雲中三劍這樣的武功,只怕六個齊上,也不是人家的敵手哩!”說話之間,只見那鐵衣人頭向旁略足一側,姚氏弟兄的兩劍,本來是直刺對方雙目的,他一側頭,兩劍雖然刺中,但方位都已不對“錚錚”兩聲,一齊刺在鐵衣之上,加上艾澤由上而下的一劍,三柄長劍,幾乎併成了一處。
三人卻知不妙,想要掀劍回招之際,鐵衣人已然從容一探手,將三柄長劍一齊捉住,手臂略抖,只聽得“拍拍拍”三聲,三柄長劍,已被抖斷!
雲中三劍三人面上失,心中大驚,尚幸他們三人總算皆有二三十年勤修苦練之功,各自握了斷劍,在半空中一個空心跟斗,向外翻了出去。
只聽得那鐵衣人怪笑道:“既然與我動上了手,還想走脫麼?”五指一鬆一放,三截斷劍,捲起一陣驚心動魄的厲嘯之聲,勢如奔雷,直向三人電而出!
雲中三劍三人,在初發招進攻之際,一上二下,分得甚開,但是等到招式使老,三劍一齊刺中鐵衣的時候,三人卻已然幾乎合成一起,待到三柄長劍,被鐵衣人輕而易舉地抖斷,再躍了開來時,三人的身子,每分開約有丈許,那鐵衣人三柄長劍,一齊出之際,竟而也倏地一分,每柄劍向一個人!
眼看雲中三劍,人在半空,而他們的輕功,又顯然未曾到能在空中,從容轉折的地步,非被斷劍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