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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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蒲因為確是不認得眼前這個中年書生,因見他竟能從容接了自己一掌,所以以出言相詢,若是顧文瑜氣量狹小,一定會以為她是有意在這麼多人面前,故意給自己難堪了。
但顧文瑜心寬闊,卻是一點也沒有這樣的想法,道:“在個姓顧名文瑜。”紅玫瑰簡蒲“哼”地一聲冷笑,道:“原來如此,可是武林中尊你為儒俠的那一位?”顧文瑜忙搖手道:“儒而已,何俠之有!”簡蒲道:“調唆徒弟,假制我令旗,確乎不類大俠,而你徒弟一見我來,便自溜走,更不像是大夥的徒弟!”對蘇怡蘇慧兩人,突然不見,顧義瑜心中也不大奇怪,但聽得簡蒲如此說法,不由心中不服,道:“簡朋友此言差矣,小徒就算望風而逃,亦不致於是遺禍乃師之舉。”簡蒲見他講來文質彬彬,確實是個書生,但剛才的那一掌,又顯出他內功甚高,公然為他兩個徒弟辯護,心中怒氣又發,怪笑兩聲,道:“如今你兩個寶貝徒弟,確是遺禍於你了,我且給你兩條路,看你願意走那一條?”她此時講話,已然聲俱厲,滿頭銀絲也似的頭髮,也如波濤起伏,掀動不已,雖未動手,已然令得臺下一大半人,膽戰心驚。
但是顧文瑜卻仍然從從容容,道:“不知道簡朋友意思如何?”簡蒲“哼”地一聲,道:“第一條,你在三個月之內,將你兩個徒弟,帶到山東微山湖南岸,由我處置!”顧文瑜心中一凜,暗想這可不行,若真是將蘇怡蘇慧兩人,送到微山湖畔去,豈不是等於送了她們兩人的命?忙道:“第二條呢?”簡蒲道:“有道是教不嚴師之惰,你就代徒弟受過,先接我…十招!”她平對別人挑戰的,只講“接我三招”而實則上,武林上能夠接她三招的人,也確已不多,但因為剛才一掌,被顧文瑜輕易擋去,因此才臨時改口,變成了“接我十招!”顧文瑜立即道:“若在下接了十招,不知尊駕是否仍要問小徒追究假制令旗之罪?在下深信小徒一時頑皮,必不致於敢以對尊駕有所不敬。”簡蒲道:“不論你能不能接我十招,我均寬容你兩個徒弟,五年時間,等她們練好了武功,我再去找她們,若是五年無成,那她們也只有五年的命!”在簡蒲而言,這樣處置,簡直已然寬大之極,但對顧文瑜儒學忠恕之道而言,卻實在不可想像,不搖頭嘆息,道:“尊駕若真是要降禍小徒,小徒萬難抗拒,五年一項,尚須斟酌。”簡蒲不耐煩地道:“那有這麼多話說,接招吧!”口說接招,手掌立即翻起,一掌正拍出,忽然看到顧文瑜肩頭上的那個小孩,正轉著骨碌碌的兩隻大眼睛,望著自己,心中不生出了幾分憐愛之念。
她早年受盡欺躪,心之中,已認為天下所有的人,沒有一個好人。但是對小孩,她卻網開一面,認為小孩子尚未有人,當然也不會作惡,因此才將手停下,道:“你且將肩上孩子放在石臺去,然後再接我招數!”顧文瑜向臺下看了一眼,自齊太媼,趙巴以下,人人皆是兇眉惡眼之徒,沒有一個人是可以放心將孩子託給他的。
正在猶豫,忽然一眼瞥見一個年輕人,生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雖然眼中已有一點氣,但一望而知,入途未深,便一伸手,道:“這位小哥,暫時替我照管一下孩子如何?”那年輕人正是伍中星,見顧文瑜望著自己,想起自己適才所為,心中已不住亂跳,而顧文瑜竟然要他照管孩子,心中正不知如何決定,忽然見齊太媼也望住了自己,示意自己前去把孩子接過,心中一動,暗忖:齊太媼要在這孩子身上問出血魔刃的下落,顧文瑜將孩子送上手來,如何還不去接?忙朗聲道:“僅遵臺命。”向前跨出幾步,顧文瑜肩頭一聲,那孩子便凌空飛起,伍中星剛將蘇怡的一身內功,以“星神功”去,功力陡進,一見孩子飛起,有心賣,足尖一點,箭也似疾,直向孩子去,手一探,將孩子凌空接住,又落了下來,身法端的美妙已極,中諸人,不由得“轟”地喝了一聲採,伍中星得意洋洋,抱著孩子,向齊太媼和趙巴身邊走去。
顧文瑜在石臺之上,一見伍中星接過了孩子便向齊太媼走去,心知不妙,自己一定是託錯了人,想要出聲制止時,簡蒲已然叫道:“第一招!”
“呼”地一掌,當推到。
這一掌,看來全無出奇之處,只是內功深厚綿遠,卻是非身受者,所能領會。
顧文瑜耳際聽得那孩子“啊曬”亂叫三聲,心中關切,掉頭向臺下看去,只見趙巴正向那孩子在做手勢,而那孩子則面驚恐之,似不願意理他,而齊太媼則在一旁繃著死臉,心中益發著急,簡蒲那一掌,來勢可不怎地兇猛,未免大意,竟不看簡蒲,順手一掌翻出,了上去。
兩人俱都出掌“叭”地一聲,雙掌相,簡蒲一聲其冷如冰的冷笑,顧文瑜心中,立時大吃一驚。
原來雙掌相之後,顧文瑜內力,立即向前一送,但那股大力,卻立即被對方反震了回來,不但膀子竣麻,連口都如為大槌砸了一下,隱隱作痛,知道真氣已受震動,簡蒲名不虛傳,自己一時大意,已吃了虧,正想收臂撤掌時,簡蒲陰柔無比的大力,已然轉為陽剛,騰地一聲便把顧文瑜震了出去。
這一震出,便“蹬蹬蹬”地連退出七八步,幾乎跌下石臺去,直來到石臺邊上,方始站定,篩蒲連聲怪笑,身形晃動,重又欺身前來,這時候,人人皆可看出,顧文瑜本身的處境,危殆已極,但是顧文瑜卻仍是掉頭看顧臺下,道:“齊掌門,趙二掌門,切莫難為了那孩子。”一言甫畢,一股其猛無比的大力,已然當頭罩下,想要閃避,已自不能,只得退而求其次,雙掌齊施,護住了前的要害,只聽得“叭叭”兩聲,簡蒲兩掌擊了下來,剛好打在他的手背上面。
顧文瑜趁機身形轉動,向外滑出三尺,手臂抬起,想要還掌之際,已然不能。
原來簡蒲在掌擊中他手背之時,已然將顧文瑜掌背上的“中諸”封住。
那“中諸”屬手少陽三焦經,若不是顧文瑜內功深湛,真氣鼓盪,能禦敵於無形,此時兩條膀子,早被廢去,如今五指軟垂,已算是上上大吉,簡蒲怪笑一聲,道:“第三招!”如影附形,跟著向旁滑出三尺,駢指如戟,向顧文瑜的天空扣去。
顧文瑜此時,五指無力,本無法還手,身形晃動“刷”地又向後退出,簡蒲見他一動,也跟之而動,那指向顧文瑜咽喉間的雙指,仍是方位不變,顧文瑜心中駭然,連運真氣,雖將“中諸”衝開,但急切問仍然不能發掌,只得足尖一點,凌空拔起丈許高下,怎知簡蒲如法施為,顧文瑜人才起在半空,她也已躍起,兩隻手指,仍是指住了他的天突。
顧文瑜此時對簡蒲的武功,心中已然歎服之極,知道自己並非敵手。
他這人,雖然身懷絕藝,但基本上卻算不得是武林中人,對勝負輸贏,絕不重視,雙臂招起,一一磨,勉強將簡蒲那一招“仙人追月”化去,就勢一式“雁落平沙”向臺下竄出,道:“簡朋友武功過人,在下佩服之極,絕非敵手,簡朋友請住手吧!”簡蒲真氣下沉,落於石臺之上,冷冷地道:“還有七招,你不接了麼?”顧文瑜道:“在下既已自承不敵,何必再接了?”簡蒲仰天大笑,道:“好,那你還是願意走第一條路,三個月後,若是不帶你那兩個徒弟,來微山湖南岸見我,你們三人,休想活得過今年!”顧文瑜愕然道:“簡…”但只講出一個字,簡蒲長笑聲叫中,已然足尖一點,飛身而起從她進來的破之中“刷”地竄了出去,顧文瑜急忙飛身追出,只覺四五丈近處,人影一閃不見。
身法之快,無與倫比,顧文瑜心中茫然,想起自己在翠竹渚中,隱居多年,一向與世無爭,就是為的見到武林之中,爭相殘殺,好勝鬥強,與自己的心願大相違背之故,怎知道為了要挽救鎮江滿城武林人物命,終於也陷在了江湖是非的漩渦之中!
一想及此,顧文瑜不想起到翠竹渚送信,這是血魔門在三拔巷下大會黑道人物,會後擬盡殺鎮江城中武林人物的那個人來,心中一動,暗忖此人講話的聲音,和剛才自己與碧血神魔齊太媼,爭奪那小孩時,人叢中高叫齊太媼不敢殺害孩子的聲音相同,看來那人也是一名武林高手,自己竟會被他瞞過。
連忙又回到中,只見亂糟糟地,人已然散了一半,其餘一半,也都絡繹從出口處走了出去,看來人人皆有去意,同時又不見齊太媼、趙巴和伍中星三人,顧文瑜不由得莫名其妙,拉住了一人問道:“血魔門兩位掌門,那裡去了?”那人正是獨臂柏龍,冷冷地望了顧文瑜一眼,道:“他們已經告退,道是找到了血魔刃後,再擇擇地,大會天下黑道人物,尊駕請放手。”顧文瑜一生之中,還是首次和江湖人物來往,到了此時,不知怎麼才好,忙問道:“那麼為害鎮江城中武林人物之識,也作罷了?”柏龍道:“當然,要看什麼時候,那一個地方的武林人物再倒黴了!”講完,也走了開去,顧文瑜心中,總算了卻了一件心事,不消片刻,大廳之中,已然。走得一人不剩,顧文瑜想起蘇怡蘇慧兩人,尚不知下落,還有那孩子,顯然已經落入齊太媼的手中,不知是否曾遇害,連忙又在各個岔道之中,搜尋了一遍,可是卻一個人也沒有,只得怏怏離去不提。
卻說當伍中星一接孩子在手,即向趙巴、齊太媼兩人走過去,趙巴當時便以手勢向那孩子發問,但那孩子卻只是不答,在這個時候,簡蒲和顧文瑜又相繼竄出,趙巴趁勢對眾人說了今之會作罷,以後再作定論,向齊太媼一使眼,兩人帶著伍中星,一齊向渠道深處走去。
眾人一見趙巴已然宣佈以後再說,也就一鬨而散,若是顧文瑜一回到地下,立即去尋找齊太媼等三人的話,還可以見到他們,但是他卻沒了主意,等到人已走清,再去尋找時,齊太媼三人,已然一齊從另一個出口處走出,來到了長江邊上,在蘆葦叢中找到了一艘小船,三人一齊躍了上船,齊太媼鳩頭神杖在岸上用力一點,那船便箭也似疾,向江面去。
趙巴見她面難看,知道她今光大血魔門之願,未曾完成,儒俠顧文瑜還容易對付,最糟糕的是那血魔刃不知下落,因為紅玫瑰簡蒲,也在鎮江城中,令得她不敢妄動,心中這已不快之至,便勸道:“老鬼婆,咱們在灕江之上,被困多年,尚且不急,何急在如今這一兩年?”齊太媼恨恨地瞪了伍中星懷中那孩子一眼,尖聲罵道:“若不是這小畜牲,只怕我們事情,已然成功了!”趙巴苦笑一下,道:“老鬼婆,這小畜牲和咱們無緣無故,也是你自己惹上身來的。”齊太媼“霍”地站了起來,怒道:“赤血鬼,你還有臉說嘴?是誰要留了他們兩人命的?若早依我的話,在太湖上,將他們兩人和那老鬼夫婦,一起結果了,那有今天?”趙巴嘆道:“老鬼婆,你不知道,老鬼夫婦兩人,遊廣闊,而且他們家傳寒鐵寶衣,正是血魔刃的剋星,咱們雖然是無心相遇,但總是為寒鐵寶衣下的手,空自將老鬼夫婦兩人害死,卻得不到寒鐵寶衣,那為何來?那瘦子講他知道寒鐵寶衣的藏處,寧願以此寶來換他小主人的命,我當然應該答應!”齊太媼道:“哼!你只想要那寒鐵寶衣,難道不知道野火燒不盡,風吹又生麼?這小畜牲顯然幼時便得奇遇,你就不怕他長大來報仇?”趙巴哈哈笑道:“老鬼婆,你竟然也會用心計,怕人報仇?小畜牲既聾且啞,如果會在武學上有所成就,他今天不是仍在我們手中麼?”齊太媼怒道:“然則那瘦子呢?上那兒去了?你焉知顧文瑜不是那瘦子請出來的?”趙巴頓了一頓,遣:“當初我也想不到那瘦子實則上並未受傷,不但被他瞞過,而且被他將血魔刃偷去,但天下人物,個個皆知血魔刃是咱們的物事,他偷了去又有什麼用處?”齊太媼面悻然,不再言語。
兩人只顧講話,伍中星卻一句話也不上嘴雲,原來他本不知道兩人講的是什麼事,只猜到了一個大意,那就是如今懷中那孩子,又聾又啞,大約是“老鬼夫婦”的兒子,而那“老鬼夫婦”有一件寶物,叫著寒鐵寶衣,他們兩人,在太湖上,害了那雙夫婦,但卻未曾得到那物,反倒被那夫婦的一個傭人,將血魔刃偷去,但是卻不知道那孩子怎麼又回到了齊太媼的手中。
只見兩人面陰沉,不再言語,也不知道他們要去什麼地方那小船順而下,去勢甚疾,伍中星正在船尾,想要伸手去把穩船舵,剛一伸手,便覺得懷中那孩子突然用力一掙。
伍中星剛將孩子接過之時,便覺得情形有異,那孩子雖小,可是卻力大無比,此時那孩子用力一掙竟幾乎被他掙脫,忙喝道:“小畜牲別亂動!”伸手便抓住了那孩子的肩頭。
那孩子還只有三四歲大小,身體當然不大,伍中星指頭抓住了他的肩頭,手掌下部,卻按在他背後的“靈臺”上。
伍中星本是無心之舉,但只覺得那孩子的靈臺上,真氣衝蕩,宛若內功深湛,伍中星心中,不由得徒地想起了齊太媼剛才所說,那孩子一定是自幼得到奇特的際遇的話來。
歹念立起,右手跟著向他肩頭搭去,孩子氣力雖大,但究竟年幼,扭不過伍中星力大,空自脹紅了小臉,卻是動彈不得。